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不可思议地关键在于,死者的周围没有能发现任何可疑线索……
整件事情就这么被耽搁了下来。
一个月后,离这名死者方圆二十里地方,豁郯县,在一家私人住宅里同样发现了类似吴顺清死状的死者,不过,这次发现的时间比较早,高函和法医君昊他们赶去的时候,死者亲人还都围在身边。
时间为清晨六点。
“心肌和平滑肌死后僵直,估计死有三小时,心肌强直而将心腔中血液压出,尤以左心室为甚。左心室呈空腔状.不过这人是心肌变性者,没发生强直。皮肤的立毛肌发生强直,将毛囊口上举,使皮肤呈鸡皮状。大腿、腰部和臀部皆有显示。虹膜肌的僵直可使瞳孔略微缩小。肠壁平滑肌因尸僵形成而呈收缩状,死状跟上各月的离奇死亡案件大同小异,不过,这人确定是在夜里死的。也就是半夜三更!”法医君昊果断道。
“有没有发现其他的伤口?”队长高函问。
“一样是全身完好无损,只是心肌梗塞,心脏受损,胆汁外溢而亡。”
法医君昊用手指轻轻压迫尸体的皮肤,皮肤尸斑很快消褪,挤压后淡紫红色又显现。他把尸体翻转到了背面,原先沉积在后背的尸斑逐渐消失,而在新的低下部位,再次逐渐形成新的尸斑。
“我猜测此人是在平旦时间遭遇的不测,不过他的扁桃体还呈廓张状态,看似他在遭遇不测时企图叫喊,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声带莫名被堵塞,也许是惊骇过度,肌肉僵硬收缩了声带,叫不出声音。”法医女助手小蕾补充说道。
法医君昊附和着点点头。
“平旦?什么时间?”下属陆弘文有些茫然。
“叫你平时不多长点知识,现在丢人了吧。”下属陌昌对同行鄙夷道,“平旦时间就是……对了,头儿,平旦是什么时候?”
陆弘文:“……”
“夜里三点到凌晨五点!”队长高函看了看死者的面容,已经从苍白色逐渐转为了酱紫色,值得深思的是瞳孔和嘴巴过于张大,以致酱紫色和苍白色掺杂,形成一个鲜明对比的骷髅面相,至于这种死法的原因,实在令人费解。
难道这屋里半夜出现什么不速之客?从家属们的论述,高函他们排除了有人进入房间的推测。
据死者的妻子说,她仅仅是离开丈夫去了一趟洗手间,再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丈夫睁大眼睛张着嘴巴僵死在床上。而她确定,自己家门的房间和窗口都是紧闭的,房间里不可能有任何人。
“你相信这女人说的话么?”法医君昊压低声音和高函说道。
“我觉得应该带这个女人回去好好审问,她是此案件的最大嫌疑。”法医助手小蕾也说道。
队长高函缄默一会,却朝他们摆了摆手:“不用,?我相信这个女人说的话是真的,她是清白的。”
“头,她可是这案件的第一目击证人啊。”两下属陆弘文和陌昌同时道。
几人有些愕然,并不太明白队长的做法,平时高函的处事风格一贯密不透风,不放弃任何可能潜在的线索,这次是否有些武断地盖棺定论了?
