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老许就来找李向东了,很显然,他跟李向东一样都没睡好。昨晚,李向东回到家才有一个很不好的感觉,想这事与小军的出走是否有某种关系呢?如果,有某种关系的话,这事就直接是冲着他来了,就有可能是那个美玉老板所为了。他问自己,美玉老板有那个实力吗?敢与自己叫板吗?
如果说,她在小军和文仔身上下了些许工夫,只能算是在暗处使劲,跟他李向东玩些小伎俩。正儿八经地跟他闹,也太不自量力了。就看刚才开会那个阵势,她美玉就跟东江市政府闹了。给她天大的胆,她也不敢闹!
杨晓丽从房间里出来,显然是睡着了,只是没睡踏实,听到李向东开门声,又见他久久没回房间,便出来问他怎么还不睡?问他了发生什么事?李向东说,你去睡吧!杨晓丽虽然睡眼惺忪,却坐在沙发上。她知道如果不是大事急事,李向东是不会那么晚还没办公室的,不会弄得那么晚才回来的。
李向东说:“算不得什么大事,都安排好了。”
杨晓丽问:“安排好了怎么还不睡?”
李向东站起来说:“听你的,睡了。”
说着就回房间了。他觉得,也确是没必要想那么。然而,躺在床上还是睡不着,这会儿,他想的是小军的事,想现在的年青人怎么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敢做?你就不怕那个美玉坏了自己的名声,就不怕以后与别的女孩子在一起,人家会传闻你的闲话?现在的年青人,真是琢磨不透。文仔也一样,你跟小郝记者好端端的,突然移情别恋,又喜欢上了美玉的侄女,难道你就没想到这种行为会让多少人戳脊梁骨?至少,你也要考虑到我李向东的感受吧?我李向东可是可以决定你命运的人!
现在的年青人,真不知是什么样的爱情观?谈恋爱似乎不是为了结婚?更多想到的是做床上的事。也不知要与多少人上了床才考虑结婚!
他翻了一个身,感觉杨晓丽又睡了,许是因为李向东回来了,这次便睡得沉了。
于是,他对自己说,睡吧!没什么好想的,洪常委的事自然有人去负责,自然有人会查得水落石出,小军的事急也急不来,而且,不让他吃点苦头是不会醒悟的。只是觉得文仔倒有些儿遗撼,毕竟,心里还是很希望他当自己秘书的。
迷迷糊糊睡着了,但还是在每天该醒的时间段醒来了。
杨晓丽说:“多睡一会吧!”
李向东说:“躺着也未必睡得着,反而更伤神。”
杨晓丽问:“都想些什么呢?”
李向东说:“也没想什么!”
杨晓丽说:“应该是小军的事吧?”
多大多难的事做难得了他?那些似乎都习以为常了,只是这当父亲的责任还未必放得下。
她说:“今天,我找他谈谈吧!”
李向东说:“好点跟他谈,别像我那么谈崩了。”
杨晓丽笑了笑,说:“我能跟我一样吗?你太以他父亲自居,根本就不是跟他谈,而是教训他。”
两人还像平时那样,一起去食堂吃早餐。也像平时那样,杨晓丽只顾自己吃,李向东却在小套间吃,与那些常委市长们一边吃,一边开碰头会。除了洪常委的事不谈,大家谈的都是些日常工作的平常事。戴水平也没能睡踏实,问李向东上午是否有时间?准备向他汇报一下这些天在外面的情况。其实,在回来的路上,他就已经布置好了,李向东这边有时间,他就电话通知那几个一同外出的人九点在李向东的办公室集中。
老许是在汇报会前先与李向东谈他对案情掌握的情况的。他第一句话就让李向东有点心凉。
他说,这个案子未必能破。
他说,洪常委并不能说清楚那几个人的相貌特征,当时,光线很暗,洪常委还没等看清他们,就被他们踢昏了。当时,周边的人也不多,又没有太大的动静,没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否则,也不会等到洪常委苏醒了才打电话通知家里人。
他说,我还是认为,还是应该做最坏的打算。
李向东问:“最坏的打算是什么?”
老许说:“恐吓洪常委还不是他们最终的目的。他们真正要恐吓的人是你。”
李向东心里跳了一下,说:“你是说,如果,我执意不改,他们还有可能会对我下手?”
老许说:“多一个心眼总不会是坏事!”
李向东说:“他们反了?他们以为他们是谁?这是谁的天下?是共产党的天下。”
这么说,他又觉得站在自己对立面的也是共产党人。心里想,不可能,公安那帮人,绝对不会那么齐心,也绝对不会因为一个调研员的职务跟我过不去。于是,他想起了戴水平的话,想老许如此这番,会不会也带有个人目的呢?怎么说常委局长也不会那么干啊!怎么说他也不可能把公安那些人团结得拧成一股绳啊!
