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勇笑眯眯的看着刘思远明现在沉思什么,也不说话,之后的饭局上两人再也不提此事,庄勇还笑呵呵让刘思远回京城后给萧家老爷子带个好。
饭局之后,庄勇和他握手告别,临走前补了句道:“王省长前几天也提到你了,评价还挺高,说萧老爷子果然独具慧,与平凡中发现了你这块瑰宝!”
刘思远有些惊讶自己名气怎么就那么大,居然王卫国也听说过自己。
刘思远回到自己下榻的宾馆,刚坐定,就有人敲门,他打开门后就看到了秦羽墨一脸恬静的样子站在那里,此刻已经年底寒冬,好在黔周省并不算太冷,秦羽墨外面披了件大衣,里面是一身套裙。
他连忙将她迎进来,客气道:“羽墨这些日子辛苦了。”
秦羽墨抿嘴一笑,笑意淡淡道:“今天有人找到我,让我带个话,希望和你刘部长在筑城见个面。”
刘思远一愣,道:“谁?”
秦羽墨平静的道:“红旗州,州政府主席卓尔群。”
刘思远嘴巴张老大,这下倒好,所有人物都凑齐了,搞得自己才是事件中心似的。
他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反问秦羽墨道:“你怎么认识卓尔群?”
秦羽墨耸耸肩道:“一面之缘而已,倒是没有想到他还记得我,他曾经和吴行之有些交情,好像是党校同学之类的,而且他也算是吴家外围力量。”
刘思远哦了声,原来是吴家人。这下难办了……
最终刘思远考虑了一晚上,还是决定和他见一面。
第二天午饭时候。筑城市中心一个闹中取静的小会所里,卓尔群看到他。很是客气的道:“刘部长特此从京城过来我们红旗州考察青少年工作,我一直在筑城没能接待刘部长,真是太失礼了!”
刘思远忙客气道:“卓主席忙于公务,哪能怪您。”
卓尔群笑着请他坐下来,随后苦笑着道:“刘部长,我们红旗州真是一夜成名啊……”
刘思远想笑,但又不好意思笑出声来。
又听卓尔群带着一丝无奈道:“邵书记和我两个人,如今都是四面楚歌,等着省委发落呢。”
刘思远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安慰他道:“卓主席,这件事情充分说明了,青少年工作要从日常抓起,我们平时就要加强监督。”
卓尔群连连点头道:“的确,青少年工作不好搞啊,就说我们黔周省那几个青少年权益站,建立的初衷都是好的,但是一旦疏于了管理,马上就变质了。”
刘思远眼睛一亮。听出了他话里隐隐有所指,他沉声道:“卓主席说的是……”
卓尔群眼睛里光芒一闪,呵呵笑道:“我也就是随便说说,比如我们筑城市的那个青少年文化宫。一共三层楼,现在二楼已经变成了电子游戏机房,三楼是台球房。这每个月收的租金和管理费也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他说的很随意,但是刘思远心里雪亮的。这明摆着在给他递刀了,目标直指团省委书记李善一!搞半天这哥们也不简单啊!
当然想想也是。他都在危机边缘了,肯定也是千方百计地想办法脱身。
这时候卓尔群又笑呵呵道:“刘部长,我也就是随便说说,也就是知道你和吴总是姐弟,才告诉你的,哈哈。”
刘思远点点头,他后面那句就是在提醒自己,他也是吴家人,看在吴思嘉面子上也得拉一把啊。
告别卓尔群后,刘思远花了点时间好好回味了下目前黔周省的形势,并非简单的两方派系之间的较量。
而是一盘错综复杂的棋子。
红旗州的一二把手,必须要牺牲一个是撬动整个局的钥匙,很显然无论是邵红斌还是卓尔群,显然都不想成为被调走的一个。
于是邵红斌希望通过他搭上省委副书记庄勇的线,让卓尔群被调走。
然而黔周省的省长显然不是这么想的,他希望的是调走邵红斌,因为看上了他屁股底下的那个党委书记宝座。
也就是说如果他帮了邵红斌,势必要得罪王卫国,孰轻孰重真的很难决断。
另外卓尔群显然也丝毫不感激王卫国,毕竟后者还要给他一个党内警告处分,所以他另辟蹊径,怂恿刘思远去搞掉王卫国爱将李善一,并借此保住自己位置,他还有个优势就是他是吴家人,和刘思远算是一边的。
现在形势对刘思远非常有利,他有一个一举两得的机会。
只要接着卓尔群的刀子,拿那个青少年文化宫的事情做点文章,然后报告给赵若兰,赵部长肯定支持啊,这一折腾事情就闹大了,那个王省长也不好意思带病提拔他担任州党委书记(团省委书记到州党委书记那绝对是提拔)。
或者更好的选择是,掌握了证据后,引而不发,作为放李善一一马的条件,逼着王卫国不再就红旗州发表意见,让王省长先出局。
然后庄勇就可以趁势提出自己方案,留任邵红斌继续担任书记,调走卓尔群,当然鉴于卓尔群也提供了重要弹药,而且还是吴家人,新的岗位也不能太差,党内警告也免了。
估计在省直机关给他安排个一把手做做,相信他也能接受,毕竟出了这种事情,能全身而退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在然后赵若兰下放担任州政府主席,刘思远也许就可以借这个机会前进一步担任部长。
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的和谐,自然,皆大欢喜,但是……刘思远越琢磨越觉得,好像差了些什么!
