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安雪找到仲有合的时候,他正心惊胆战地想事情,从眼前的情况來看,他认为潘宝山应该已经识破了他们做的局,肯定会有反制措施,不过他沒有把这个疑虑告诉辛安雪,现在还不能让她产生警惕。
仲有合觉得,无论结果如何必须得把辛安雪拖进去,以吸引潘宝山的目光,转移注意力分担责任,否则他一个人担不动。
“渔民被打,这事我也感到莫名其妙。”仲有合來到辛安雪办公室的时候一脸愁容,“保卫处那边我都招呼过了,应该是沒问題的,事情发生后,我进行了及时了解,听说是潘宝山做通了一部分渔民的思想工作,结果导致渔民发生了内讧,从而引起了殴斗造成内部接应人员的伤害!”
“都是些什么事。”辛安雪恼恼地一歪嘴,“他潘宝山的本事难道真就大上天,几句话就能把渔民给安抚了!”
“辛书记,这会不是抱怨的时候。”仲有合稍稍思忖了一下,道:“还是跟派出所那边联系一下,尽快把受伤的那几个给摆开來,不能牵在手里,否则到时甩都甩不开!”
仲有合的担心不无道理,潘宝山已经开始着手安排,准备对金鱼眼几人进行深挖。
潘宝山让苏连胜拟办一份汇报材料,直接点出友同市海源县有不法分子煽动渔民闹事,冲砸政府机关部门,影响极其恶劣,然后,把闹事过程的场面照片都附上去,从大门口撞开保安防线,到踹办公室的门,再到办公室里凌乱的场面,直至最后渔民觉醒痛打假渔民等,都很详备,极具说服力。
材料整理好后,苏连胜立马送到了广电局所在区!!正辉区公安分局,放到局长伍公强的办公桌上,还特别提出,希望公安部门对不法分子进行严肃处理。
伍公强并不了解情况,拿到材料后一看,立刻给钱金贵去了个电话,让他认起真來,把广电局的事一定要处理好,该严惩的一律从严。
钱金贵接到电话时正琢磨该找什么理由把人给放出去,可局长竟然下命令还要严惩,怎么办,钱金贵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法子,只好向辛安雪如实反映,希望她能融通一下分局那边的关系。
“如果伍局长那边说不通,我这边就不好放人。”钱金贵打电话给辛安雪,很无奈地说道:“辛书记,希望你能理解!”
辛安雪当然能理解,但不能接受,“钱所长,这事我不好出面,你能不能暗示一下,看伍公强什么态度!”
“嗯,好吧。”钱金贵做这事沒有压力,因为辛安雪有话,他无非就是个传话筒而已。
为了显示事情的重要性,钱金贵跑到分局面见伍公强,说广电局党组副书记、副局长辛安雪找他招呼过,希望给到局里闹事的那一批人松一松膀子,不要把事情弄大。
伍公强一听就皱起了眉头,广电局办公室送來材料要求严惩,而辛安雪又求情,一个嘴巴里喊出两个声,该听哪一个的,伍公强仔细琢磨了一番,不难推断出这其实是广电局内部斗争的问題,潘宝山和辛安雪就此事在扳手腕。
心里透亮的伍公强很清楚潘宝山和辛安雪的实力,这两个人一个都不能得罪。
“这样,你把人扣着,不放。”伍公强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沉思道:“但也不要急于处理,先拖着再说,拖到一定火候,矛盾自然就会荡出來,还是让他们双方直接对掐!”
伍公强的算盘打得不错,但潘宝山的发力还不止于此,当天下午,潘宝山在安排苏连胜把材料送给他后,带着同样的材料,还额外附带了背景介绍!!海域调整划分建议引发的利益冲突,前往省委大院,找焦自高帮忙,希望能呈到郁长丰的案头。
焦自高现在对潘宝山的重视已经有了极大提升,所以对他的请求也比较重视,当即就打了个电话给郁长丰的秘书王天量,说广电潘局长有份材料要报给郁书记,有空來拿一下。
有焦自高这么交待,潘宝山就放心了,简单寒暄几句后便告辞回局里,时间离下班还有一阵,他要找仲有合谈谈。
仲有合进潘宝山办公室之前,连续深呼吸了五六次,以充分平静心绪。
“潘局。”仲有合一进门就点头哈腰,“我也正要找你呢,真是不可思议,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哪里來的荒蛮渔民,纯粹是瞎胡闹,不过也还好,幸亏潘局你不在办公室,你可知道,当时我一听到动静后心就猛地一沉,我以为你在办公室里,好在随后又听说你并不在里面,我这才放下心來,吉人自有天相啊!”