常言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真要做到这一点,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如果容易的话,也就没有这么一句警世的话了。
至此,李向东意识到,这是他到东江市后遇到的最棘手的问题,查打假球案,查断桥事件都不能相比拟。毕竟,那些都是主动的,又有省委主要领导在后面撑腰。
如今这事,却是你李向东在日常工作中遇到的难题,是几乎不可能与你相抗衡的下面人对你的挑战。以前,你李向东与下面人有过争端吗?下面人敢在你面前说个“不”字吗?这官越当越大,下面人反而不卖你的帐了。
他问自己,问题出在哪里?公安这帮人为什么离你那么远,且站到你的对立面,且敢出来跟你较劲了。
他想,问题应该出在自己对公安那帮人的不够重视,出在对常委局长的不够尊重。如果,这是一个普通的部门单位,那些人或不敢跟你叫板,而他们偏偏是一个铁腕单位,谁都不得不给几分面子的单位。而且,这些年,公安系统的权力越来越大,几乎是全社会的事都可以管,这样一个单位,你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们也甩手不配合你,东江市就会乱成一锅粥,别说你要建设幸福东江,就是想要达到最基本的稳定也成问题。所以,他们也未必会把你放在眼里。
他想,在整个公安队伍中,你只是尊重一个强哥,又常常要洪常委插手负责公安的工作,现在,又把老许弄了过来,很明显的让人意识到,你李向东根本就没把其他人当回事,没把常委局长当回事。常委局长暗中跟你较劲,似乎也在常理之中了。
然而,李向东想不明白的是,你常委局长真要跟我较劲,也不能用那么龌龊的手段吧?你常委局长这不是把自己当黑社会头目了?
李向东心跳了一下,告诉自己,这会不会就是洪常委事件的真正目的呢?是不是就是让你意识到,常委局长已经跟你叫板了呢?你一直不尊重常委局长,有人就是要让你误会,因为你的不尊重,所以常委局长忍无可忍,铤而走险,用这么一种形式,让你李向东尊重他。
想通这一点,他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因此,戴水平他们来谈汇报外出打造品牌的情况时,他已不再分心牵挂洪常委事件了。他要静观其变。
戴水平再一次让李向东感觉到他办事的能力。一个人做不成某一件事并不重要,但你要有自己的看法,你得弄清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你连问题都找不到,很显然,就是不可能找到出路,就是在应付工作。戴水平在负责打造品牌这项工作中,哪一个阶段的工作是让人满意的?哪一个阶段不是让人感觉到他的无能为力?
李向东问:“其他人,你们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如果,在大城市安不住脚,是否先从二线城市起步?”
有人说:“不是不可以采用这种形式,只是这种形式见效慢。”
大家都清楚地知道,这个品牌打造出来后,如果不利用好,来年再进行一次评选大赛,新的大奖诞生,旧的大奖就会过时,就会被人遗忘。
李向东说:“我们必须找到一个立足点,才有可能迅速扩展。”
他想起了小军的那个方案,其中最突出的一点就是抓住重点,重点突破。虽然,这种形式很老套,共产党人却是屡试不爽。
李向东说:“我们先在二线城市设点,在重点城市宣传,通过点和宣传,加大提高知名度的力度,采用循序渐进的形式,进入重点城市。”
戴水平说:“我们的投入会不会太大?在二线城市设点,效果未必好,还有可能会出现亏本的现象。”
副镇长说:“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他说,我们不是没有选择地在二线城市设点,但不要太分散,确定两三个目标,重点突破。
他说,我们还可以与一些二线超市连营,或扶持一些小经营者,以建立连锁店的形式,先一步进入重点城市。比如,在京城和上海,我们可以从外围开始,逐渐向中心发展。我们可以先在省城,深圳设点,宣传炒热我们的品牌。
他说,只要我们设的点不在乎规模,或者以中小型规模为主,我相信一定能找到一些合作者。
李向东很清楚,这种形式有些琐碎,要下更大的工夫,却是最适用的。毕竟,东江的服装品牌,还是要先从中低档开始,形成了规模,才有可能考虑赚取高消费群的钱。
戴水平说:“我看只能采用这种形式了。”
李向东说:“这应该是符合实际的形式。”
戴水平便对副镇长说:“你把你的想法形成方案,我们再好好研究研究。”
李向东说:“必须抓紧。”
副镇长连连点头。
李向东想起了什么,说:“让文仔配合你。”
说完,他就打电话给文仔,叫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