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板煤矿出事了,上报死一人,去个分管副县长处理足够了,可是陈天民想到黄老板在往井下送饭食,听黄鹂讲一次还送得不少,心里不由紧张起来,他问郑副县长现在在哪里?
“去幸福煤矿的路上。”
“保持现场,我一会儿到。”
陈天民收了线,立即拨通黄老板电话,声音虽小却是恨恨的,又是你出事!
“没事,陈县长,真的没事!”
“查出有事,绝不放过你!”
黄老板呵呵一笑:“我办事,你放心!”
黄老板在往矿井送饭食,情况越来越明了,如果没猜错,井下有智障、残疾人,陈天民怎么能放心?他收了线考虑再三,给齐书记去电话,通报幸福煤矿出事的情况,并说去看看才放心。齐书记指示,把情况弄清楚,涉及到人为事故一定要严肃处理!
陈天民应声收了线,他与黄老板的关系齐书记心知肚明,话虽然说得原则,但细细咀嚼却有另一种滋味。陈天民带着小刘,小王驾车疾驰幸福煤矿而去。
一路上,陈天民心情十分沉重,送到井下的食物在他心中已经凝聚成挥之不去的阴云,如果真是他预感的那样,这起事故既是天大的秘密,也是天大的祸事!一旦风吹草动,上面介入调查,顺藤摸瓜,所有的罪恶将暴露无遗。齐书记和他及有关人员将成为中国、乃至世界舆论的众矢之的,他已得到的东西倾刻灰飞烟灭,仕途前程戛然而止,等待他的将是无尽的劳役之灾!
越野车在山间公路颠簸行进,幸福煤矿井口地处偏僻,工人全是外地招来的,县内没人知道井下发生的祸事。
陈天民坐在小车副驾座上,目光透出玻璃窗往外望,满山的荒凉潇瑟,道路蜿蜒曲折,没见着禽兽,没看到人迹,野岭荒山好似臭水塘里的死水看不到一丝涟漪。
陈天民到达时,郑副县长已经到了,县上有关部门也到了,一具尸体摆放在煤炭转运场,围观的人不少,但没见有多少悲伤的气氛。煤矿死人时有发生,人们早有心理准备,没什么稀罕的。
按照当地人的说法,挖煤的人相似于埋了没有死,是死是活都是正常事,因此不管是亲人还是朋友,进洞挖煤死了不会有多少伤情
。
陈天民与郑副县长和县上有关部门领导会合后,径直走到井口,两只手分别插进两边的裤兜,眼睛死死盯着黑洞洞井口,人给钉子一样钉在那里!
“谁是老板?”约莫十来分钟,陈天民冷冷问。
“我是,陈县长,事发到现在,我还没离开过这儿呢!”黄老板向前几步靠近陈天民,看他表情,矿井出事死人他坚守岗位给立了大功劳似的。
“安全重于泰山,你不要把它成儿戏!”
黄老板小心翼翼表情说:“事故发生在昨晚十二点十五分,过了收班时间,都他妈升井了,有个人在下面瞎磨蹭给遇上了!”
“当班下井矿工人数核对了吗?”
“核对了,有当班签字下井矿工花名册。”
“升井矿工人数核对了吗?”
“事故发生后我马上组织核对,不核对不知道,一核对吓一跳,少他妈十六人!当时我他妈脑顶皮都紧了,后来我他妈一想,发工资才两天,准他妈嫖婆娘去了,这些人,手里捏着两个钱,就拿去砸女人……”
“说正经的!”
“是,说正经的!”黄老板嘴巴如是说,话却依然旁斜出去,“方圆十来里住的人都他妈穷得尿滴,一个月三十天,天天盼着我这里的黑鬼去扶贫!那才是真正的无本生意啊,家门不进,哪里的草软和就在哪里整,到还便宜,几块十来块钱的事情!”
“叫你说正经的!”
“是,说正经的,我他妈马上派人去找,我他妈给找的人说,只要看到人,就算扑在女人身上也得给我拧回来!这些个人,不懂得感情,木敦敦的,才不管你为了他急死了呢!还好,就是我他妈说的那样,天亮时,找的人回来了,齐斩斩十六个人!”
“井下还有没有人?”
马老板诚实的表情:“没有人了。”
陈天民和郑副县长对下眼神,向黄老板摊开手:“把矿工花名册给我看看。”
黄老板立即吩咐拿花名册,陈天民补充说还要工资花名册,上下班井口出入登记花名册!
一会儿,花名册送来了,陈天民拿到手里招呼郑副县长和有关部门领导钻进急救车,翻着几本花名册上的矿工名字一个个
核对。
半小时过去,矿工名字都能对上号,陈天民心想几个花名册一环扣一环到还做得仔细,他松了口气,问:“你们发没发现问题?”
煤矿和安监部门的领导说,我们接到报告以为情况严重,从现场看,这是一起瓦斯自然突出事故,不属于人为责任,这点可以定性!
陈天民想想:“虽然可以暂且定性为不属于人为责任事故,我还是不放心,你们说,黄老板会不会隐瞒矿工伤亡情况呢?”
部门领导你看我,我看你,再看郑副县长,郑副县长低着头,没人回答陈天民提出的问题。陈天民心里明白,在场人都知道他和黄老板关系,一个个鬼精,这个时候才不会说什么呢!
陈天民见没人回答提问,不再理会部门领导和郑副县长,拿着花名册下车走到黄老板面前,审视目光看着黄老板:“你的人都在吧?”
黄老板看看一坝子的人:“应该在,瓦斯突出,都知道矿上要组织抢修,陈县长看他们脸就知道了,为了钱,刀山敢上火海敢闯,一个个慌得很呢!”
堆煤场站着黑压压一片人,他们面向陈天民,木纳的脸上露出渴望和急切的表情。陈天民心里想,那来的贱民呀,要钱不要命!
“张顺和!”陈天民冷不防大喊一声。
喊声突兀,有如晴朗天空一声炸雷,所有人愣愣的望着陈天民,诺大个堆煤场鸦雀无声。
约莫五、六秒时间没见着人应声,陈天民再叫张顺和名字。
黄老板醒悟过来,大声嚷嚷:“张顺和,给老子出来,你他妈耳朵聋了,没听见陈县长叫吗!你他妈的名子县长叫,一辈子受用不完呢!还不给老子滚出来,答应一声!”
这时,人丛里有个人走向陈天民,腼腆神色说:“我是。”
“没听见叫?”
“听见了。”
“咋不应声?”
“不晓得叫我干啥子,不敢应。”
黄老板插进话来:“不晓得叫你干啥子,叫你当官!没出息的东西,一辈子只有当煤黑子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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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