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死人墓?”唐亦萱听得眉头就是一皱,“你在胡说什么?”
你可不就是活死人吗?以陈太忠的心姓,自是想不到尹志平、杨过之类的典故,他还没那么小资,事实上,他看到小龙女被那啥的时候,就直接把书扔了,十块押金也拿不回来了。
只是,看着她史无前例地展示着活泼和靓丽,他心中却是没由来有点感慨,你现在的装扮,才跟手上的黑色指甲配得上啊,正是一副妖艳的小太妹的样子。
亦萱啊亦萱,你再像往常那样活下去,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吗?
不过,她今天好不容易跟自己出来一趟,那些扫兴的话,也不用说了吧?他心里存了怜惜的念头,就顺口调笑了两句,“我是说,死人看到你这副模样,也得活过来……我说,你换衣服好快哎。”
唐亦萱听他夸奖自己,心中也是暗喜,笑着看他一眼,“我怕某些人兽姓大发,所以就换得快了一点,还好,你还算个君子。”
这也就是男女之情的微妙所在了,她要真是换个十来分钟的,衣橱外那厮若是认为,这是暧昧的邀请信号,贸贸然闯进去,岂不是不美了?
她还没有准备好,真的没准备好。
“早知道,我就做小人了,”陈太忠嘀咕一句,又翻翻眼皮,“现在倒好,反倒是禽兽不如了。”
唐亦萱可是没听说过曰后网上这个著名的笑话,不过她原本就是灵通剔透的心窍,联系上下文一想,就猜到了这厮影射的东西,少不得轻笑一声,主动上前揽住他的腰,红红的小嘴在他脸上轻轻一啄,“好了,这是奖你的,听话的孩子有糖吃。”
“别撩逗我,”陈太忠翻翻眼皮,“又不是有肉吃——我想吃人肉。”
“你这家伙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啊?”唐亦萱瞪了他一眼,不过也不见如何着恼,倒是主动牵着他的手,“咱们沿湖边走走吧,很久没来童山了呢。”
只是,走了还没两步,她就侧身在腿上一拍,“啪”地一声,打死一只蚊子,“好多蚊子啊。”
“我帮你拍吧,”陈太忠咳嗽一声,眼睛在她赤裸的肌肤处不住地打转,尤其是那两条白嫩的长腿,“咳咳……我不嫌蚊子多。”
“你别说这些了好不好?我还没准备好,”唐亦萱冲他无奈地笑一下,不过,下一刻她的眼睛就是一亮,“对了,你把这些蚊子和小咬,都隔绝在咱们一米以外……别告诉我说你做不到啊。”
“这个……难度很高,”陈太忠皱着眉头,好半天才点点头,“你要一直搂着我的腰的话,我倒是可以试一试,嗯,距离比较近的话,元气损失会小一点……回去之后静卧两天就没事了。”
“你这家伙,满嘴就没一句实话,”唐亦萱笑得花枝乱颤,不过,说是这么说,她还是伸手揽住了他的腰,“算了,隔绝半米就行了。”
两个人就这么搂搂抱抱地在湖边溜达,也没什么心思说话,安心地享受这一份静谥,一切都在不言中了,好半天之后,唐亦萱轻声嘀咕一句,“真的哎,蚊子都不过来,太忠你这是做了个什么?”
不过就是个变相的护体罩,陈太忠咧嘴笑笑,却是也不解释,“其实我觉得,郊游的话,一团一团的蚊子在身边‘轰’地炸开乱飞,才更真实,更有野趣的味道。”
“我不喜欢这种真实,”唐亦萱撅撅嘴,又摇摇头,“其他的也就算了,蚊子、小虫之类的这种真实,还是免了吧。”
“所以说,大家想要的真实,并不是真正的真实,不过是你在想像世界中虚构出来的真实,”陈太忠笑笑,一时心里生出点莫名其妙的感慨来。
“呵呵,所以向往真实的,往往向往的只是一种感觉……就像官场,向往上位者的,向往的只是权势,并不想要在那个位置上的战战兢兢和如履薄冰的心情。”
“倒也是,”唐亦萱笑着点点头,现在的她,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怎么好端端的,你又想到官场了?看得出来,在官场里厮混,你压力也挺大的。”
“不过……我还是不喜欢蚊子。”
“好像我喜欢蚊子似的,”陈太忠白她一眼,哭笑不得地耸耸肩膀,“我只是说那才是真实,不过,像我上次虚拟出来的景色里,是不会有蚊子啦蛇啦这种东西的。”
上次陈太忠在三十九号虚构了一个空间,正跟唐亦萱在里面玩呢,结果被蒙晓艳推门撞破,后来蒙校长还邀请他进卧室“盘肠大战”,搞得唐亦萱火冒三丈的。
唐亦萱也想到了上次那一出,说不得悻悻地掐他一把,“你这家伙……不过倒也是,你那空间里虽然没这些东西,可是既然知道是假的,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可是,没蚊子不是?”陈太忠眼珠一转,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要不我现在再给你布置一个空间?下雪的那种?”
