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翔
“公路这块已经拉开了序幕,还真让你说着了,丁书记拿出三十个副处级岗位来,这些乡镇干部都跟疯了似的,哈哈,干劲十足啊。企业这块问题也不大,基础不错,就是体制僵化,不知道革新突破,一味的抱着老脑筋想问题,效率低下不说,生产的东西都没有人要,只要在技术革新上有所突破,管理上强化到位,再有适销对路的产品基本上就活了……”运作了一段日子,宽甸的发展已然上了轨道,并且初步成效已经显现了出来,特别是在乡村公路和企业盘活上,远远超过严宁的即定目标,这是一个好消息,钱立运及时地跟严宁进行了反馈。
“天下熙熙,利来利往,北江也好,宽甸也罢,之所以没发展起来,就是付出的代价不够,丁书记此举可谓抓住了大家的心理,三十个副处级岗位,大手笔啊。要我说他丁海洋不是没魄力,就是没把他逼到份上,适当的你可以再给他加加压压,有困难,有麻烦都往他那甩,只要他能挺过来,这个人也就彻底成熟了,今后再有什么困难,估计都难不倒他了。这话你就跟他直说,动之以情,诱之以利,我就不信他会不动心……”虽然丁海洋能全力的配合钱立运开展工作早在严宁的预料之中,但一举在人事上露出如此大的口子,还是让严宁看到了一向犹犹豫豫的他能坐到市委书记的位子上并不是偶然,他在骨子里还是有着一股子韧劲的,继续压一压,没准又能替凌家培养出个独挡一面的大将来。
“哈哈,严宁啊严宁,你就损吧,丁书记要是听了你的话,估计不把鼻子都气歪了……”可怜丁海洋一把年纪,被严宁这样的一个毛头小子通过省委领导的打压牵着鼻子走,隔三差五的还要被敲打几句,钱立运都能想像到丁海洋心里的憋屈,当然了,更多的是为严宁表现出来的隔山打牛的手法赞叹不已,就凭这一点,严宁足矣进入高级政客的行列。
“他还生气?呵呵,这话你可错了,华夏的人多了,厅级干部也不少,不是谁都有资格让我隔着千万里时不时的去关心一下的,若不是他有机缘搭上了咱们的车,咱们又需要他来帮衬一把,我早就把他踩下去了。这会能想着给他压担子,推荐他更进一步,他还不感谢我……”每一位领导执政的方式都不尽相同,有的领导喜欢激进一些,有的领导喜欢稳中求进,甚至是只稳不进。丁海洋就属于后一种,骨子里带着一种惰性和逃避责任的心态,看的多,做的少,思考的多,行动的少,慢起步,急刹车,一有风吹草动就缩起头来。
丁海洋的这种思维方法不能说是错了,至少在华夏的体制内做人做事都讲究中庸,步大迈的太大了也容易出问题,这一点经历了改革开放之初,政策动荡的干部都会有深刻地感触,这种感触可是用鲜血和眼泪铺就的道路,血淋淋的场面让人不堪回首。
彼时改革之初,华夏从上到下对如何建设社会主义,如何发展经济并没有一个系统的发展规划,纯属摸着石头过河,政策朝令朝改,飘乎不定,今天一些步子迈的过快,受到上级表扬称赞,可还没等乐上一下呢,上面的风向又变了,立刻划到了左边去,抛出去承担责任,丢官免职不说,家人都跟着受罪。哪怕事后证明这种解放思想,大踏步前进的方式是正确的,但事过景迁,谁还会去考虑你这只昨日黄花。总之一句话,就是谁让你没把握住风向的,该着你倒霉。
只是现在国家的发展政策已经明确了,一百年不变的发展基调早就深入了人心,丁海洋的思维却还停留在保守阶段,对改革有着一种下意识的回避,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当然了,若是严宁不把宽甸选做试点,他丁海洋怎么执政跟严宁没关系,但现在钱立运已经抢滩登陆了,你还看不清形式,还不知道该怎么配合,那不敲打你敲打谁。
不过,左手一个巴掌,右手一颗甜枣,可是严宁的一惯手法。丁海洋能够配合钱立运深化改革,推动宽甸迅速发展起来,最终的受益人是严宁,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严宁可不是小气的人,该奖的,该赏的,绝不会少上分毫。之前在北江,林宪国,王双阳替严宁遮风挡雨,以做助力,最终不都收到了实惠吗,相比于严宁扔出来的甜枣胡萝卜,敲打几下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丁海洋就是再看不清形势,也知道哪多哪少。
