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楚中天走出那座看着不像火车站,倒更像中世纪某个喷删”庄园的梅斯火车站时,他回头望了一眼这座新罗马式的建筑物,旅游手册说这是德国人占领了梅斯之后的杰作,夕阳下的梅斯火车站充满了日耳曼风格,通过大量的装饰,如浮雕、雕塑、柱子以及彩色玻璃窗体现日耳曼帝国的权力与力量,没想到现在这地方竟然成了梅斯一个很值得一看的旅游景点,和中国的火车站前广场不一样,梅斯火车站前的戴高乐广场宽广,但,没几个人,看不到随意摆摊的小贩和拥挤的人流小车流,也看不到停满了汽车的停车场一一后来楚中天才知道,原来停车场在火车站的“面”。
这里甚至有些冷清,楚中天将在车吸入的浑浊空气吐出来,再深呼吸一口,吸入了这法国东北部小城的空气,这就是他所要呆一个集季的地方,梅斯佩喀。
他环顾四周,广场对面就有一排酒店,不过这些并不是他所要去的,穿过广场,他寻找着停在路边的出租车,梅里先生没有来接他,因为他也很忙,他只是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直接去酒店,到了再给他打电话,广场出去就有一座公共巴士站台,但他并不打算做巴士,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坐几号路线,又该在哪儿下,车站牌子写的信息全都是法文写成的,他可不看不懂,他也没办法问人,因为他不会说法语,也听不懂法语。虽然随身揣了一本日常法语手册,也没什么用,他有种自己又回到了三年前初到伦敦的感觉了,那时候他的英语水平远没有现在这么好,在国内那几年哑巴聋子式的英语教育,并没有让他学到什么,因此到了伦敦除了最简单的几个单词,他什么都不会,现在在法国梅斯,一切仿佛回到了原点,足球、生活、语言都要重新开始,“好,…先找到酒店和梅里先生汇合再心””,楚中天喃喃自语,然后提起箱子,向路边的出租车招呼站走去,在蓝底白字的招呼站站牌下,已经停了一排颜色不同的出租车了,埃舍尔德贝尔蒙特正坐在驾驶位,一边听着车载音响中放着的《口毗心e》,一边等候着客人拉开车门,他穿着一身蓝色的法国队十号球衣二背还印着齐达内的名字,板寸头的左边被剃了个刀疤造型出来,嘴巴里嚼着口香糖,还随着音乐的节奏晃动着脑袋,手指则在方向盘轻轻敲击着,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出租车司机,倒更像是个混迹街头的小痞子,车外的后视镜中出现了一个提着皮箱,背着包的东方人,他没有热情招待客人,而是那眼神瞥着镜中的人,继续听他的音乐,那个人好像在犹豫是不是该车,看到他苦恼的样子,埃舍尔咧开嘴笑了起来,楚中天左右看了看,这条街停了一排出租车,粗略数一下也有七八辆,但是眼前这辆是排在第一位的,不过,“看看那个穿着一身九八年世界杯版法国队十号球衣的司机。车内还想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司机完全沉浸在音乐中,身体随着音乐节奏而晃动着…”,楚中天总觉的不靠谱,他犹豫了一下,心想人生地不熟的,还是找个正常点的司机,他转身向第二辆车走去,那辆车的司机穿着正式的制服,年龄大约有四十多岁,快五十岁的样子,这今年龄让人有一些安全感,老司机,认路,厚道,稳重,“一般人心里会浮现出很多类似的词汇出来,楚中天还没走到车前,就看到车内的司机在向自己挥手,嘴巴里说着什么,不过他一句话没听懂,他决定说英语,不知道这里的人英语普及程度怎么样““呃,抱歉,我可以坐你的车吗?”