仲有合进了办公室就说了一大通,似是在为潘宝山避开一场麻烦而感到庆幸。
“多谢你关心了。”潘宝山呵呵一笑,“中午酒场上多喝了几杯,就在饭店休息了,也沒让司机等,让他把车子送了回來,同时又担心接不到紧急电话,又弄了个呼叫转移,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在饭店客房里还不太清醒,后來沒多会,又听说了渔民來上访闹事,一下才醒了酒,于是便匆匆忙忙赶來给他们做了番思想工作,还行,大都挺明事理的,结果最后他们还怪罪挑头的几个人,甚至一怒之下还动了手,真的是意想不到!”
潘宝山这么说是不想让仲有合怀疑他已经识破了真相,惶恐失智的仲有合还就相信了,他不由得暗松一口气。
“关键时刻总会柳暗花明嘛。”仲有合咧嘴笑了起來,“那些渔民虽然愚昧,倒也不是不可教!”
“嗯,不说那些了,小事一桩。”潘宝山笑了笑,“中午你不是有事要说嘛,现在可以了!”
仲有合心头一惊,一直惊扰于渔民闹事不成,竟然把中午要汇报秘事的幌子给忘了,这个时候非同一般,如果不拿出点“真金白银”來,难免会让潘宝山生疑。
“潘局,辛安雪在背后对你一直在行动啊。”仲有合还是依计而行,抛出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诱饵,“她安排了人对你进行盯梢!”
“哦,有什么发现。”潘宝山大感意外。
“据我所了解,好像是发现你和蒋处长有点关系。”仲有合压着嗓子说。
“蒋处长。”潘宝山心跳加快。
“蒋春雨啊。”仲有合道,“说你和蒋春雨之间……”
“呵呵,无稽之谈。”潘宝山故作轻松一笑,“辛安雪真是黔驴技穷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法都用,用也沒什么,但总得找准方向吧,要不就跟眼上蒙了胸罩的驴一样,只能原地打转拉磨!”
“我也只是听说而已。”仲有合咧了咧嘴角,“不过不管怎样,还是小心为妙,别一不留神被设计进去,那可就冤大了!”
“嗯,你提醒得很好。”潘宝山点头道,“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歪,但积毁销骨的事也时有发生,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点沒错,以后我会注意的!”
说到这里,潘宝山已经沒了心思跟仲有合再瞎扯,他由此想到了蒋春雨对他的态度,难道仲有合说的全是真的,而且蒋春雨已经听到了风声,所以采取了回避措施來进行安全防护。
当天晚上,潘宝山想了很久,感到事情有点严重,如果辛安雪的行动真的见效,他还真要高度警惕起來。
潘宝山决定和蒋春雨联系一下,问问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不过现在不能打电话,时间晚了点,等第二天上午再打,因为潘宝山不确定,蒋春雨对他的回避,是不是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不过到了第二天,潘宝山就把这事给忘了,因为有件似乎更为重要的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郁长丰发话给省公安厅,要求彻查广电局被冲砸一事。
省公安厅厅长王法耀颇感意外,如果单单看广电局被上访的渔民冲砸,对于一个省委书记來说也许不是直接过问的事,也正是因此,一旦过问就必须绝对高度重视。
王法耀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虽然头上还有更大的官衔,瑞东省副省长,但那只是地方上高配的一个笼头而已,他所要做的,就是抓好全省的公安工作,如今,郁长丰已经点了单,他必须把料加足。
当即,王法耀给双临市公安局长发出指示,要求从严从快处理好广电局被渔民冲砸的案子。
命令一级传一级,双临市公安局长马上又给正辉区公安分局局长伍公强下令。
伍公强不由自主地摸起了脑门,他意识到在处理渔民冲砸广电局的事件上,已经沒了回旋的余地,于是,他便给钱金贵去了个电话,把上级领导的意思说了,表明到现在为止已经无法逆转,必须把广电局被打砸一案处理利索。
钱金贵不是糊涂人,得到指示后立刻亲自赶到广电局找辛安雪。
辛安雪听后表情凝重起來,她的头脑还算清醒,并沒有硬压钱金贵,也沒有上找段高航,她只是跟仲有合说了一下,让他向万少泉汇报一下,最好让万少泉跟友同那边沟通一下,看事情怎么解决。
这是一个难題,对万少泉來说是,也魏金光來说也是,而且沒法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