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莹这娃呀,什么都好,就是打小被我给宠坏了,.:苦,脾气也倔得要死……小老板,我有个不情之请……莹莹的心思,我这当父亲的自然是最清楚,说句不怕你见笑的话,如果沈放不是沈放,我会很高兴在临终之前将她托付给你,可现在——”
沈放接道:“窦总,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如果我给不了莹莹所要的幸福,我会主动淡出她的生活的。”
“唉,莹莹的脾气,倔呀,我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呵呵……”窦天易缓了口气,勉强挣扎着稍稍坐起来了些,沉吟着考虑是否要跟沈放谈公司的事情,窦莹莹毕竟年纪太小,就算有忠心耿耿的部下辅助,也未必能支撑起这么大一个摊子,可沈放这个人,说实话,他放心不下,手段太狠辣了,到时候女儿赔进去了不说,自己一辈子的心血也做了嫁妆。
沈放如何看不出他的疑虑,微笑着问道:“窦总,所谓时也命也,人不可逆天而行,当初我劝过你,不要去碰工业园区的项目,现在嘛,你是打算就此撒手呢,还是,交给我来操办?”
跟沈放打交道的次数并不多,也是最近莹莹跟他走得近了,才有机会更深层次地去认识这个年轻人,窦天易很少听到他会用这样直白的口吻说话,也没料到他会直截了当地就爸事情问了出来。
旁边的周子文脸上先是闪过一抹惊喜,继而又很困惑地看着叹息摇头的窦天易,忍不住插话道:“窦总,公司的命运已经完全跟工业园区的项目捆绑在一起了,这个时候要是撒手,就算抛开股东撤资不谈,公司也肯定无法维持下去。”
窦天易不由自主地点点头,眼睛紧紧盯着沈放问道:“小老板有什么打算,能不能透露一些给我知道?”
“我其实没什么具体打算,只是最近才有了少许的兴趣罢了……窦总如果心灰意懒无意于此,我自然不会强求,我相信天易地产也不会轻易垮掉的,能帮衬的地方,我也会尽力施以援手,不管怎么说,莹莹还有窦总你,都是我沈放的朋友。”
“谢谢,谢谢,有小老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外面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和嘈杂声,沈放知道应该是窦莹莹她们到了,便轻轻捏捏窦天易有些发烫地手,“窦总,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你随时叫我。”
话音刚落,急救室的门就被撞开,窦莹莹泪眼婆娑地冲了进来,身后则跟着姚玉、左雨和唐晶。
惶急的姚玉径自跑到沈放身边,拽着他的手焦虑地说道:“放子,这是怎么回事呀,怎么好端端的——”
“玉儿,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慌了自己,莹莹受的打击太大,你得想办法安慰她才行。”沈放柔声说完,轻轻在姚玉腰上推了一把,然后与脸色沉静的左雨交换了一个眼神,“去吧,陪着莹莹,其它的事情我会料理好的。”
“嗯,嗯……”姚玉哽咽着松开沈放地手,挪到正趴在父亲身上嚎啕的窦莹莹身旁,柔柔地拍着她的肩膀,眼中却尽是伤心的神情。
沈放叹了口气,拽了一下周子文的袖子,示意他随自己出去一下。
外面那些个亲戚尚在争吵,两人一前一后快步穿过走廊,到了大厅后找了个僻静的角落。
周子文道:“小老板,窦总他,只是有些担心莹莹的安全而已。”
沈放眨了眨眼睛,“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树欲静而风不止,某些人的一贯作风,我非常了解,他们既然做了初一,就绝对不介意做出十五来,所以莹莹这几天,我打算安排她们到东平暂时去避避风头。”
这话对周子文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惊声道:“小老板,你刚才不是说,说这次地车祸,是,是意外吗?”
沈放苦笑着答道:“窦总都已经这般模样了,何苦还要让他担心呢,唉……”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公司就完蛋了,莹莹她,她也会——”周子文急得直搓手,猛地说了声“抱歉”,转身就要往回走。
沈放赶紧抓住他的胳膊,“你要去做什么?”
