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风林靠陆地这一侧有一个斜坡,十几个人坐在坡下,风没那么大,陈大刚安排乙在坡顶上观察海面上的动静,有人趁这空隙,捡马尾松脱离在地上的叶须,想点火取暖,划了几根火柴没点燃,张建中就大声叫:“谁点火?想通风报信吗?”
有人责怪点火的人:“别搞事,听陈队长指挥!”
有人说:“你们把打岔,让陈队长说他是怎么搞定副县长女儿的。”
陈大刚“哈哈”笑着说:“很简单,像每一个男人搞定女人一样。”
有人开玩笑地问:“你那里是嵌金的啊?”
“还真是嵌金的。不然,副县长的女儿也不会喜欢。”陈大刚坐在十几个当中,完全把那些人都控制了。他说,自己怎么把娜娜追到手,说怎么遇到情敌,说得最精彩的部分是自己怎么使小心眼,步步深入,一次不行,二次,先是在衣服外面,再到没有衣服间隔,然后,狠狠的那么一家伙。这是他说了无数遍的内容,一点不觉得猥琐,直听得那些人口水流流,便很无耻地叫大家轮流站起来,看看都有没有反应。没人敢站起来,他就得意地笑,很自豪地说,现在,我住在她家,吃她老爸的,住她老爸的,一不开心……你们知道了,就拿她撒气!
最后,他又说,知道想撬我墙脚的人是谁吗?
这是以前很少说的,说了人家也未必认识张建中。
“就是你们现在的张书记!”
一个个眼睛瞪得更大了。
陈大刚牛B哄哄的劲头更足了,说:“这次,就是怀疑他是内鬼,就是怕他通风报信,所以,才那么神秘,才要你们配合。老实跟你们说吧!这次行动就是冲着他来的,就是抓他进监狱!”
他补充了一句,如果事成,知道谁来当你们边陲镇的书记吗?
有人小心翼翼地问:“是你吗?”
“太聪明了!”陈大刚说,“如果,不是我来当这个书记,我会那么落力吗?我会跑到这来跟你们一起吹西北风吗?”
大师兄忙抱拳作揖,说:“陈队长,我是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你多多包涵!”
“小意思,我大人不计小人过!”
有人说:“到了那一天,陈队长你可不要忘了我们师徒这些人。”
“放心,放心,怎么说你们跟我也是一条战壕里的兄弟,怎么说你们也帮我出过力,我当了书记,怎么会亏待你们呢!”陈大刚拍着身边一个人的肩说,“到时候,你想干什么?”
那人说:“我想当村长!”
陈大刚摇着头说:“太没大志了!敢不敢当村支书记?”
那人心里很没底地问:“我可以吗?”
“我说你可以就可以!”
有人说:“对,对。陈队长,不陈书记说你行,你就行!”
有人说:“我想去镇政府干!”
陈大刚问:“不会是想去守门吧?”
“你让我去守门,我就去守门。”
陈大刚很不高兴地说:“你们不要都要求这么低好不好?最差也要当个主任什么的!”
有人笑着说:“让他去当妇女主任!”
有人说:“他还巴不得呢!让他当了妇女主任,每天还不像条公狗似的。”
好几个人就抢着说:“我也当,我也当!”
老大恶狠狠地说:“你们出息点行不行?”
陈大刚便问:“老大,你想干什么?”
老大说:“我当你的保镖!谁敢动你一根毫毛,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不用,不用。我当了书记,谁还敢动我。你还是当镇长吧!”
大家“哇”的一声。
陈大刚又补充道:“先当副的,一下子让你当正的,上面也不会同意!”
大师兄问:“我呢?我呢?”
“你自己想当什么?”
“武装部长!”
“这个合适你!好,就当武装部长!”
乙在坡顶上问:“我可以当什么?”
“你还能当什么?还能把你的警服扒了?你还是当所长吧!”
“谢谢陈,陈队长!”
有人纠正:“应该是陈书记!”
“是的,是的,陈书记!”
陈大刚想起了什么,说:“你别就顾说话了,看看船来了没有。”
这一提醒,乙还真看见海上有一闪一闪的灯火了。
“船,应该是船。”
十几个人都上了坡顶,看着海面那一点灯火,陈大刚看了看时间,还真是后半夜了,无疑,就是山尾村那艘走私船了。
大师兄突然说:“好像有点不对!”
陈大刚问:“怎么不对?”
“那船不是朝山尾村驶过来的。”
“你敢肯定吗?”
“现在还不敢肯定,再多看一会儿。”
那船是朝水浸村驶去的。刚才那一阵乱哄哄,的确没惊动任何人,就是陈大刚朝天开的那一枪,也没引起任何人注意,虽然近年尾了,鞭炮声没那么紧密,却还是断断续续。
由于他们只是盯着山尾村,并没看见从另一条路驶进水浸村的汽车。押运参谋从车上跳下来,永强就迎了上去,握着他的手说,辛苦了,辛苦了。又说,张书记等一会就过来!参谋说,这都安排好了,就不用麻烦他过来了。永强说,这大过年的还要劳烦你,他不过来过意思不去。
支书跑到车厢后招呼兵们,说:“孩子们,都下来吧!下来喝口热姜汤暖和暖和!”
参谋忙过来说:“不用麻烦乡亲们了,他们在车上待命就行了!”
支书不高兴地说:“那有子弟兵到了家门不进的。都下来,都下来,要我上去一个个请就不是一家人了。”
兵们很纪律地坐在车上不动。
支书就对参谋说:“你下命令叫他们下来!这么冷的天气,别把孩子们冷着了。”
参谋笑着说:“有帆布拦着风,他们不冷!”说着,仰着头问车上的兵们:“你们冷不冷?”
兵们异口同声地说:“不冷!谢谢老乡!谢谢大叔!”
支书说:“你们这是要我挨批评啊!张书记等一会到,见我这么对你们,会批评我的,会处分我的。”
参谋说:“你放心,不会的!”
支书看看永强,永强也笑着说:“我们就不能破坏部队的纪律吧!”
“煮好的那些姜汤怎么办?”
“端过来,给他们一个盛一碗!”
参谋拦住就要往回走的支书说:“不用了,不用了。我们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支书说:“这不是拿,是给,是我们老百姓的一点心意。”
永强也参谋说:“你就不要拦他了。”
喝着姜汤,张建中也到了,一下车就接过一碗姜汤,笑呵呵地说:“支书想得真周到啊!”
这时候,有人从治保主任从码头那边跑过来,说船大概半个小时就到,已经看到灯火了。一行人便向码头走去。码头似乎睡了,只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回来过年的船泊被风浪推摆着放出轻弱的磕碰声,像是小孩子熟睡的磨牙声。
只是风很刺骨。
张建中问:“灯光没问题吧?”
永强说:“没问题,下午试过,全都亮的。”
张建中又问:“这停泊有外地的船吗?”
支书说:“外地的船都回去过年了,停的都是村里的船,也上岸回家了。”
船上倒有几声狗吠,他一声咳嗽,马上又静了。
张建中笑着说:“你还真行!”
支书说:“它们熟悉我的声音。”
一行人就站在码头尽头,看着海上那点灯火一点点靠近,海风时隐时现地吹来“突突”的马达声。
永强拨打船上的大哥大,问:“一切都好吧?”
船上回话:“一切正常!”
永强便说:“我们这边也正常,按计划靠岸。”
(今天到年初十,每天上传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