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床
所以人被bi到了一定的阶段,所有的尊严都会土崩瓦解,失去理智的人什么事情都可能干得出来。然后再把一个正常人搁在旁边耳染目濡,怕是反感得要绝食了。自从这位警卫看过庄古一次进食后,得到了一个清空肠胃的教训,便再也不敢去督促,每次把饭菜放到屋内,赶紧捏着鼻子往外跑。这些日子,这警卫是不止一次看到庄古找到蟑螂来啃食了。
怕是再怎么干净明亮宽敞的屋子,让庄古在里面逗留几日,那么便会翻出另一面狼藉的景象来。因此,高函和君昊在接来庄古后,便把出租屋内的所有能搬动的家具,用具都挪个精光,以防的是庄古在里面出现什么不堪设想的乱摊子来,以致众人看到庄古时,也就仅仅看到他蜷缩在一直床上了。
对于众人的围观,庄古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不过对于陌昌君昊几人的出现,他有点儿心浮气躁,几天前两人强制xing让他吞下‘丝子’,弄得他极其不情愿,吞咽过程中差点儿是断了气,庄古是记忆犹新,现在看到两人又出现,不由得心生警惕了起来,两眼直勾勾盯着两人。
茕祭司这次也看清了庄古的容貌,整个人简直就是一具活着的木乃伊,枯槁无肉,佝偻羸弱,当她的目光与庄古相对峙时,两人皆是有短暂的错愕,然后又恢复陌生。
“茕祭司,你说服下‘丝子’可以甄别是否中蛊,现在三天过去了,该怎么判断庄古的凶吉呢?”法医君昊问道。
茕祭司靠近了庄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两人的身上来。庄古也隐约发现自己的身体受到威胁,就跟一朵太阳花向日葵一样,茕祭司的眼睛看向哪,他就转向哪。忽地,茕祭司以最快的速度抽出六根银针,分别放在两手,庄古一下子就愣住了,两眼忙不过来,还未防备的情况下,自己的支沟、中注、带脉、血海、肾俞、太溪穴就被茕祭司的银针扎了个透。
高函看得震惊不已,想不到茕祭司还是一个针灸高手,董武鬼川也是心底暗暗赞叹,当年自己和师姐学过《芒针疗法》,却是里面的知识早就忘光了,那还懂得怎么施针的方法?须臾,庄古突然倒在床上抽搐了起来,并且开始用手痛苦地压着自己的腹部,表情扭曲。
“茕祭司,这是怎么了?”高函有些慌了。
“不碍事,一会就好。”茕祭司立在原地只是袖手旁观,关注着庄古的变化。一分钟后,庄古开始口吐白沫,不停地发出干呕,小蕾赶紧过去帮着庄古轻拍后背。君昊见状,出外面弄来一张旧报纸摊在庄古的床下。
庄古愈发干呕得厉害,茕祭司伺机同时拔出三根银针,庄古哇地大吐出一大口唾沫,紧接着胃部内的所有东西都带出来了,吐得是一干二净。出租屋内一大股闻之欲呕的恶臭。茕祭司这才把所有银针拔出,然后蹲在报纸旁边,用银针拨弄了一会,找到了一小粒异物,用针一扎,提了起来。
“拿水来。”茕祭司跟君昊拿了一瓶矿泉水,把银针上的颗粒异物冲洗了一下,这回众人都看清了,银针的尖端上竟是扎着三日前强行给庄古服下的‘丝子’!
君昊觉得最不可思议,他盯着那粒没有消化掉的‘丝子’,半天说不出话来。‘丝子’过了三天后,竟然在芽孢处长出了一小根绿色的芽苗,有一节手指的长度。外表看,‘丝子’在庄古胃里三天,完好无损。
“不可能,除非是金属玻璃之类的硬物,这区区一颗植物种子,怎么会消化不掉呢?”君昊接过银针,盯着‘丝子’直摇头。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现在他是不由不信了。高函深知事情离奇蹊跷,抬头问道:“茕祭司,你得说明一下。”
“很简单,也许你们会认为这粒‘丝子’根本就没有进入到过老者的胃里,它黏附在了肠道上,或者处于各种多么巧合的情况下完好地保存了下来,其实这些猜想都是错的。只因为,这位老者,是个死人!”茕祭司说这句话的时候,庄古怔了一下,然后开始从床上爬下来,把自己吐出来的东西要重新塞回嘴巴里。
似乎是庄古吝啬得不允许自己体内有任何事物遗漏出来,他得想方设法把食物都塞到嘴里去。而茕祭司说罢,众人都异口同声地喊出了这两个字:“死人?!”