老司机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楚中天依然听不懂,“对不起,我听不太懂,…”
他看到那个司机指着前面第一辆车,然后又指指自己,不停摆手,楚中天琢磨了一会儿,算是明白了一敢情是让他去做第一辆车,原来这里和双流机场出来一样的,打车也要排队,论先来后到啊”“你没办法越过第一辆车去直接找第二辆车,但,在双流机场外面,司机们如此遵守纪律,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有督导员在一旁监督,尽管如此,还是有一些黑车的司机在外面揽客,这里楚中天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像是监督的人,司机们依然这么遵守纪律一一似乎和法国人天生自由散漫的性格不同啊,他疑惑地想到,没办法,第二个车的司机不拉,楚中天只能去找第一辆车,在心里希望那个司机靠点谱。
楚中天刚刚走到第一辆车的车尾部,就看到后备箱的盖子缓缓升了起来,这是让他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去呢,还挺体贴的。
楚中天对这个司机开始有了点好感一一希要靠谱点,“他将自己的行李放了进去,然后按下了后备箱盖,接着他拉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前排的司机扭回头看着楚中天,楚中天这才发现这个人的长相有些凶狠,一脸的横肉随着他嚼口香糖而蠕动着,什么像小痞子?完全就是一个小痞子……司机对他说了句法语,楚中天没听懂,但他猜应该类似于“先生,请问您去哪儿”这类的,他不会说法语,但是,一y元已经把自己的目的地用法语写在了纸条不会没宗…,照着画总还,会的,现在他从钱包里摸出纸条,递给了那个似笑非笑的司机。
年轻司机低头看了看纸条的的址,然后点点头,他又说了一句法语,见楚中天一脸迷茫的样子。他伸手拉了拉安全带,做了个“扣”的手势。
楚中天明白了,这是提醒自己系好安全带,要出发了。
就在楚中天低头去系安全带的时候,司机发动了汽车引擎,低沉轰鸣的引擎声让楚中天产生了一丝怀疑,他抬起头来看着前方“出租车他又不是没坐过,还是第一次听到一辆出租车的引擎能够发出赛车的那种轰鸣声……出租车的车身在微微抖动着,司机伸手将音响的音量又开大了一些,然后呼哨一声,当他的手收回来的同时,他的脚松开了了离合器,楚中天只感到自己好像骑着一辆脱缰的野马,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冲力推向椅背,头磕到了后面,脖子差点脱向,“…黑色的出租车则在轰鸣声中猛的冲了出去。
在这一瞬间,楚中天听到了那个司机大喊了一句,这次他终于听懂:
“欢迎来到梅斯!哈哈!”
楚中天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所住酒店的了,他只知道这根本欺赏不到外面沿街的风景,因为他是在不停地向左倒向右歪,后仰又俯冲的状态中度过的,似乎没花多长时间,可他还是被折腾的够呛,当他所乘坐的这辆出租车吱嘎一声,急刹车停下来的时候,尽管有安全带拦着他,他的身体还走向前冲去,一头撞在了前排座位的靠背,“我楼”,感觉到浑身骨头都蔓散架了的楚中天将头顶在椅背,咬牙低骂道。
前面的司机还很得意地看了看表,然后说了句法语。似乎是在夸耀自己的技术。
楚中天有没兴趣和他说什么呢,…他现在只想赶紧下车一一他生怕这位赶着去投胎的司机不等他下来就开车冲出去了,用“连滚带爬”来形容楚中天下车,或许不太合适,不过距离那种境界也差不了多少了。
他“滚”下车的时候,两条腿还是软的,幸好酒店的门童已经为他将行李拿了出来,不用再费力气了。
将行李放到一边,楚中夭折返回去付车费,那个继续悠闲地听着音乐的司机似乎并不担心他的乘客会直接提起行李跑路。
楚中天来之前兑换好了欧元,现在欧盟区内已经开始流通欧元了,而英国还在以坚持使用英傍为荣,他摸出一张面额为二十的欧元从窗口中递了去,当然他没忘狠狠地瞪那个根本不在乎顾客乘车感受的司机,如果他能听得懂中国话,楚中天一定会破口大骂:“你他妈急着去投胎啊!”
司机完全不在乎楚中天的杀人眼神,他找好零钱,然后和一张名片一起递给了楚中天,年轻的“刀疤”发型司机指着名片对疑惑不解的楚中天,用非常简单的英语说:“急事,电话,我”,让他有急事的话,可以打名片的电话,找他订车。
楚中天接过了零钱,却没有去接名片,他摇头道:“我想不用了。
我不会再坐你的车了!”
司机笑了起来,很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同时还发动了汽车,似乎已经迫不及待要离开了,楚中天有才转过身去提他的箱子,就感到后面一阵风,再直起身子的时候,那辆白色的出租车已经跑没影了……“干!”楚中天回身看着已经没车子了的酒店门口,骂了一句粗口,当他来到订好的房间中时,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经纪人詹姆斯梅里,梅里先生看到他之后,张开双臂给他来了个拥抱,然后又在他的左右脸颊各“啵”了一下。
“哇,…”楚中天有点没想到几天不见,梅里先生竟然如此热情,都用吻面礼了,“这是法国人喜欢的见面方式,你得尽快习惯,哈哈!”梅里先生笑道,“欢迎来到梅斯,感觉怎么样?这可是一座很漂亮的城市哦”,“呃,…是不是很漂亮我还没机会见识……”楚中天挠头道,是啊,都在后座翻滚了,窗外是什么样的,他压根儿就没看过,“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我觉的你会爱这里的”,梅里先生接过他手中的行李。
楚中天摇摇头,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爱这里,但是第一次来梅斯,梅斯这座城市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这可不是什么好印象,“这里距离梅斯俱乐部很近,明天早我们就过去,你会接受一次体检,体检没问题就是签字了,搞定了你第二天再去参加训练,我会去帮你找房子,在找到之前先住在这里。法语老师的事情,梅斯俱乐部已经承诺帮你联系了,也不用你操心,你现在需要做的是赶紧适应这里的生活,方方面面,另外就是抓紧时间学法语,沟通不畅,你是没办法在球场展现出你的水平的,要知道你的未来定个可是一个中场指挥官,不会和队沟通可不行。想听听我的建议吗,楚?”