他回到宾馆,他第一时间把秦羽墨叫到自己房间,把情况和她分析了一遍,然后很坦诚,很谦虚的表示,想听听羽墨你的意见。
秦羽墨花了点时间,认真的想了一遍道:“思远,我并不认为你所谓的一举两得的方法真的那么完美,我就提两点,第一,你这么做可是把王省长得罪死了,值不值得?第二,就算黔周的事情一切顺利,赵若兰下放了,你又能保证自己上位吗?你们权益部可不止你一个副部长,而且你年纪最轻资历最浅!当然你背景比较厚这点我倒是不否认……”
刘思远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必须承认秦羽墨说的在理啊,好像过去几天她不再身边自己脑子已经有点发热了,她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顿时让刘思远清醒了不少。
秦羽墨看了她一眼,一脸平静,口吻淡淡的道:“思远,如果我是你,我就啥都不作,古话说得好,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你根本就不该瞎参与到人家省委这些事情里面!干好自己的份内工作就好!你才几岁啊,正厅这种事情急不得!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应该懂吧?!”
秦羽墨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让某人原本乱哄哄的脑子一下子彻底清醒了过来,到底还是旁观者清啊,如今回想起来,他之前几天为了那个正厅级的诱惑,彻底着相了!完全被那帮家伙当枪使了!
现在想来也是一身冷汗,如果真如之前所想,上蹿下跳的到处惹事,让上面领导怎么看自己?你一个小小的团中心的副厅,也敢悍然插手人家省里面的事情?!成何体统!
刘思远想通之后,连连感激地道:“羽墨说的有理,有理!是我糊涂了!我这就回红旗州,一门心思搞那个小学校长破事,最多看看青少年权益工作,管他什么邵红斌,赵若兰,卓尔群,甚至李善一,他们死活关我屁事!”
秦羽墨微微一笑,她发现了,这个家伙虽然屡有惊人之举,但是综合能力方面其实还不如当年的吴行之,但是他倒是也有个优点,就是听得进别人的忠告,知错就改。
她想了下道:“不过呢,话又说回来,这次倒也是一个上升道正厅的好机会,你不要被人当枪使的同时,也不必完全放弃,就这么回去什么都不做,我们倒要看看谁先憋不住!到时候也许可以待价而沽呢,反正这一局照我看来,很简单,谁更在乎,谁就要付出代价!”
刘思远连连点头,彻底想明白后他一分钟也不想在筑城多呆,免得给其他人留下话柄。
秦羽墨笑了,她也从来不是拖泥带水的性格,站起身来道:“要不我们这就退房走了?我开车,顺便提一句,听说红旗州周边也有不少风景名胜,不知道思远有没有兴趣……”
刘思远此刻也是豁然开朗,笑了,连连道:“没问题!兴化市(红旗州首府)那边好像有座漓山,还能玩漂流呢。”
秦羽墨笑了,两人很快办理完了退房手续,重新回到了那部雪铁龙c4aircross。
车还是那个型号,却已经不是原来那部了,最早那部车在北阳被销毁了。
人还是那个人,也同样不再是以前秦羽墨,用她自己的话说,过去的那个她已经冲向了张华良,同归于尽了。
行李都放在了后备箱和后座上,刘思远把着方向盘,没有急着启动,看了眼一脸淡泊的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她,认真道:“羽墨,有你在身边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