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镇长正在跟副县长通电话,他简单地复述了自己谈话的内容,并婉转地告诉副县长,经过陆副书记的运作,被谈话人大都是他这边的,可想而知,调查的结果,也是朝着有利于他这方面发展的。他希望副县长关心关心,过问过问这件事。
言下之意是,下面的工作我已经搞定了,只要你在上面活动活动,张建中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了。
副县长已经不再联系边陲镇,心里清楚,再关心过问只能是自找麻烦,何况,女婿陈大刚也按他的意思安排好了。还有必要帮你镇长上位吗?更重要的是,这事还涉及到外甥女,如果,他在上面加把劲,岂不是把高书记给得罪了,高书记会善待陈大刚吗?
然而,他嘴上却说:“很好!当初要你等机会,没想到,这么快机会就到了,就被你抓住了。”
他还是希望镇长和张建中闹一把,别让那小子太自在,自己不参与,却可以动动嘴皮加加劲。
“这一下子够狠的,就算不能定他的罪,也够他受。你还要想办法加把劲,过一两天,找几个人跟踪一下,迫使组织部给他们一个答复。”副县长说,“我在上面也加把劲,跟县委书记汇报汇报,最主要的还是民意啊!通过调查这件事,反映出干部对张建中的看法,他在大家心目中有没有威信?”
镇长觉得副县长水平就是高,自己只想着如果证实张建中和外甥女的关系,却没想到,这番调查还反映了这么深一层的意思。
“他在边陲镇有什么威信?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有一套。”
副县长说:“你也可以反映一下,他走私的事嘛!”
镇长顿了顿,问:“这合适吗?”
“没有合适不合适的,只要你技巧一点。”副县长强调了一句,“其他事还要证据,这事只要你爆出来,根本就不用证据。”
镇长陷入了深思,这招狠是狠,却是犯众憎的,怎么说张建中搞走私也是为大家,像边陲镇这样的穷地方,不搞走私,几乎就堵死了财路,破坏了大家的利益,很有可能会导致众起而攻之。
他认为,目前自己是主动的,自己是占上风的,没必要破釜沉舟。
放下电话,副县长想了想,觉得应该给高书记解释几句,镇长跟张建中玩到底,两败俱伤,对他来说是好事,但不能让高书记有什么误会。
“这些天,边陲镇风言风语的够呛。”
“副县长也听说了?”
“你当书记的时候,我联系的时候,哪会出这种事,我们一离开就乱成这样。”
高书记不知他什么目的,笑而不答。
“张建中到底还年青,有老李幕后遥控也镇不住场,刚才,镇长才打电话给我,说是要趁这次机会,大搞一把。我劝他别乱来,告诉他,你搞张建中没问题,但别把高书记拖下水,他还傻傻地问,这关高书记什么事?如果不是在电话里,我真想抽他一大嘴巴。”
高书记反而有点糊涂了,你副县长会劝镇长收手?
“外甥女没事吧?一个女孩摊上这样的事。”
“还好,还好。”
“我一听说这事,就觉得是造谣,外甥女那么天真无邪的一个女孩怎么会不自重呢?就算张建中对她不怀好意,也不可能得逞。”副县长挑好话说,不能说外甥女与张建中有一腿,“不过,这事对一个还没嫁人的女孩子打击是非常大的,你要好好照顾她,边陲镇那边,我尽量压,给镇长压力,不让他们把这事再闹大。”
“非常感谢!”高书记明白他的意思了,心里想,有把柄攥在手里就是不一样,如果,副县长女婿不是在自己手下,他会打这个电话?暂不管他是不是真会劝镇长,至少可以证明,他不想自己误会,镇长那么闹,他副县长是幕后超手。
“有一件事,我倒想要你帮个忙!”高书记将计就计。
副县长还是愣了一下,问:“什么事?”
“你也知道这谣言里潜藏的阴谋,我希望你,给老李提个醒。”
副县长笑了笑,把球推了回来,说:“还是你跟他说吧!你是前任书记嘛!对那些人熟悉,个人什么想法你都能说个七七八八,有理有据,也让人折服。”
高书记也笑着说:“我现在说的话很能让人误以为是出于私心,希望老李为外甥女澄清黑白。”
副县长“哈哈”笑起来,说:“我倒把这给忘了。”他很干脆,说,“行。这事交给我了,我这就给他电话。”
这一个晚上,他就在这两边周旋,都说好话,都讨好,但又希望事情闹得更大,坐上观虎斗。
老李接到副县长的电话时,正在跟科长单独谈话,先是听他对边陲镇调查的看法,再问他应该怎么处理?科长一接到老李要跟他谈话的通知,就知道他要跟自己谈什么了。你不就是想改变我的看法吗?不就是想要我替你女婿隐瞒实情吗?办不到!
开始,科长还是很平静的,说他必须反映民意,说他必须反映真实,调查的结果如何,就原原本本向上面反映。
老李说:“我不反对你的看法,有时候,具体事情还要具体分析,比如,反映上来的是不是民意呢?是不是真实情况呢?如果,我们的调查出现了失误,被某些人超纵了,我们还原原本本向上面汇报,这反而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态度。”
科长说:“如果,真有这种失误和偏差,副部长要承担主要责任。”
跟我玩这一套恐惑!老子有大把出卖,不就是命不好,官比你小吗?现在,就跟你玩官小的伎俩,把责任推给官大的,你要追究责任,追究副部长,关我什么事?
“这不是谁负责任的问题,是对同志负责的问题。”
还不是对你女婿责任?如果,张建中不是你女婿,你会那么在乎现在这个结果吗?
“我只对调查的结果负责。”科长说,“在没有证据能够证明调查的过程有什么失误和偏差的状况下,我只对结果的真实性负责。”
“你觉得这个结果真实吗?”
“我只知道,这是通过调查得到的结果。”
“有时候,我们不能被表面现象蒙住了眼睛,我们更要透过表面现象看到更深一层的东西。”
科长嘴角一挂,挂起一丝冷笑,说,“我没有这个水平。”
“我现在提醒你。”
“如果,不是张建中,你会提醒我吗?”
老李脸上的肌肉绷紧了,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应该很清楚了。”
“你认为,这个调查结果就是事实吗?你认为,你坚持的就是原则吗?”老李没有耐性了,我找你小科长来谈话是瞧得起你,你倒不知天高地厚了,跟我斗智斗勇了,你以为你是谁?
“你说,你怎么处理这事?是与组织保持一致,还是一意孤行?”
口气明显带着一种威胁。
“我只坚持我个人的观点,我的观点是通过组织,通过正常程序,调查得到来的,是否事实,是否与组织保持一致?我想,这不是我考虑的问题。”
“那你考虑什么?你不要事实,不要组织,你还要什么?”
老李发现自己这句话太给力了,科长嘴唇哆嗦,好一会说不出话。我会制不了你?制不了你一个小科长,我这副书记还不白当了。
“回去好好思考我的话!”
科长反击了:“我倒想问一句,你跟张建中是什么关系?”
始料不及,老李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