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齐昊所担心的那样,顾琼这会儿不仅仅要面对妈妈的脸色,还要抵御内心潮涌般向她冲击而来的失落感受、沮丧情绪。
林小霞和荣姐从医院走后,习阿姨一直绷着脸,她心里的滋味不是别人能够体会得到的,高官家庭,女儿为了逃避婚姻竟然与别人假冒恋人,这事于习阿姨来说简直就是骇人听闻,都什么时代了,出这样的荒唐事,传出去还不成为重大新闻。
习阿姨不是不懂道理的人,这事怪自己、也怪丫头、还有充当配角的齐昊小子!
说句实话,齐昊提着丫头爸喜爱吃的水果上家来时,习阿姨就喜欢上齐昊了,虽然门不当户不对,但齐昊本人的确太优秀了,她认定,齐昊只要有丫头爸的扶持,他就能发扬光大丫头爸已经支撑起的高官门庭。
高官门庭嫁娶有一个共同标准,这就是媳妇、女婿必须要为高官门庭承担责任。承担门庭责任给承担国家责任一样的重要,有万万年的国家,就有万万年的高官门庭,因此,豪门大户对氏族延续、发扬光大必须摆到最重要的位置。
齐昊优秀的个人条件显然符合习阿姨、顾部长发扬光大门庭的标准,然而让习阿姨、顾部长没有想到的是,丫头与齐昊在父母面前竟然是演戏,并且瞒过了夫妻睿智的眼睛。
习阿姨现在想起来,丫头和齐昊即便是演戏她也无所谓,戏演到一定的时候她给丫头和齐昊来个假戏直做,齐昊一样成为她的女婿,她自信自己、还有丫头爸有这个能力。然而想不到的是,齐昊是林省长的女婿。而且林小霞知道齐昊、顾琼演戏的事情。习阿姨明白,要想把林省长的女婿占为己有,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习阿姨自己知道,她真正的憋气在这里。
遇上别人。习阿姨肯定要不顾一切冲上去与丫头和自己争,可遇到的是林省长,敢争?能争?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婿走进林省长家门,暗中叹息。
习阿姨是何等聪明的人,她看得出来丫头真心喜欢齐昊,也看得出来齐昊喜欢丫头。如果是一般副省、正厅领导同志的女婿,她就会毫不犹豫、坚决果断把齐昊抢过手,成为顾家的东床娇客,可现在习阿姨只能偃旗息鼓忍气吞声。
林省长的女婿也是习阿姨能抢夺的,她明白自己相差太悬殊的实力。
顾琼见母亲躺在床上黑着脸不理睬自己,妈妈身上有伤。心情不好,弄不好就要出大事,她说:“妈妈,伤疼吗?”
习阿姨没好气说:“伤到不疼,心疼!”
顾琼说:“妈妈不要这样嘛,丫头看到妈妈样子心里怎么过得去!”
习阿姨说:“能够想到心里过不去,就不会给妈妈演戏了!”
顾琼说:“早知如此。丫头嫁给金建。”
习阿姨问:“真的想嫁过去?”
顾琼说:“妈妈心就不疼了!”
习阿姨沉默会儿,说:“经历了这场风波,丫头就算想嫁过去,妈妈也不同意。”
顾琼问:“妈妈是不是伤透了心?”
“是,也不是。”习阿姨平躺病床上,仰面天花板,“大师说得对,一切不能强求,水到渠成。丫头的事情丫头自己去解决,妈妈不能再做逼丫头演戏的傻事。更不能把丫头往火坑里推。”
妈妈深明大义,顾琼眼眶红了:“丫头谢谢妈妈!”
习阿姨转脸睿智目光注视顾琼:“妈妈问丫头一件事,丫头要从实回答。”
顾琼泪水一下子就涌出来了,妈妈是慈祥的妈妈,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丫头好。她看着妈妈点点头,神情认真。
习阿姨转脸目光移回天花板:“丫头心里是不是有齐昊?”
顾琼内心一颤,自己心里有齐昊,虽然明知无法成为夫妻,但她明白内心已经无法容忍第二个男人,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目光向着天花板不说话的妈妈,不知怎样回答妈妈提问。
丫头不说话,已经暴露心迹,既然丫头心里只有齐昊,明知齐昊有恋人不可为之也如此,其坚贞之心岂可摧?她说:“我想亲耳听丫头说出真实内心。”
顾琼抽泣道:“妈妈,对不起。”
习阿姨说:“有什么对不起,我又没有说丫头有什么错,只想知道丫内真实内心。”
妈妈如此大义,顾琼不能不坦诚心迹,她说:“自从见到齐昊,丫头的内心已经容不下任何男人。”
习阿姨明白了,自己还像以前那样一味的逼迫丫头……丫头也只能演戏,大师讲得对,丫头既然是国母,她怎么可以逼迫凤凰给癞蛤蟆配对,自己以前把丫头按照一般人家女儿对待,实属荒唐之举。
习阿姨说:“以后妈妈再不会再干涉丫头的事了。”
顾琼叫声妈妈,泪如泉涌,什么叫伟大的母亲,妈妈就是伟大的母亲。
习阿姨说:“调回省城吧,妈妈照顾丫头。”
顾琼说:“妈妈,我喜欢家和县。”
习阿姨知道丫头舍不得离开齐昊,说:“妈妈担心丫头。”
顾琼说:“妈妈不是也舍不得丢下玉泉山吗?”