“告诉窦总真相,让他知道现在不是该撒手退缩的时候,敌人也不容许我们退却了,他们绝对会斩草除根,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
“糊涂!”沈放沉声喝道,“你现在跑过去说这些,对事情能有什么帮助,还不如让莹莹跟他安静地说会话,让他能平静地走完这最后一段路程。”
周子文眼中满是血丝,脸上的表情愤怒中夹杂着恐慌,他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却用力跺了跺脚,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干嚎了两声,显然是心中抑郁无处宣泄。
天易地产高层集体赶来的时候,窦天易已经完全处于迷离地状态,他始终握着窦莹莹的手,眼皮子耷拉着,老朋友老同事一个个上前说话,也知他听见了没有
子里头哼哼着,偶尔嘴唇哆嗦一下,吐出来的却只有声叹息。
“莹莹……沈放还在不在……我有话说……跟他说……”窦天易断断续续地含糊着,最后一丝气力都拿了出来。
瞧着窦莹莹悲切无助的眼神,沈放心里头好一阵难受,走过去温柔地摸了一下她的背,俯下身子凑到窦天易面前,“窦总,我在这呢,有什么话,你说吧。”
“我……我……想通了……莹莹……太小……”
见窦天易说话实在困难,沈放便抢着说道:“窦总你放心吧,我会尽最大努力帮着莹莹的,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不……我……你……监护……你,监护人……”
沈放愣了愣,问道:“窦总,你要我当莹莹的监护人?”
“是……你……公司……交给……管理……你管理……公司……工……工业园……”
凌晨一点三十二分,窦天易在解放军1医院抢救无效死亡,时年四十五岁。
……
窦天易地死在黄州并未掀起什么波澜,肇事司机逃逸也只作为旁枝末节在当地报纸的一角轻描淡写的提起,就算有人暗中猜测这起车祸跟即将开标的工业园区建设项目有关,也没哪个吃饱了没事干的敢跳出来恬噪生事。
在这样略显平淡而又萧索的气氛下,黄州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春节,而年三十晚上地市春节晚会也如期举行,与会的除了市各级领导,还有苏临知名的各界人士,在节目开始前地十几分钟,整个剧院都是一片欢乐的海洋,直到,沈放地出现。
按照原本与袁保国的约定,沈放是应该在家等市政府派车来接地,可是窦天易死后,他便一直在帮着周明新等公司高层处理后事,若非爸爸特意来电话提醒,他甚至都忘了晚会的事情。
“你们还去参加表演吗?”沈放临出门时,找到姚玉问。
姚玉瘪瘪嘴,“还演什么呀,能看着莹莹不出事就谢天谢地了……放子,你去吧,顺便帮我们跟于台长请个假。”
“嗯,这样也好,我也不会待太久,跟袁保国点个卯就回来了。”
姚玉瞟了一眼门口地周明新等人,不无担心地小声问道:“放子,你真打算接管天易地产吗?”
“怎么,你不希望我在这个紧要关头帮莹莹一把?”
“不是的,我,我听爸爸说……哎呀,总之这是潭子浑水了,而且公司如果没了,对莹莹来说或许还是好事呢,那样她就能有自己的生活了,不用背着父辈的担子走下去……”
难得见姚玉能有这样的思考,沈放也不好说什么,只点点头,“这事,其实跟莹莹无关,我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
姚玉似懂非懂地眨巴着眼睛,随而很苦恼地甩甩头,垫起脚来用力地抱了一下沈放,然后转身飞开跑开了。
门口听着三辆小轿车,周明新他们见到沈放出来,纷纷迎了上去。
“小老板,我们这样跟你一同前去,是不是有些不妥当……毕竟,公司托管的事情,外界目前还不知情,会不会打草惊蛇?”周明新有些不安地问沈放。
沈放扫了一眼在场的五九人,他们都是跟随窦天易打过天下的老人,忠诚方面应该不会有问题,只是欠缺了一股子闯劲和魄力,“时间紧迫,来不及精心准备筹划了,这个时候必须快刀斩乱麻,必须先摆出一个姿态来。”
碍于沈放的威信,周明新没敢再说什么,但其他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着担忧和抽搐,沈放沉吟着又道:“既然窦总临终前将公司委托给我,我就要对公司负责,工业园区地项目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射出去或许还能有个翻盘的机会,若是想收回来,那就不是伤筋动骨这般简单的。公司的状况,你们各位都比我要清楚,人一生中不会有几次富贵,今天的富贵从手中溜走,这辈子也就只能潦倒残生了。我只说这些,剩下的,各位自己去琢磨吧。”
看着沈放钻进小车,大家相互看了看,也都默默地分别上车,只有一个年纪稍大地男人,凑到车窗前,探着头问沈放:“小老板,那个,利民工程到现在还搁在那呢,若是再拖下去的话,误了合同上的工期,对投标会非常不利的,而且回款也是一个问题。”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周明新回过头来,显然也是异常关心。
“这位是公司财务部经理庞雷。”周子文在沈放身旁轻声介绍道。
沈放微微颔首,说道:“利民工程是窦总下得一步臭棋……去,通知工人回家过年,既然有人想要拖着不让我们干完,那我们就满足他的愿望,跟他拖下去!至于工程回款,我去找袁市长,能要到多少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