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以后,施为民收回了伸到衣袋里面的手,悄悄挪了挪屁股,之前是往后,这会却是往前。把身子坐正以后,施为民有意无意地把腰又挺直了一点,这个样子看上去倒有几分下属的样子,不过是不是稍稍嫌迟了一点?
尼玛,早干嘛去了!
施为民等了足足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才见朱一铭把那份该死的文件放下来。他下意识地认为这会该轮到他说话了,就在他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却猛地一下子站起了身来。施为民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开口说道:“市长,我有点事情想****??”
“哦,施市长,不好意思,稍等,我去方便一下!”朱一铭边说,边站起身来,不理对方的表现,直接往里间走去。
施为民有一种几近崩溃的感觉,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把他晾了这么长时间以后,仍不放手,居然还跑去上厕所了。在这一瞬间,施为民的脸色很是难看,不过市长办公室里此刻除了他以外,并没有第二个人在,他倒不用担心被其他人看见,否则的话,他的脸色可能会更加不爽。
施为民进去以后,王勇就一直注意着老板办公室里的动静,他很清楚老板对这位不感冒,本以为三两句话就会把对方打发出来的。谁知过了这么长时间,他却仍没有见到施为民的身影,便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要是换作其他时候的话,老板找人谈话超过半个小时的话,他就应该进去一趟,续点水什么的,但他今天却没有做出相应的动作。老板对施为民很不感冒,正在里面晾着对方呢,他这时候进去帮对方添茶倒水的,岂不是给老板心里添堵嘛?不管哪个秘书都不可能这么去做的。
在施为民进来之前,朱一铭就在处理文件,这会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确实感到有几分尿意,但也不是非解决不可。眼前的这货怎么看怎么让人不爽,既然如此的话,他便没有必要为对方为难自己了,还是解决生理问题为先。
朱一铭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见到施为民一脸的不爽之感,但见到他以后,嘴角处硬挤出了几分笑容,不过那感觉比哭还难堪。朱一铭心里很清楚,对付施为民这一类的人,你一定要用狠招,一出手就制住他,这样他就不会再和你耍什么花招了,否则的话,他的招术定会层出不穷。
施为民心里非常不爽,被人如此打脸,就是一个平头百姓,心里也一定会很不舒服,何况施为民还是一个堂堂的副市长,这心里的郁闷更是可想而知了。
尽管如此,当朱一铭从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施为民的脸上还是一点异样的表情也没有。谁让人家是市长呢,而他只是一个副的,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就算再怎么不服气,面对这个情况也没有任何办法。
朱一铭见对方这种表现,心里有种暗暗发笑之感,他在老板椅上坐定以后,冲着仍犹自站在那儿施为民说道:“施市长,坐下,这会怎么变得这么客气了。”
朱一铭这话说得很客气,但其中却有讽刺对方刚才无礼之举的意思。到了他们这个层面自然不可能把什么话都说得那么直白,让彼此之间能够听懂,这就足够了。
施为民虽然也算是老脸皮厚了,但是听到朱一铭的这话以后仍有种面红耳赤之感。他要是这会继续刚才的做法,倒不见得怕被对方嘲笑,这种前后不一致的做法,现在被对方当面点出来了,他当然感觉到难堪了。
尽管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但施为民还装作无事人一般,在之前已经坐了许久的那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只不过动作要比之前收敛了不少。
“施市长,你有什么事情,请说!”朱一铭看了对方一眼,冷冷地说道。
对方的话里虽然有一个“请”字,但听到施为民的耳朵里面,却是冷冰冰的,哪儿有半点请的意思,完全是一副上级对下级的命令口气。对方一口一个“施市长”,听上去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没有任何问题,但施为民心里非常清楚,这完全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施为民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只想着立即把问题处理掉,然后尽快离开对方的办公室。这儿的感觉真是太压抑了,用某位笑星的话来说,这虽不能把人憋死,但能把人憋疯。
施为民抬起头来看着朱一铭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才说道:“市长,上次去省里跑旅游项目的拨款,有点费用,想请你审批一下。”
施为民边说,边从衣袋里面掏出一张票据来,然后恭敬地放在朱一铭的办公桌上。
直到此刻,朱一铭才清楚对方过来的用意,原来冲着这张票来的。难怪对方这怎么吃瘪都没有甩手离开,原来是为了这张票据。在这种情况下,票据就等于是钱,谁会和钱过不去呢,施为民当然是一点辙也没有了。
搞清楚这一茬以后,朱一铭扫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那张薄薄的票据,很是随意地说道:“哦,就这事呀,我知道了,你先放着吧!”
说完这话以后,也不给对方争辩的机会,便又重新拿起了一份文件,认真地看了起来。
施为民见此情况,简直有种要抓狂的感觉,有心想要发作,但看看对方一脸笃定的模样,他瞬间便失去了爆发的勇气。
短暂的调整以后,施为民站起身来,恭敬地说道:“市长,你先忙,我就不打扰,那****??那个,我改天再过来拿!”
说完这话以后,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朱一铭,此刻他多希望对方说一句,不用了,我这就帮你批了吧,遗憾的是,他除了听到对方从鼻孔里面冷哼了一声嗯以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施为民只好无奈地转身出了朱一铭的办公室,之前进来的时候,他是昂首挺胸,这会则是垂头丧气,反差之大,连王勇在他的办公室里看见以后,都有些许不适应。
施为民往自己办公室走的一路上,考虑的是,那张票到底是要,还是不要了。虽说上面有好几千块钱,并且都是他自己事先掏腰包垫上的,但和刚才受的那番气比起来,他则真心考虑是不是还有再要这钱的必要了。
想到这以后,施为民想到当初要不是曲向强亲自打电话给他,并把这事说得对他多么的重要,他才不会为了公家事垫上自己的钱呢,不过现在想这些东西还有什么意义呢?
到了办公室以后,施为民猛地发现这钱一定要要,否则的话,他还真有可能面对说不清楚的境地。试想一下,为了公事,私人垫付了几千元,最终这人却不要钱了。这话说出去,有人相信吗,恐怕信不信还在其次,大家首先关心的则是这钱从哪儿来的。到那时候的话,对他而言,恐怕真和黄泥掉进裤裆里无异了。
想到这以后,施为民打了一个寒颤,刚才大脑短路,差点犯下一个天大的错误,幸亏迷途知返。搞清楚这个问题以后,施为民决定先休息一下,暂时什么事都不用做,他有点被朱一铭气懵了,这时候极有可能做什么错什么,还是啥事不做最安全。
施为民走后,朱一铭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这些文件虽然等着处理,但也没有必要急在一时,想想他刚才让施为民不话可说的场面,心里就忍不住一阵得意。都说恶人还需恶人磨,这话真是一点没错,他难得坐一会恶人,不得不说,这感觉不是一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