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保主任一直跟着他们,进了老大家门,见满屋人还在吃午饭喝酒,老大喝得脸红红的,对治保主任说,这都什么时候,谁有时间管你们政府的麻烦事!你带他们走,有事,过了正月十五再说。
乙便笑着介绍陈大刚,说他是缉私大队的副队长。陈大刚没想到乙一下子把自己提了好几级,但又不好不接话,忙就很像大队长似的,跟老大握手。
老大说:“别来你们当官的那一套,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陈大刚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说清自己的来意,就说:“我们单独谈吧!”
老大不跟他单独谈,说:“有话在这说,我这里没有外人,我从来没有不让人知道的秘密。”
乙拉着治保主任往外走,说:“有些事,我们外人不便知道。这里都是老大的徒弟,都是自己人。”
这话似乎提醒了老大,看了看陈大刚,问:“保密?”
陈大刚点点头。
老大就站起来,对饭桌上的人说:“你们吃好喝好,我跟陈队长有些事要谈,离开一下。”
说完,就先往后院走,陈大刚跟了过去,后院是一块树枝竹枝围起来的菜地,因为是冬天,空置着,零零落落长着一些过时节的老菜心,没有叶,只有高高的心儿开着黄花儿。当中有一棵石榴树,老大停在树下,陈大刚紧走几步,掏了出一支烟递过去,老大接过烟叼嘴上,陈大刚又凑过来,打火点着。
“什么事?说吧?”
“有人要走私,想你帮忙截货!”
老大一口烟没吸尽,停下来,双眼瞪得老大,说:“劫货?你要我打劫!”
“不是,不是。是要你把货截下来,交给政府!”
老大说:“我可不是土匪,不是强盗,配合政府没问题,打砸抢的事决不干!”
陈大刚陪着笑脸说:“所以,我才来找你。”
“谈条件吧!”
“这是一次秘密行动。你知道,走私的人都狡猾,而且,很有可能卖通了政府的人,所以,我们只有依靠你的力量,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这些我懂。”
“懂就好,懂就好!”陈大刚搓着手说,“到时候,我会再来,带你们埋伏在指定的地点。”
老大不耐烦了,说:“这些我不管,你说你需要多少人,给多少报酬!”
陈大刚始料不及,问:“报酬,报酬,你们也要报酬!”
“你以为我学雷锋啊!没有报酬,谁跟你去玩命?”
“以前,派出所要你们帮忙,也要计报酬?”
“少一个子儿也不行。你别以为,我傻瓜,你们截了货,交上去,政府给你们奖励,你们好意思一分钱都不给吗?”
“这也是,这也是。”陈大刚想至少也要叫他找个十人八人吧!当然,不知道报酬时,他是希望人越多越好,“你给个数吧!”
老大竖起一根手指,说:“至少一万!”
陈大刚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什么?一万!”
“嫌多是不是?那就一万五。”
“等等,等等,一万就一万!”
老大一巴掌拍在陈大刚肩上,那手劲大得陈大刚一下子矮了半截。
“爽快!”
虽然答应了他,陈大刚却不知道这钱从哪来。
“我不为难你,事成之后,才要你一万,先给两千订金。订金到,听你指挥,叫干什么干什么!”
陈大刚松了半口气,两千似乎还可以想想办法,事成后,把走私货截了,一万还不是小意思,缉私大队长也会掏这个钱!
边陲镇行,陈大刚还是满意的,总算把事情谈妥了,目前,他要解决的是那两千元订金,回到县城,找了几个所谓的铁哥们,一个个都摇头,说一百几十倒可以借,这一两千,这辈子也没见过那么多钱。那时候,一两千对普遍人来说,是大数目,在乡下盖一幢两层小楼屋也就一万或八千。
想来想去,只有开口找娜娜借。她倒是有些钱,工作那么多年,家里条件优越,几乎没什么花,工资都存在银行里,不像他陈大刚家在乡下,又好吃好喝,月光族不说,有时,还要摊巴掌叫娜娜要。
“三千?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当然是干正事!”陈大刚想,一不做二不休,多弄一千,自己防防身,大过年的,赌几把也有点底气。
“你能干什么正事?不给!”
陈大刚堵住她的嘴说:“你别那么大声行不行?”
“办正事,你还怕人听见?”
陈大刚把房门关上,告诉她,这事要秘密进行,告诉她,这三千元,可以置张建中死地!
“你不会心痛他吧?”
“你放屁!我心痛他?”
“就是啊!就是啊!所以,我才找你!”
娜娜突然问:“今天,你跑哪去了?”
“我去边陲镇了,就是去办这事。”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赌博了,你输钱了!”
“我赌什么博啊!我输什么钱啊!你怎么就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就见鬼了。你领的年终奖都哪去了?明明放在抽屉里,一转眼都没有了。”
陈大刚“嘿嘿”笑,说:“这一笔归一笔,我要这三千真是办正事!”
“没有。”
“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呢?”
“我不讲理还是你不讲理?我的钱不给你,我还不讲理了?你的钱都赌完了,倒有理了?陈大刚,我告诉你,嫁了你,我算是倒霉透了!早知道你是这么一个人,当初,你就是把我杀了,我也不会嫁给你!”
陈大刚也火了,大着嗓门吼:“我就知道你后悔了,我就知道你心里挂着那小子,当初,你为什么嫁我啊!当初,我把你搞了,你怎么不嫁给他啊!我就是想要他戴绿帽,才搞大你的肚子的。你怎么不嫁他啊!嫁他多好,让他帮我陈大刚养孩子!”
“你个流氓!你个王八蛋!”娜娜随手抓起床头柜上的护肤霜甩了过去,陈大刚一躲,砸在门上,“咣当”一声。
“你躲,你躲。”娜娜又抓起装梳子头饰的筒子甩过来。这次,她手上多了一个假动作,陈大刚一躲,她才真正砸过来。
“哇”一声惨叫,头额立马见红,陈大刚咆哮了,猛扑上来,快、准、狠,双手紧紧夹住娜娜的脖子,娜娜挣扎着,想喊救命却喊不出来。
“咣”一声,门被推开了,娜娜的哥哥住二楼的另一侧,听到打闹声,先冲了进来。
“干什么?你干什么?”
陈大刚一使劲,把娜娜推倒在床上,回过身,指着自己的头额说:“你看看,你看看。”
娜娜“哇”地声哭了起来,说:“他想杀我!”
“你不打我,我会动手吗?”
哥哥说:“你们能不能不吵?哪天,你们能不能安静一点。”
副县长也杀到了,指着陈大刚说:“你他/妈禽兽不如!给你吃给你住,你不感激,还反了!你给我滚!从今天,以后,别进这个门!”
“滚就滚,我很稀罕啊!”陈大刚手一甩,就往外走!
娜娜在后面叫:“你去哪?”
“我去哪不用你管!”
娜娜却扑上来,紧紧地抱住他。
副县长说:“你放开他!”
“我不,我不!”
陈大刚更得逞了,说:“你放不放?放不放?我走,我今天不走不是人!”
老妈子赶到楼上,只见一片混乱。这时候,她显示出了少有的冷静,说有事不能说清楚吗?喊打喊杀,外人听见好听吗?她往外推副县长,你回去,人家两口子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对儿子说,你也走,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你凑什么热闹?
陈大刚说:“这是打情骂俏吗?血都出来了。”
(今天是除夕,祝大家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