“你说,梅里先生”,“在语言还没学会之前,先从纯粹的防守型后腰开始,单纯的防守你擅长也习惯了,从简单的长处入手,也许会让你的道路走得更顺利一些”,“嗯”,楚中天点点头,承认梅里先生说的很对。
“好了,一路又是飞机又凡八干的,累了?”梅里拍拍手,结束了这次谈话,“楚中天摇摇头。又是飞机又是火车的倒是不累,累的是最后那几分钟的出租车部个,…“我们一起吃晚饭,就当提前庆祝你签约,享受一下法式大餐,嘿”,两个人吃完晚餐之后,在梅斯的街道漫步。这还是楚中天第一次欣赏梅斯这座小城市一一梅斯的人口是二十万,二十万在欧洲已经算是中等偏大的城市了,但是对于楚中天这个中国人来说,整个欧洲能够真正算得大城市的不超过十座,梅斯这样的人口顶多相当于中国一个镇子,不过梅斯比大多数中国的城镇都要干净,接道不算宽,甚至有些狭窄,绿化做得很好。城里很少能够看到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最高的建筑,几座哥特式教堂。有时候漫步在街道中,一抬头就能够看到前方道路的尽头被一排建筑物挡住的后面,有一个尖尖的屋顶,看着很近。似乎走到那条街的尽头就走了,其实还离得远呢,詹姆斯梅里和楚中天一边遥,一边向他介绍这座城市,“这城市虽然是法国的城市,不过德语在这里和法语一样通用,很多德国人平时都在这边工作,住在德国,所以这里德国人很多的。”
“那我岂不是要学两份语言啊?”初中天问,“没必要,这里毕竟还是法国城市。不过你才兴趣也有精力的话,倒是可以德语,多学一门语言总是没坏处的,当初为了能够更好地报道法国网球公开赛,经常需要来法国采访,我自学了法语,你瞧现在不就用了吗?”
楚中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多学几门语言倒是不错,走到哪儿都不怕了毗他突然想起来今天在打车时候遇到的那件怪事,为什么排第二的一定要让他先做排第一的车,法国人不都是很散漫的吗?何必如此苛求纪律?
他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梅里告诉他那是因为这座城市曾经长期被德国占领,所以也有能浓的德国特点,比如德国人一样的严谨古板,在这座城市里也不少见,“这可真是一座奇特的城市”,法国人的自由散漫和德国人的严谨刻板在一座城市里被同时表现出来,让楚中天发出了这样的感叹,“要想在这里踢球,你就必须适应这里的环境,楚,以后训练之后不要把自己关在屋里,我不赞成那种生活方式,你还是要多出来走走,接触一下这个社会,你在温布尔登竞技为什么踢的好?因为你和温布尔登人接触的多,他们能够很好的帮你融入球队”,楚中天觉得梅里先生这说法有些新鲜,球员不是只要踢好球就够了吗?
“不相信吗?当你的队们在讨论着他们身边发生的事情是,你却因为对此一无所知而插不嘴,会不会觉得自己被疏远了?当你的球迷们在看台支持你的时候,你却因为对他们缺乏了解和感情,而没办法感受到他们的支持?其实都是一样的,你为什么能够在和切尔西的比赛中表现得那么出色,除了因为你不想输之外,还因为才那么多人支持你,让你充满了力量和斗志,而这些都是因为你融入了温布尔登的生活,你认识了很多朋,他们在场和场下帮助你的缘故,所以,楚,不管在哪儿踢球,都要积极的融入球队和当地,这样你才能够在球场得到支持”,詹拇斯梅里说了不少,楚中天点点头,他觉得梅里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一直在温布尔人酒打工,也许他不会对那支球队产生感情,也不会在比赛中奉献一切,如果不是因为他和艾米丽、约输大叔他们、队们……熟识,他又怎么可能在球队中和球队外都有一个气氛融洽的圈子呢?否则他每天都要花大量时间和队们勾心斗角,又怎么能够保证踢球的效率呢?
“所以啊,足球是生活的一部分,生活中却不是只有足球,好好享受在梅斯的时光,哪怕在球场受到了挫折,也不要紧,当你的生活一塌糊涂的时候,你别指望你还能踢好球”,梅里拍了拍楚中天的肩膀。
楚中天觉得梅里说的应该是对的,但是年轻的他还不能全部理解这一切,不过不要紧,他可以记下来,放在脑子里,日后再慢慢理解消化。
“谢谢你,梅里先生。”
“笨蛋,以后别说谢谢我这种话了,你记住,我为你好,是因为那样我才能赚到更多的钱,哈!你好了,我也好”,楚中天突然想起了某个广告,他打了个冷战。
夜幕低垂,楚中天在梅斯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这座城市在他到来的第一天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接下来还有什么在等待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