习阿姨叹声气,她心里真还舍不下玉泉山,她有种预感,玉泉山已经给丫头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然而,让玉泉山入驻内心的是齐昊,齐昊让母女的内心有了祈盼,她说:“我的腿好了就上玉泉山。”
母女俩完全敞开心扉,这到是谁也没有想到的。
顾琼电话响起来,看是齐昊的,她没有接,电话沉默会又响起来,她仍没有接。她不想接,就想安安静静陪妈妈,自己弄出这么大的事,既伤了妈妈的身体、又伤了妈妈的心,虽说妈妈已经原谅自己,但并不能说明妈妈内心就这么轻易平静。
电话响起第三次时,习阿姨问:“齐昊的?”
顾琼说:“嗯。”
习阿姨问:“为什么不接?”
顾琼说:“就想安安静静陪伴妈妈。”
习阿姨说:“傻丫头,你不接电话,他不知怎么回事,会着急的。”
顾琼看着习阿姨,习阿姨见到女儿惊讶目光,明知齐昊与自己和丫头毫无关系,她的话语中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一丝慌乱掠过习阿姨内心。
荣姐正好走进病房,顾琼说:“姐姐回来啦,我接个电话,妈妈交给你了。”
顾琼走出病房接起电话,不说话,现在没有了角色,真还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沉默便是最好的表达方式。
齐昊小心翼翼道:“喂。”
顾琼继续沉默,沉默就是告诉齐昊有事。
见顾琼不说话,齐昊急了,害怕家里给顾琼的压力太大出事情,他说:“丫头,是不是受委屈了?”
顾琼听得出齐昊见她不说话心急,她原本是要说话了的,仍不说话,看齐昊急成什么样子。
齐昊问:“丫头,爸、妈骂你了吗?”
顾琼心说,还叫丫头,还不忘叫爸、妈占便宜,都谢幕了,还舍不得下妆。
齐昊着急道:“说句话吧,至少我可以揣测丫头现在的心境。”
顾琼心说,以前还可以让你猜猜我的心境,现在我给你没任何关系,能让你猜我的心境?
齐昊唉的叹声气:“丫头,你这样我怎么能够放心。”
顾琼心说,你我同是演员,演出结束各自已经回归各自的位置,即便我有什么,也轮不到你不放心。
齐昊见顾琼始终不说话,计上心来:“丫头,我到省城就去医院看咱妈妈……”
顾琼心说,还咱妈妈,是不是真的想挨骂了。
要是往次,齐昊说咱爸、咱妈顾琼早就声色俱厉了,可今天顾琼就是不开口,齐昊说:“我已经想好了,咱妈一定要认我这个女婿,我还巴不得呢!反正小霞那边爸、妈我也没见过,他们认不认我还不知道呢,不如谁的爸、妈先认,我就做谁爸、妈的女婿!”
浑小子居然想出这样的馊主意,顾琼脱口而出:“林省长不脱了你的裤子打板子!”
齐昊听顾琼说话放心了,看样子丫头没怎么受气,他装糊涂道:“林省长高高在上,还管这些事?”顾琼说:“装吧,再装吧!”
齐昊道:“小霞家爸、妈不了解我,丫头家爸、妈了解我,看得出来,丫头家爸、妈疼女婿,有爸、妈疼的女婿是个宝,没有爸、妈疼的女婿是棵草,我不愿意做草,哭着闹着要做宝!”
“宝气!”顾琼生气道,“再没个正形,我告林妹妹去!”
齐昊说:“丫头,我都做顾家爸、妈的女婿了,还怕丫头告林妹妹?”
顾琼问:“真不知道小霞爸、妈是谁?”
齐昊忙说:“不知道。”
顾琼说:“哄谁呀,荣姐都去过小霞家了,她没给大兄弟打电话谁相信。”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齐昊只好嘿嘿承认。
这下该顾琼问话了:“还做不做顾家的女婿?”
齐昊愣了愣,硬着头皮说:“做,怎么不做,有爸、妈疼,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