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姐生长三十四年,不管是公主还是老娘,也不管服不服气,算是彻底栽了,栽得没有脾气了!
直到肚子里的东西吐干净,齐昊扶着老姐坐正身体,老姐再也没有摆谱、骂人的力气,连心里想骂人的力气也没有了。
小车重新启程,老姐靠在座位上,乌黑锃亮的齐腰秀发散乱无章,面色晦暗,身体任由小车折腾,看老姐,哪还有公主、老娘的样子,分明就是一只被病魔折腾得服气了的病猫咪。
老姐肚子吐干净了,中途午餐,老姐不下车吃。齐昊告诉老姐,还要走五、六个小时,姐吐空了肚子,如果不多少吃点东西怕是熬不过去,要是到家和就进医院,恐怕要坏大事。
老姐已经被烂公路治得没有一点脾气,听齐昊这样讲只得下车。
车外阳光剌眼,老姐头重脚轻,下车站在车门前就一个趔趄,好在齐昊眼疾手快扶住才没有倒地。
老姐连瞪齐昊眼睛的力气也没有了,上气不接下气道:“齐昊,你害死我了!”
齐昊陪笑道:“姐,苦尽甘来,说不定家和一行,姐就有大收获呢!”
“收你个头啊,让我缓过神,看我怎么收拾你!”都被弄得半死不活了,老姐嘴巴还硬。
齐昊要了个酸菜黄辣丁鲜鱼汤,一个小炒,几个小菜,还有咸菜,他也不知道对不对老姐的口味,对于满脸憔悴的老姐。也就只能这样服侍。
老姐肚子吐空了的,开始时坚持什么也不吃,齐昊哄着喝了点黄辣丁汤。
咦!这味道不错呀。白市怎么就没有吃到过这样的味?老姐精神一振。
齐昊看在眼里,黄辣丁汤算是对味了。
泡酸菜煮黄辣丁鱼汤是这一带餐饮大招牌菜,汤味奇鲜,为了吸引顾客,沿途餐馆无不打出这道菜。
老姐头昏眼花浑身软,什么东西也吃不进去,她口腔苦涩。齐昊哄着喝了点酸菜黄辣丁鲜鱼汤,没想到的是,滚烫的酸菜黄辣丁汤喝在嘴里。舒爽从老姐嘴巴一下子散遍全身,就这么轻易打开老姐口味,老姐精神上来,人也就活过来了!
齐昊看在眼里。喜道:“姐。再喝点,喝了这一带的黄辣丁汤不晕车!”
老姐白眼齐昊,不说话,只顾用勺舀汤喝,汤味酸酸的、辣辣的、腥腥的,有种无法形容的鲜味,舒爽至极!
老姐喝了几勺汤,看着齐昊:“你们地方政府。为什么干事情总没有让老百姓如意的!”
老姐的话一针见血啊,政府修建的公路烂成这个样子。老百姓煮的黄辣丁鱼汤味道鲜美无比,同处在一条道上,鲜明对比呀!
齐昊说:“归根结底,贪官不干好事,清官不让干事,事情自然弄得不尽人意!”
老姐听出了齐昊话的弦外之音,齐昊说自己带陈家才要工程的事情,老姐其实也是懂的,像陈家才那样的人拿到高速公路工程后,层层下包出去,最后建成的路可想而知。
老姐说:“你以为我是傻子,就由着陈家才折腾!”
齐昊忙恭维道:“还是姐英明,既不得罪陈家才,还维护了政府的工作!”
老姐说:“陈家才为人不错,肯帮忙,大方慷慨,有什么事都是他兜着,圈子内少不得他,工程上的事情找到我,我也脱不下这个情。”
这到是实话实说,齐昊说:“表面的情脱不下,有可能造成意想不到的后果!”
老姐不高兴了,脸一沉:“你不是没帮他忙吗,我也没怪你!”
齐昊心想老姐你把陈家才当成朋友,他却在背地收集老姐你家制造冤案的证据,如若不是我这次发现,说不定哪天死在他手里还感他恩呢!
齐昊说:“现在姐可以放心与陈家才交往了,我想不会有事!”
老姐横眼齐昊:“什么意思!”
齐昊笑道:“他在我在前碰了钉子,今后还好提帮忙的事?”
三人吃了饭,重新上路,老姐没有再吐,一路昏睡,连说话也懒得。
傍晚时分到家和,小车直接去温泉宾馆,齐昊吩咐范五斤在温泉宾馆等。
范五斤在迎宾楼前迎接齐昊,舒小海,小车驶过去停在范五斤面前,范五斤拉开后排车门,齐昊钻出小车,范五斤一声齐县长,手伸过去。
齐昊没有理睬范五斤,回转身躬身对车内说:“姐,家和到了!”