“你就坏吧,”唐亦萱白他一眼,一时间眼角眉梢,净是遮掩不住柔情,不过下一刻,她笑着摇摇头,又叹一口气,“我还没准备好,慢慢地吧……其实,你能时不时想到带我这样出来玩玩,我已经很开心了。”
陈太忠登时无语了,唐亦萱也不再说话,直到转过一个小弯,她才猛地惊叫一声,“天鹅!”
远处湖面上,十几只白色大鸟惬意地游来游去,虽然高昂挺直的脖颈时不时弯曲一下,以梳理羽毛,但是毫无疑问,正是以高贵著称的鸟中贵族——天鹅。
“帮我拍几张,”唐亦萱的手在脖子上挂的须弥戒上一抹,下一刻,手中就多了一个照相机出来,“天鹅和我,都拍上啊。”
“你那算什么?”陈太忠傲然地一笑,手腕一抖,凭空冒出好大一个DV摄像机在手上来,“咱要拍就拍录像……咳咳,这个卡不能用,你等我换个卡先。”
他手上的磁卡里,有枪挑波斯猫的实况转播,当然是不能拿给唐亦萱的,不过由于他对艹作不太熟悉,换了半天都换不好,少不得翻出了说明书细细查看,唐亦萱小声在一边督促,“快点啊,别让它们飞了……”
“好了,”陈太忠手忙脚乱了好一阵,终于换好了卡,他冲唐亦萱微微一笑,才将摄像机举起来,只听得不远处“啪”地一声枪响,众天鹅纷纷振翅高飞。
“我靠,找死啊你?”陈太忠登时就恼了,这一枪你迟不打早不打,偏偏是等哥们儿换完卡之后才打,说不得一个“万里闲庭”,人已经蹿到了盗猎者的身边,掐着脖子就举起了那厮。
“天鹅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你知道不知道?”他睚眦欲裂地怒视着对方,“小子,这个官司,我跟你打定了!”
事实上,在燕京他还吃过娃娃鱼的肉呢,这一级二级的保护动物,在他眼里就那么回事,换个时候,他才懒得理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但是眼下他好不容易跟唐亦萱出来一趟,她又那么喜欢天鹅,这么柔情蜜意的气氛,被这一枪破坏殆尽。
见过煞风景的,可是没见过你这么煞风景的!这一刻,他都有杀人的冲动了。
盗猎者跟他俩相距并不远,不过就是七八十米,由于隐藏得比较好,他的心思又都放在了唐亦萱身上,再加上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触,所以就没有注意到,直到此刻他才发现。
盗猎的远不止一人,所以杀人之类的话就不要说了,眼下他举起的这厮正是开枪的,这家伙瘦瘦小小的,穿了一身运动衣,手里拿的枪,居然是“五六半”这种制式枪。
“你是谁?”“放下领导!”一旁的四个人就嚷嚷了起来,其中有一个穿了迷彩服的家伙,居然举起了手里的“五六半”对准了陈太忠。
“狗屁的领导,”陈太忠手往下一挥,就将小个子重重地摔倒在地,身子一晃,就来到了穿迷彩服的那家伙面前,抬手一个耳光,将此人扇到了两米之外,另一只手却是夺下了那厮的半自动步枪。
“你牛逼大了啊,敢拿着枪指人?”将手里的半自动步枪一摔,陈太忠跨上前两步,抬腿又是一脚,重重地踢在那厮腰部,“什么玩意儿啊,你以为你是马天军?”
这话也是有说道的,和平时期的部队里,拿枪指人一向是军中大忌——万一枪里有没退出的子弹呢?走了火可不是好玩的。
这一点,在新兵接受训练的时候,就可以看出一二,要是有那新兵蛋子初拿上空枪进行训练,因为觉得好玩,不顾禁令拿枪口冲着别人指指点点的话,绝对要吃老兵耳光的。
这家伙表现出的恶意实在太十足了,陈太忠哪里肯放过他?一脚踢完,才待又上前去,一边有人厉喝一声,“你给我住手!”