“不听头儿的话吗?”高函鹰目一扫,几人噤言。
“既然没有任何外界干扰,那么你们就得好好把这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重新排查个遍,看看有什么遗漏的蛛丝马迹。”高函把手打开一个八字,然后来回摩挲稍稍长有稀疏胡须的下巴。
这间房间很快被贴了封条。众人凝重的面色谶兆着这案件估计又准备成为一宗悬案。没有任何线索,找不到任何突破口,平白无故的,猝然的,然后这么死了——只有死人。
凶手就好像没有来过一样,好比千里取人贞操,哦,不对,千里取人性命。没有作案指纹,没有凶器,连发屑都没有。
连干警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难免周围群众议论纷纷,从茫然到开始彷徨,更有人添油加醋,无中生有,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玄乎,各种魑魅魍魉的异闻继踵而至。
高函一队人草草冻结了现场,封锁好所有潜在可能破坏现场的通道,嘱咐其家属暂时离开此屋,等警局确认无误才可重新入住。又吩咐人安排好了家属的衣食住行去处,这才跟着法医打道回府。
这五个主要人物,干警大队长高函,在直辖市里担任过十年的宣传干事科长,后来又转为刑警大队副队长。法医君昊,由于市内法医职业紧缺,他当过五年护卫,一年兽医,然后被征召,弥补了局里人才的短缺,直接成为当局法医。另派有助手,小蕾,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年轻女孩儿。而陆弘文,陌昌则是当了高函两年的下属,平日庸庸碌碌,只是不见有何作为。
虽然几人的身份都没什么太大来头,但是自从组合在一块后,从上个月前到近日到手的案件倒是不少,几人都被逼得团团转。
晚上的夜宵时间,各种小摊的生意红火,到处是弥漫着浓烈的烧烤烟熏味道,啤酒摊里划拳与哄笑声不绝于耳。一派嘈杂的夜生活。
路边摊的一隅,高函和法医君昊,助手小蕾三人点了几杯饮料,高函却是一直在抽着闷烟。
高函一筹莫展,他两手指间的香烟已经燃烧到烟蒂部位,一绺白色的烟雾萦绕着他的一根手指朝上腾腾上升。
“我们的压力非常大,刚才,死者家属又打来电话,上级也打来了电话,都是在咨询此次命案的进展,我局里的人已就此事进行了汇报。市公安局任命咱们为此案件的主要侦查人员,我来担任专案总指挥,你们看着办吧,谁要是出了问题,到时候别说我不给面子,上级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就连我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们觉得这两宗命案是同一案件么?”高函问。
“那还用说,死者全部是被吓破了胆死掉的,而且在尸体化验后又找不到任何致命伤口,在肠胃里也不见任何有毒的物质,两人亦是身体素日毫无病状,所有可能致人性命的都排除了,这不是鬼杀人还是什么?”助手小蕾直言不讳。
“别乱瞎说。”法医君昊摆摆手,“对于这种案件最是嗫人心魄,如果长时间不侦破,很可能会引起周围居民的动乱,这落到不法分子手中,加以煽风点火,借此生事,指不定后果有多不堪设想呢,咱们还是脚踏实地的,以事实为根据,加大侦查力度,尽快破解这悬案,把凶手绳之以法,给民众一个交代才对。”
小蕾撇了撇嘴:“可是咱们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端倪。”
高函点点头:“现场所有可能的线索咱们都排查过了,除了死者本人的脚印和他妻子的脚印,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他的整个房间只有一扇门,晚上窗口也是紧闭,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死掉,所有的情况都跟上一宗命案不谋而合,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哦,对了,今早……我在检查他的床单时候,我总是觉得房间里有什么熟悉的东西,但是又说不上来。”助手小蕾兀自道。
小蕾只是不经意一说,队长高函和法医君昊顿时陷入了对视。
半分钟的缄默。
“我也有这种感觉,貌似是回到了第一宗悬案的现场……”法医君昊说着,缓缓把手中的饮料杯放到嘴边抿了一口,眉宇间的肉团逐渐隆起。
“没错,是氛围?空气?空间?死者的状态?还是……”高函眉头也蹙了蹙,他实在无法说得通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觉得两起案件有隐约相连的关系。
又缄默了三分钟有余。法医君昊突然拍案而起:“我知道了!应该是这样,没错!咱们走!”
未等两人询问何因,君昊已经起身匆匆朝车子赶去,但看他眉宇间大敞,定是看出了什么眉目,两人很快结了帐,尾随而至。
仓促驱车赶到现场,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小巷深处传来嗖嗖的狗吠声,因为今早的命案,离这间出事最近的邻居们都早早关了灯睡去,偶尔一两间窗口还打开着。夜风时不时刮来呼呼的声响,绿化树轻微摇曳,落叶和一些较轻的杂物发出窸窸窣窣的怪响,使这条小巷莫名的渗人。
“君昊,你到底想起了什么?”高函忍不住问。
“进去了再说。”君昊说罢把门口的封条撕掉,推开门板,门轴发出吱呀的尖锐声,里面漆黑一片,门外不远的路灯隐约能照射过来一些光线,但是并不能清楚看到门里深处家具的轮廓。
“带了手电筒了吗?”君昊回头问助手小蕾。
“嗯,随身的必备品。”小蕾递过一支微型防爆手电。
“走吧。”君昊一马当先,朝门内走了进去。两人相互一对视,也走了进去。
微型防爆小电筒的作用十分强大,粗细就拇指大小,照射出来的光线却有普通手电筒那么大的范围,对驱赶黑暗绰绰有余。光束拐弯抹角,几人很快就走到了房间的门口。偶尔有几丝灰尘在光束中无规则的旋绕,在夜里最能看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