车内没有声音,尽管中途老姐喝酸菜黄辣丁汤来了精神,但接下来的路程仍然折腾得老姐没有脾气。
老姐在车里不出来,齐昊站在车门前就有千呼万呼始不出的意思。
范五斤站在齐昊身后,做出恭恭敬敬迎候的样子。
齐昊站到一边去,示意范五斤迎接。
范五斤于是站在车门前,垂手佝头做足友好恭迎车内领导下车的姿势。
老姐这一路受尽折磨,车都停了好一会儿还不想动身体,不知道的人以为车上的人在摆谱,其实老姐现在是什么谱也摆不起,就是想不动身体。
想想就明白了,老姐生长在白市,公路平坦,出门最多也就塞会儿车,如果出远门,这个城市、那个城市坐飞机,像这样六、七个小时烂公路上行车,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要说呢,老姐看上去人并不娇贵,也不是吃不得苦的人,可她的条件摆在那里,不可能坐几个小时烂路车,现在遇上了,的确折腾得让她没有脾气。
老姐背靠座背养会儿神,感觉身软头昏,她现在是下车的力气也没有,但还得下车。她鼓鼓气,一条腿伸出车门,身体往车门外挪挪,第二条腿伸出车门,手往沙发上一撑,身体出了车外,站起身。
范五斤贴着车门站,老姐站起身就与老姐身体贴在一起。
老姐站起身头晕目眩,没有注意到眼前人是谁,还以为是齐昊在护着自己,到也没当回事。
范五斤见从车内出来个肤如霜雪、发如黑丝、目秀眉青、气质骄贵女人,并且贴着自己的身体,一时间傻了眼。他慌忙往后退了退,面现慌乱神情。
老姐站起身体一下子发现站在面前的人不是齐昊,是个大胖子!胖子还像个人,谁,电影《小兵张戛》中日本鬼子的胖翻译,老姐神经一下子活跃起来,第一反应就骂哪里钻出来的死胖子!
死胖子!够深刻的了啊,可以这样讲,老姐几十年后都能想起范五斤站在她面前的样子!
对于人来说,养不养眼其实并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第一眼深不深刻。
死胖子!范五斤于老姐来说,三十四年来遇到的最深刻的人。
范五斤见自己把人家女人贴得这样紧,人给臊得身体慌忙往后退,身上的肉不免抖动,看上去给个大肉丸子似的。
老姐眉眼突然间横向范五斤,骂道,本公主走到哪里有你这样的人挡道的吗,死胖子!当然,老姐没有骂出声,是在心骂,死胖子,难看死了!站在自己面有失观瞻,把自己的形象都映丑了!
范五斤虽然不知道女人是谁,但识货,这个女人绝不是泛泛之辈,看她眼神、看她威仪、看她乌黑锃亮的齐腰秀发,看她下车透出的气场,范五斤意识到自己是第一次接触到如此高贵的女人。
范五斤点头哈腰是他的强项,他忙嘿嘿点头哈腰道:“欢迎领导光临,欢迎领导光临家和视察工作,请领导多多指示!”
老姐已经稳住身体,她看眼齐昊,抬高目光道:“形似,神似!”
“形似,神似”,老姐话突兀,别人也不知道老姐这话什么意思,不过看得出来,老姐说话时神色高傲,面现讥讽表情。
范五斤慌乱过后也镇定下来,他虽然不知道这话的意思,但知道眼前女人在说自己,一个可以在另一个人面前肆无忌惮讲别人的人,这人可不是一般的身份,范五斤越发谦虚谨慎戒骄戒躁起来。
齐昊知道老姐评论范五斤形似、神似电影《小兵张戛》中的胖翻译,笑道:“姐,你的目光毒啊!”
“还有毒辣呢,这么明显的形象,要是见不到那就是视而不见!”老姐转脸看着范五斤,居然问范五斤,“我讲的是不是?”
“那是那是!”范五斤点头哈腰乐呵呵道,“齐县长对我的评价,走到哪里都比较出彩!”
老姐哈哈笑起来:“讲得好,是比较出彩,只要有你在场,空气都会变得格外活跃、恢谐!”
范五斤呵呵道:“我不仅会让空气变得格外活跃、恢谐,还有特异功能,不知道领导想不想知道?”
“哦哟,看你不出来呀!”老姐大惊小怪神色看着范五斤,“我特别喜欢特异功能,讲出来听听!”
范五斤讨好表情看看齐昊,然后转脸老姐,说:“领导,你还觉得疲倦吗?”
“哎呀,是啊,我怎么一点疲惫的感觉都没有了呢!”老姐欣喜神情转脸看齐昊,“齐昊,我遭了几个小时的罪,以为到家和除了躺在床上就动弹不得,可现在我一点疲惫的感觉也没有,真的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