把张公公送出府,二太太一时心乱,没了个主见,她毕竟是妇道人家,如此大的事情她却不敢做主,本想去与老太太商量,却在大门碰上了正回府的二老爷,心里仿佛就有了主心骨,宽松了不少,赶紧把二老爷迎回正院。
原本,这三年因为天秀的死和二姨娘的滑胎,二老爷早已经没有再去过正院。
虽说天秀是二姨娘害死的,但二姨娘自己毕竟也滑了胎,再加上二姨娘楚楚可怜的样子,拖着刚滑胎的身子跪在二老爷的书房前,梨花带雨的求悔。又去寺里给天秀添了一个长生灯。
二姨娘为了一个还没有抬名分的丫鬟做到如此地步,实在是不易。再加上在府中偶尔听到二姨娘的事情,知道二姨娘真心悔过,二老爷对天秀的心思也淡了,久而久之只是可惜了天秀肚子里的孩子。不过如今还有二姨娘这个解语花,二老爷便自顾自的认为天秀是二太太和二姨娘中间的牺牲品。二姨娘有了悔恨之心,二太太却视若无事。
久而久之,二老爷便逐渐的怨恨了起来。
二太太心中本也有气,这些年她操持着薛府上上下下,又给二老爷生育了几个女儿,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二姨娘就算是老太太娘家的庶出姑娘,却也不能爬到她的头上,可二姨娘明里暗里竟然敢跟她争宠。二太太也怨恨二老爷,为何她兢兢业业的操持薛府,却没有的来二老爷的关心。
是以天秀死后二太太没有任何表示,何况她还害死了二姨娘肚子里的儿子。她一个薛府嫡妻,怎么可能给一个死去的丫鬟点长生灯。
二人这一怄气,二老爷也就时常去看一看十哥儿,却从来都没有在正院过夜。
此时二太太主动示弱,二老爷沉着脸冷冷的说道:“你是薛府的女主人,有事么事情该如何做,莫非还要问我该如何!”
二太太心里憋屈得慌,但她知晓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声音又弱了几分,说道:“事关九姐儿婚事,还请二爷移步妾身那里。”
一听关于九姐儿的婚事,二老爷也没法给二太太脸色,冷哼一声拂袖走在前面。
二太太抿了抿唇,却没有把心中的苦闷表现出来,她依旧是那个雍容贵气的二太太。
刚进屋子,二太太便说道:“方才宫里的张公公来过,问起了九姐儿。”
“皇上竟然还注意着九姐儿!”二老爷心下诧异,感慨连连,心里却有些后悔,三年前她一心想把九姐儿赶出薛府,更甚至想杀了九姐儿夺得她那些丰厚的嫁妆,可惜差了那么一点点。
不过现在她却感叹九姐儿还好生生的活在薛府,不过这三年他却从未见过九姐儿一次。
二太太苦涩的说道:“何止是注意九姐儿,妾身听张公公的意思,皇上可一直关注着九姐儿,这些年九姐儿做过什么,皇上都一清二楚。”
二老爷瞪大了眼,惊恐不已。
二太太又说道:“九姐儿今年十二了,年岁也不小了,咱们大周女子十四岁便可婚嫁,男子十六便可聘娶。虽说九姐儿前面还有几个姐姐未嫁,可按照咱们薛府的身份算起来,她才是咱们薛府的嫡女,就算比三姐儿先嫁了,也没有人会多说她一句闲话。今儿九姐儿去参加了蒹葭诗社的诗会,恐怕怡亲王妃已经见过九姐儿了吧!”
二太太却没有看二老爷苍白的脸色,继续说道:“二爷您别急,张公公的意思却想让九姐儿进宫。若咱们能让九姐儿进宫,皇上就对您曾经做的一切既往不咎。不仅如此,张公公还透露皇上甚是挂念已经逝去的老太爷,兴许以后还会重用您。”
对于二老爷来说,这无异于天上掉馅饼,不过他却忧虑的说道:“九姐儿的浑水便是那过世的大嫂说的,咱们怎么能说服九姐儿进宫,何况若是咱们悔婚的话,薛府的名声又该如何!”
显然,二老爷有些心动。
二太太幽幽的说道:“妾身自当为了二爷您,妾身再想想办法便是,若是在不行,便去与母亲商量。”
“是该好生与母亲商量才是!”终于,二老爷叹息一声。
怡亲王府薛府得罪不得,皇上更是不可得罪,若神要让九姐儿悔婚的话,就算有了皇上恩宠,却也难以与怡亲王府抗衡,这件事慌不得。
夕阳的余光落在二太太恬静的脸上,虽说二太太也上了年纪,毕竟保养得好,二老爷又想起这些年二太太为了让整个薛府操劳不少,心下有些感动,“这些年辛苦你了,天秀不过是个丫头,赵氏也就是个妾,你我才是夫妻,何必计较。咱们二房也算有了十哥儿,虽是独苗,也算有后了。今晚我便在你这边歇息!”
二太太哽咽的说道:“不辛苦,妾身既然嫁给二爷为妻,便要为二爷做一切事情,这都是妾身该做的,二爷只要还记得妾身的好便是。”
二太太意外二老爷竟然如此体贴她,虽说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二老爷今日心情极佳,但二太太还是高兴得流出了眼泪,二老爷有十多年没有这般与她温语相谈了。
虽然神情激动,但二太太还是保持着清醒,提醒道:“趁现在还早,咱们边去与母亲请安,也问一问母亲的意思。”
二老爷看了看天色,这些日子他都没有去看老太太,是该去请安了,也顺道吃个便饭,对于这个母亲,二老爷心里畏大于敬。
而九姐儿已经知道了老太太的态度,心里比之前更加混乱。老太太那意思还是想让九姐儿嫁进怡亲王府,听起来对皇宫愤恨不已,若真有人想拦着九姐儿嫁进怡亲王府,她肯定会竭力保护九姐儿,可如果皇宫那位掺和了进来,她只当薛府没有九姐儿人。
所以进宫或是嫁进怡亲王府,也只有九姐儿自己努力,老太太根本帮不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