“感谢你,感谢你,全天下的人都得感谢你,行了吧!不过,你也别太乐观了,宽甸的农业状况比想象中的要差很多,耕地沙化严重,土壤贫脊,基础薄弱,水源不足,你这个种草保持水土,基地养殖的思路到底能不能成,我可是心里一点底没有啊……”在长岭县调研之后,钱立运雷厉风行,不但给成田村拔了调整产业结构试点的专款,还派出了农技专家和畜牧专家组成的帮扶小组下到村中,拉开了农业产业结构调整的大幕。
成田村党支部在帮扶小组的帮助下,在沙化严重的机动地上种植了六百多亩的苜蓿,建了一个蔬菜大棚和畜牧养殖示范小区,准备种植反季节蔬菜和引进了优质牛羊良种。作为市长的党建联系点,产业调整试点单位,经过新闻媒体一报道,立刻吸引了不少的眼球,宽甸肉联厂不知道是真的看好了这种基地加农户的发展方式,还是为了投钱立运的所好,最先找上门来,与成田村签订了供销合同,至此这个生产链条算是搭建起来了。
虽说事情顺利是好事,正合了钱立运心里起到示范作用的想法。但是钱立运的头脑有着一个清楚的认识,如此顺利的筹建起了这个联系点,有很大的因素取决于自己市长的头衔,这让钱立运的心里没有了底,若是抛开政治因素的影响,试点失败了倒没什么,再选一个对路的方式就是了,损失一些资金权当交学费了。怕就怕试点成功了,却不具有代表性,误导了自己的思维,也误导了农民的积极性,这个损失和责任可就太大了。
“钱市长,你这个想法有一定道理,而且还不能忽视了,现在社会的风气如此,清之不尽,除之不绝,外力的干扰太过严重,很容易把人的思维都扰乱了。不过,这种现象也不是解决不了的事情,你不要出面,从侧面再找两个没有公职,没有复杂社会关系的人,让他们按着这个模式再搞两个试点,自行经营,两下对比就能有真实的结果了……”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理论上可行的事情,不一定就真的符合实际,这种庄稼,搞养殖受到限制的太多,气候,环境,人文都有可能影响到收成,当初在东海镇搞平贝和黑木耳种植的时候,乡里乡亲对自己信任是一方面,制约因素也少,加上亲自深入到田间地头,时刻关注着生产情况,才一举奠定了基础,这些条件宽甸可都不具备,反倒负面影响却不少。所以,听到钱立运心里的担忧,严宁也觉得自己做出来的农业规划有些太过想当然了,好在沟通的及时,适当的补救还来得急。
“扩大试点,是个办法。及时补救漏洞,无非投入大一点,可相比于决策失误,这点投入倒不算什么了,就这么办了。好了严宁,唠叨了半晚上,我就不打扰你了,谢姑娘怕是这两天就到产期了吧,多陪陪她吧,死心踏地的跟着你,不容易啊……”情况反馈完了,心里的忧虑也解决了,钱立运非常识趣的提出结束通话。谢水盈在香港待产生,严宁跟了过去,电话费老贵不说,就是自己磨磨叨叨,没完没了的占着严宁的时间,又算什么事呢,平白的让人厌烦不是。
“呵呵,没事的,潇潇陪着她呢,没我什么事,估计这两天就要生了,现在我还有一种在梦里的感觉呢……”又要当爹了,要说严宁的心情不激动那是假的。但是激动的同时,严宁的内心里也充满了愧疚,对谢水盈,对潇潇,还有对这个尚未见面的孩子。孩子自打一出生就没有一个完整的家,这是作为一个父亲的失责,这让严宁有一种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孩子复杂心理。
“你个混小子,我就纳闷了,你到底哪好,怎么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去了。我跟你说,做人得惜福,可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啊!好了,我挂了,电话费老贵的,心疼着呢……”娇妻美妾,齐人之福,家资巨万,身居高位,天下的好事都让严宁占全了,钱立运算是对严宁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只是这话说出来,怎么听着有一种酸溜溜的感觉,直让严宁哑口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