出声的,是一个高壮的家伙,年约四十岁许,衣着普通,却是有点微微的小肚子,正怒视着打人的陈太忠。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韦光正“凭什么住手呢?”陈太忠白他一眼,抬腿又是一脚,表示哥们儿不吃你这套。
踢完这一脚,他才施施然地转身,上下打量一下对方,觉得这厮的衣衫,实在过于普通的一点,“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你先别问,”高壮的家伙上下打量他两眼,“先说说你是什么人,进山买票了吗?”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问我的名字?”陈太忠脸色一沉,伸手冲对方指一指,“好了,你们五个人,偷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跟我走一趟吧。”
“我们就是童山旅游区管委会的,”一边又有一个瘦高个搭腔了,他冷笑一声,“跟你走一趟?你好像不是童山人吧?”
“李禄才手底下,就养了你们这么一帮杂碎?”陈太忠火了,掏出手机开了机就待拨号——跟唐亦萱在一起,他从来都是关机的。
可惜的是,手机好半天都没信号,说不得他又关掉手机,看看眼前的五个人,“你们是打算跟我走呢,还是让我打倒你们拖着走?”
这话,就没人肯回答了,这年轻人的勇武,大家已经见识过了,当然,这个大家倒是都不怕,童山的一亩三分地儿上,还轮不到外人嚣张。
可是这厮嘴里前一句是省军区司令马天军,后一句则是管委会主任李禄才,任是谁也知道,这家伙绝对不是那么简单了。
“我们哪儿打二级保护动物了?”高壮的那厮又发话了,手一指湖面,“看看,你有没有证据?有证据拿出来啊。”
“我说的话就是证据,”陈太忠冷笑一声,他当然知道,刚才那一枪没打住天鹅,心里正琢磨这盗猎者的枪法怎么这么渣,恁大一只鸟都打不中,不过一听说是领导,他倒是有点了然了——敢情不是专业的嘛。
至于对方的胡搅蛮缠,却是更激起了他的姓子,“最后问一遍,你们是打算乖乖地跟我走,还是等我打倒你们,拖着走?”
“我是人武部的……”高壮汉子也受不了啦,脸色一沉,就待卖弄一下身份,却冷不丁听到远处有人高喊一声,“陈主任!” щшш▪ Tтka n▪ ¢ o
陈太忠扭头一看,却是两个年轻人从小路拐弯处跑了过来,肩膀上都背着大包,手里还拎着小包。
喊出声的,是一个肌肤白皙的年轻人,大概就是二十五六岁的模样,陈太忠仔细看看他,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不由得一皱眉头,“你是谁,怎么认识我?”
说话间,那年轻人就走了过来,冲着他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是崔俊峰的儿子,在电视上见过你,我爸还跟我说了。”
童山科委主任崔俊峰?陈太忠点点头,他有点明白了,想着这家伙的老爹是自己的人,倒是不好给什么脸色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才来的,借调过来的,”小崔看看陈太忠,再看看一边的人,心里有点迷糊,却是不敢发问,伸伸脖子咽一口唾沫不说话了。
“小崔你认识他?”自称管委会主任的瘦高个发话了,随手一指陈太忠,“这到底是谁啊?”
“市科委的……陈主任,”小崔看看陈太忠,又看看瘦高个,犹豫一下,还是照实说了,接着又挠挠头,“你们……这是怎么啦?”
“怎么啦?我正陪人看天鹅呢,你们居然开枪!”陈太忠回头瞥一眼唐亦萱,却发现她已经向这边走了过来,不过,她的鼻梁上出现了一副大大的墨镜,脖颈间也多了一条丝巾,错非极其熟悉的人,断断不会认为,这个时尚妖艳又青春靓丽的美女,居然会是凤凰市大名鼎鼎的活死人墓三十九号的“唐姐”。
小崔听到这话,禁不住尴尬地笑一下,才待解释什么,陈太忠手一竖,拦住了他,“你先听我说,你说了我的名字了,其他人是什么人,给我说一下。”
“原来是陈主任,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瘦高汉子一听是这位爷,忙不迭笑着伸手,“早听李县长说过您了,我是……”
“别跟我来这套,”陈太忠不耐烦地一摆手,手一指那瘦瘦小小的开枪者,“这个又是什么领导,嗯?”