他们不可能接受这么一个悖逆的现实,把一个还在觅食的活人指鹿为马说成死人。这不是颠倒黑白混淆视听了么?也许是茕祭司的出现后给大伙的震撼力太强烈,以至于她说什么话大伙都信了一半了,当即把这个趴在旧报纸上的老头儿当做火星人观摩了起来。
从高函他们第一次看到庄古,就发现这老头子好生古怪,后来董武鬼川等人又发现此人身上生蛆,竟是延续好几十年,身上的肉芽组织几乎被蛆虫吃光,而庄古的嗜好便是吃腐败物,喜欢有蛆虫的食物,死猫,或者死鼠,甚至连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蛆虫都塞进嘴里,可以说蛆虫吃他的肉生存,他则吃由自己皮肉饲养的蛆虫。
一个耸人听闻的生存循环原则,竟是那么恶心极致,究根结底,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些问题高函脑海里经常闪烁,他看到庄古这么想,看到棺材铺卡暐这么想,看到段家财也这么想,看到隔世内那个五脏六腑被悬空的人也这么想,似乎所有的事情的都冥冥中牵连着些许线索,但是他一个局外人竟然看不出任何破绽。
如果说要明目张胆地逮捕段家财,可能几天后又得释放出来了,棺木床估计也就此终结,没有了段家财这条隐线,高函他们就挖掘不到足够的证据,他是一直忍着放长线钓大鱼,一心想把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弄个水落石出才肯罢休。他算在跟段家财做一笔买卖,之所以纵容他,是因为案情的唯一突破线索就在段家财手上。
君昊也想得跟高函大同小异,原本以为段家财能提供棺木床命案的线索,事情发展到了现在,怎么越发觉得幕后凶手就是段家财呢?如果对段家财打草惊蛇,很可能所有谜团也就随着段家财的消失而消失了。现在他们只能佯装一切都没有发觉,自己还蒙在鼓里。看段家财接下来还想打什么样的牌。
高函君昊他们这么想也无可厚非,这段时间从段家财身上看到太多无法解释的东西,每接近一步真相的收获这都是段家财所提供的,以至于他们的所有思维都集中到了段家财的身上,现在好在董武鬼川的师姐茕祭司加入,他们所寻求线索的依赖砝码开始趋向这边了。
“茕茕姐,庄古老人好端端的啊,你怎么说他是个死人呢?”小蕾看到庄古饥不择食般舔舐污秽,于心不忍,把包裹着呕吐物的报纸丢到外面去了。
“他的魂魄被不明人物控制住,真正活着的,只是他的躯体,他的魂魄已死,灰飞烟灭了。”茕祭司说至此,喃喃念了一句佶屈聱牙晦涩难懂的经文,算是一个祭祀身份为死者灵魂吊唁,接着又说道,“刚才我用银针刺入他的太溪穴时,发现他的足内侧内踝后方与脚跟骨筋腱指尖的凹陷处十分僵硬,这个穴位直通脑门顶部的神经,但是刚才他已经毫无反应,很可能的一个结果是,身体是他的,脑袋不是。”
“茕祭司,你的话真是令人费解。”陌昌忍不住cha嘴,“你是说庄古脖子以下做过截肢或者移植过脑袋?”
众人凌乱中……
“我说了你们也不明白。”茕祭司瞥了陌昌一眼,不想跟这种思维容易短路的人解释。
“茕祭司,庄古是患了老年痴呆症,不是死人。不过你说的身子是他的,脑袋不是,这我倒有几个见解,我叙说几点,你听是倒不是?”法医君昊根据医学所归纳的理论讲道,“我第一次接触庄古老人,就知道他患有严重的脑血管疾病,他的颈动脉闭塞,皮层下动脉硬化,浑身患有血栓xing血管炎,这是导致痴呆的病因之一,相互矛盾的是,他的新陈代谢又是正常的,没有任何粘液水肿甲状旁腺减退的病症,一个肝豆状核完好,无慢xing肝功能的人在你口中却无缘无故成了死人,恐怕是脑神经中枢有异物驱使,蛰伏在内,然后成了老年痴呆行尸走肉形式,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茕祭司微微颔首:“你这么理解也无妨。”
董武鬼川这才明白了个大概,补充道:“陆弘文上次的中邪,就是类似于庄古的情况,只不过庄古病入膏骨,长年受迫,成了绝症。要不是因为他五行八字奇特,连掌纹上的生命线都没有,歪打正着地破解了一定的邪道,否则,他真是个死人了。”
“你们不要过多猜测,这位老者的神经记忆是正常的。”茕祭司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