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们有什么要求。”
看着面前的这人,慕容皝感到更加头疼了,开始有些埋怨先前的布局了。虽说那个布局,这位慕容少主也有参与。
什么叫骑虎难下,目前慕容氏的这个情况就可以完美诠释。
拜当初慕容氏上层想要速战速决的“福”,他们为了取得最大战果,在兵马进军平州的同时,更是全线出击。
这个全线出击,当然并非只是调动兵马,也不光只有被慕容皝所率领的这一支进入平州的军队,还包括了一直以来在幽州内布置、潜伏的暗线。
慕容部为了最大限度的利用这次机会,想的是在强大自身的同事,削弱幽州,于是,就在进军的时候,联络了幽州的暗线——与他们隐约联系的世家之人都被通报了一番,想要谋取他们的相助。
就像在平州的战事一样,开始的时候,可以说是十分顺利。
那些幽州的世家,经过陈止一连串政策组合拳的压迫后,不仅失去了对大部分人口的控制,连带着对土地的控制都松动了,可以说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没想到这个时候,陈止居然还要发动对外战争,这下让幽州世家的一些人认为,自己怕是连商贸利益都保不住了。
这种情况下,他们当然会倾向于与外人合作。
虽说陈止在刚出征的时候,抓了一批私底下谋划的世家子弟,但这批人被抓了之后,固然起到了警示作用,可等慕容部的人一来,很多人的心思就又动了起来,甚至还因为之前子弟被抓,生出了怨气和怒气。
在这些人看来,慕容部最近几年声势不小,可以引为强援,作为工具利用——说到底,就算是最乐观的幽州士人都很清楚,想靠着外力影响陈氏如今的统治,几乎是白日做梦。
他们要做的,其实是利用慕容部的入侵,以及平州方面玄甲军的战败,来削减陈止的权威,进而试探着,能否从陈止的手中,夺回一部分利益。
说白了,两边都是相互利用,慕容不指望世家能成事,世家更不认为慕容部能成功,但双方本着相似的目的,商定要秘密联合,并派了人在边境密会,准备商谈合作细节。
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密会人员刚刚到位,并州匈奴惨败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这个消息,直接把与会的幽州士人吓得半死,匆忙回返,等他们回到幽州,又是一连串的消息纷至而来,居然连匈奴国的国主都被擒拿,偌大汉国转眼分崩离析,陷入崩溃。
这样恐怖的战绩,好像是一盆冷水,把幽州的世家从头浇到了脚,让他们瞬间清醒过来。
“之前说好要与我等合作,结果中途变卦不说,现在反而要拿此事威胁我们,到底是何居心?”
看着面前的这个青年,慕容皝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人名为汪建,背后汪家在幽州只是个小族,但这次过来代表着的,却是一部分幽州宗族的联合,是来和慕容氏讲条件的。
“少单于这般英明睿智,定知道我等担忧,这事实是无奈,有征北将军在北地,莫说是我等,就算是少单于的部族,现在也不是在想办法补救么?”
“哦?原来你们也知道这事,那为何拿着当初接触的事来要挟我部?”慕容皝的眼睛里闪过一点寒芒,“若真想把事情撇干净,你们也该拿出诚意来,毕竟我慕容部还在塞外,倒是你们这些世家在幽州之中!只要征北将军一道命令下来,就要倾覆!”
那汪健脸色微变,但旋即恢复过来,他能被选出来交涉,看起来也是心志坚定的,丝毫也不被影响,马上就指出问题所在:“我等与单于接触,是塞外探子主动过来接触的,日后就算是将军问起来,我们也有说辞。”
“不光是有说辞,这每一次的交谈,怕是都有记载,”慕容皝冷笑起来,“等到了时候,你们直接一转手,说之所以和我慕容氏交涉,是为了刺探情报,摸清楚我等底细,好通报给将军府,是也不是?”
汪健笑而不语。
见状,慕容皝收起了怒容,知道做出暴怒的样子,也无法让对面这人畏惧,获得谈判的优势,便改了一套说辞:“这事本就是我等双方做下,两边都有所求,你们也别拿这件事威胁我,真想过关,就该让此事随风而去,我慕容氏不提,你们也不该拿来做文章,咱们以后都安心为将军府做事,岂不美哉?”
“但是,慕容少主真不打算提么?”汪健忽然露出了诡异笑容,“你与王家联络,让他们为您偷取火炮的方圆图,又是为了什么呢?”
听到这话,慕容皝眼皮子猛然一跳,但依旧神色如常,笑道:“这番小事,哪里需要特意拿出来说?”
“真是好定力!”汪健称赞了一句,“若慕容部真心要为将军府做事,就不该再图谋幽州利器,既然有心,那就说明少单于还存着其他念头的,如此,那我等就还有商讨余地。”
“哦?”慕容皝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他从话中品味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味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们愿意在这方面,为我族提供情报?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我怎么能确定,你不是想要搜集我部罪证,上呈给将军?”
“是与不是,就要靠将军来判断了,在下今日过来,其实就是为了传话……”
“传话?传什么话?”慕容皝心中一动,已经猜到了一些。
汪健笑了笑,说道:“有消息称,将军最近平了并州事,就要回幽州了,这么看来,留给慕容部的时间可不多了。”
慕容皝脸色铁青,连交谈的兴致都没了,就匆匆打发了汪健离去,双方的这次会面,没有达成任何共识。
接下来的慕容部,必须要准备应对陈止的问责,只有过关,才能谈将来,否则就是灾祸。
只是慕容皝并不知道,汪健离开了军营,没有立刻离去,而是来到暗处,留下一张字条,上面有密谍司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