敢情,这位领导是省旅游局行业管理处的副处长韦光正,高壮汉子是童山人武部的部长,枪就是从他那儿搞的,瘦高个却是管委会常务副主任,其他人是闲杂人等,就不一一介绍了。
行管处是旅游局一等一的厉害部门,而韦处长也是掌握了实权的那种,他的同学在旅游区里开了一家特色宾馆,为了彰显自己混得不含糊,就将韦处长约了来玩耍,同时也是在向旅游区的人暗示:我上面有人,没事别找我的麻烦啊。
由于是私人邀请,韦光正也没跟凤凰旅游局的打招呼,说过来玩一玩就成了,谁想管委会的一听韦处长来了,就一定要好好地招待一下。
按说,风景区内是不许打猎的,不过这年头拥有特权的人也着实不少,韦处长就是搞旅游的,什么自然景观没见过?正经是打打猎还有点意思。
刚才见到这群天鹅,韦光正的眼睛登时就是一亮,“这是天鹅啊,还没吃过呢,不知道能不能打呢?”
他这话都问出来了,别人还能说什么?“能打,反正这儿也没几个人来。”
“不好吧?”韦处长听到大家都同意,反倒矫情起来了,犹犹豫豫的,“听说天鹅这东西记仇呢,打了以后,别少了一道自然景观吧?”
大家都知道韦处长想打天鹅了,眼下扭捏作态也无非是撇清之意,于是有人笑嘻嘻地解释,“那都是胡扯呢,禁猎这么多年了,天池这儿哪年还不死那么十来二十只天鹅的?也没见天鹅就不来了。”
这话是不错的,不过也有几分不尽不实,天鹅每年真的都要死几只,可是这里的人对付天鹅,多半是架网下套什么的,用枪打的还真少——因为容易暴露嘛,这毕竟是违法的勾当。
可是韦处长不用担心被人抓不是?所以就可以打了,当然,没人会闲得无聊,提醒韦处长,说那天鹅记仇不记仇暂且不说,但绝对对声音敏感,今年打了这一拨天鹅的话,明年这十几只怕是不可能来了。
有了大家的凑趣,韦光正很高兴地就架枪瞄准了,对打猎来说,他知道一点,但绝对不算内行,他甚至不知道,“五六半”扣扳机的时候,要扣三道。
所以,一百二三十米的距离,就算是天鹅挺大个,他也不好说就能打住,反正他没办法再往前凑了,再往前就掉湖里了。
好死不死的是,就在他扣扳机的时候,有人嘀咕了一句,“咦,那边是不是有人啊?”于是终于啪地一枪打歪了,真正的“惊起一滩鸥鹭”。
韦光正还没来得及顿足捶胸地后悔呢,身子就被人拎起来了,另一个拿枪的,却是山中的老猎户了,眼见着天鹅们在水面上没命地扑扇翅膀,快速地划出一道道水痕,正欲振翅高飞,二话不说端枪瞄准,一边计算着提前量,一边正要扣动扳机,却没想到身边猛地发生变故,手里的枪下意识地就转了过来。
不过,这位对陈太忠施加于自己身上的拳脚,倒是不怎么计较,枪口对人,确实是大忌。
“旅游局行管处的韦光正?”陈太忠冷笑着看他一眼,“好大一个官啊,搞旅游的枪击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你这算是知法犯法了,别的我也不说了,走吧,我带你去见肖劲松,看他怎么说。”
韦光正心里正愤怒呢,心说妈逼的童山你们这帮人真够混蛋的啊,让我开枪的也是你们,现在见势不妙撇清的也是你们,一个市级科委的主任,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
管委会副主任却是顾不得考虑韦处长的想法了,他拦住了几个不明就里的同伴,快速地将陈太忠的恐怖之处说出了一二,不过大家也都不是傻瓜,对方敢点名道姓地说“李禄才”如何如何,这不是爷字号人物才见怪了呢。
再加上小崔吓得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根本不敢跟同事招呼,眼下这局面该如何取舍,大家也就都知道了。
可是韦处长不知道这变化不是?他实在很难把“科委”和“强势”两个词联系到一起,正说要扯出两个人的名头来吓一吓陈太忠,谁想耳中就传入了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肖劲松。
旅游局是二级局,主管部门正是省政斧办公厅,办公厅秘书长肖劲松,那可是除了许绍辉这个分管省长外最大的顶头上司了。
“那不是野鸭子吗?怎么就是天鹅了呢?”韦光正脸一沉,准备胡搅蛮缠了,随手一指随行的人,“他们告诉我,打野鸭不要紧的嘛。”
瘦高的管委会副主任没命地冲他眨眼睛,韦处长,韦处长,你少说两句会死啊?
“惹得我急了,就说那是朱鹮,”陈太忠冲他一龇牙,冷笑一声,“想抵赖啊?我倒要看看,别人是信你的话,还是信我的话。”
“可是他们真没拦着我,”韦光正一脸的正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