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品
夏侯烨不问舒沫,却看着一旁的立夏:“这是怎么了?”
“奴婢,不小心被雪迷了眼~”立夏暗叹倒霉,垂下头,脸皱得象条苦瓜。
这还在屋檐下呢,哪里就有这大的风,把眼睛都迷了?
绿柳撇撇嘴,只在心里腹诽着,到底也不敢当着夏侯烨的面再呛声。
“都下去吧~”夏侯烨冷声吩咐:“让何管家到处巡查,不教有人偷懒耍滑。”
“是~”两个人赶紧低了头退走。
舒沫冷着脸,越过他往外走,两人错身而过的瞬间,夏侯烨抬手握住她的腕:“生气了?”
“不敢~”
是不敢,不是没有,显然是真生气了。
夏侯烨心下了然:“母妃给你脸色了,还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不听调度?再或者,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
“没有~”
“那么,”夏侯烨眉毛一扬:“这气是冲着我来的?”
舒沫抿着嘴不吭声,眼里一闪而逝的伤感却瞒不过人。
夏侯烨想了想,没有头绪,单刀直入:“说吧,什么事?”
昨晚还好好的,严格来说,这还是两人今天的第一次见面,就算想得罪她都没机会——下午那一面,连话都没说上,不算。
等等,她不会是为这件事着恼吧?
舒沫见夏侯烨眼里浮起恍然之意,只当他已猜到玉佩的下落,却只有惊讶并无愧疚,不禁越发羞恼:“怎么,我不能生气吗?”
“你几时,变得这么小气了?”夏侯烨又是惊奇,又是好笑。
舒沫用力摔开他的手:“我的眼里,从来揉不进沙子!变来变去的,一直是你!”
“等等~”夏侯烨敛了笑:“这话是什么意思?”
“少揣着明白装糊涂!”舒沫脸涨得通红,差一点把玉掏出来砸到他脸上。
“我怎么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你一直揣着明白装湖涂!”
“得,”夏侯烨叫停:“这么饶下去,天亮也说不明白!”
舒沫沉了脸:“谁要跟你说?是你自己一直夹缠不清!”
“到底什么事,发这么大火?”夏侯烨越发狐疑了。
“你自己的口气,难道就很好了?”
“我,”夏侯烨一窒,声音低了八度:“我这不是习惯了么?”
“我也没少顶撞过你。”舒沫针锋相对。
夏侯烨无奈,摇了摇头:“我,也是关心你。”
“多谢你的关心,妾身福薄,恐怕消受不起。”舒沫牵了牵嘴角,逸出一抹嘲讽的笑。
若不是真心,就不要装出关心的样子,她,不需要同情!
夏侯烨极为不悦:“到底哪得罪你了?直接说,别不阴不阳的气我,成不!”
每次她在他面前自称“妾身”,都让他感觉很不舒服。
明明触手可及,却象是隔了万水千山。
舒沫心烦意乱,垂着眼睫:“现在不想说,给我点时间,可以吗?”
换言之,是真的有事了?
夏侯烨哪肯答应?
大手一伸:“钥匙在哪?”
“都说了现在不想说……”
舒沫的话还没说完,夏侯烨已经抬起脚,“咣当”一声,直接把门踹开了,一把将她拉她进去,按在椅子上坐了:“不说清楚,今晚谁也别睡了。”
“你到底懂不懂得,尊重两个字怎么写?”
“不懂,”他答得极为干脆:“从来都是别人尊重我,没人敢逆我的意。”
只有她,字字句句跟他计较,一丁点顺从的意思都没有。
“……”舒沫无语。
怎会有人无耻到这种地步?
不懂得尊重别人,很光荣吗?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以后遇到事,不要自己一个人瞎琢磨?”夏侯烨两手撑着扶手,俯下身,双目灼灼地盯着她。
舒沫眸光闪了闪,倔强地偏过头去。
“果然让我猜对了!”夏侯烨本是猜测,这下越发笃定,伸出两指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视线转过来:“我敢打赌,不论你脑子里现在想什么,肯定都是错的!”
舒沫不服气了:“我有证据!”
“狗屁!”夏侯烨冷哧一声:“我做事,从来滴水不漏,有证据也落不到你手上。到了你手上的,都是垃圾!”
“睿王果然牛气冲天,连垃圾都价值连城!”舒沫冷笑,摸出玉佩往他手心里一拍。
夏侯烨随意瞥了一眼,表情忽然惊悚:“这块玉从哪来的?”
舒沫原本见他信誓旦旦,抱了一丝希望——闹不好,还真是她猜错了,冤枉了他?
这时瞧了他的表情,心中已冷到极点:“没想到吧,滴水不漏的睿王,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我问你,玉从哪来的?”夏侯烨语气很是严厉。
“花园里捡的,怎么,犯法了?”舒沫恼了,猛地站了起来。
夏侯烨又惊又疑:“它怎么可能出现在王府的花园里?”
“这玉,不是你掉的?”这下,换舒沫惊讶了,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当然不是!”夏侯烨拿了玉对着光:“你看这玉,绿汪汪如水一样,色泽又如此匀净纯粹,只有产自缅甸的极品翡翠,才有这么好的品相。”
“这么说,这是件贡品?”舒沫一点就透。
“嗯~”夏侯烨拧了眉头:“永嘉四年,缅甸使者来朝,贡品中便有四件翡翠。想来,这是其中一件了。想不到,时隔二十多年,会在睿王府里出现。”
“那四件翡翠,都赏了给谁?”舒沫忽地生出一念,蓦地心跳快了数倍。
“当时我年纪尚小,哪里知道这些事?”夏侯烨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