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女真人数其实并不很多,但是族群极为团结,民风也甚是彪悍。
往往相互之间一言不合,便会呼朋唤友聚众斗殴。若是两个部落之间,就是小矛盾,也有可能引发大战。
这一次景王抓了不少女真人,而且还不只是一个部落的,事情可是真的不算小。那些没被抓的,肯定跑回去报信了。对方纠集起来,没有上万人杀过来才怪。
哪怕李成梁是知情人,也有些头痛。他不知道顾承光是怎么想的,竟然能想出这么损人不利己的办法。
不过铁岭卫也并不怕这些女真人,真打起来铁岭新军可不是吃素的。
但新军只有顾承光能调动,就是李成梁要用新军,也要和顾承光打招呼才成。
现在景王将顾承光给看管起来,到时还是要求着顾承光出面才成。
这一天还算平静,但是到了第二天中午,便有女真骑兵在铁岭的城墙外徘徊。
景王当然不可能闲着,这事情是他惹出来的,自然要出来观察一下风色。
当他看到城墙外的女真骑兵,就知道李成梁并不是对他虚言恫吓,而是真的引来了女真人。
“李佥事,这些女真人在铁岭之外,会不会现在就进攻我们?”景王再也不复之前的嚣张,而是小心的询问道。
“殿下,骑兵只不过是女真人的先锋,为了看住我们铁岭卫,免得我等逃走。”李成梁摇摇头道:“他们的大队到了,才会进攻我们。不过,看样子要等到傍晚才会到来。要进攻铁岭卫,那就只有明天了。”
景王吸了一口凉气,有些后悔来铁岭卫了。早知道这些女真刁民这么难缠,何必自讨苦吃来这鸟不屙屎的地方?只是他也不敢离开铁岭,万一被这些女真人的骑兵追杀,那可真没说理的地方。
看看城外,又看看李成梁,景王道:“难道我们就这么等着,不能主动出城击退这些女真人?”
李成梁躬身道:“殿下有所不知,女真与蒙元大不相同。他们长居于深山老林,终日与虎豹为伍。只要见势不妙,便会钻入山林之中。而女真人又擅长狩猎,我军若是追入林中,只怕伤亡极其惨重。但有一点女真不擅攻城,只要我们不出城,他们也不能耐何我们。只是要委屈殿下,要在这铁岭卫过年了。”
“什么?现在不过九月,他们还能围困铁岭卫三个月不成!”景王一下子就急了,“不行,你必须派兵送我回广宁。”
“殿下,你的这个要求,恕李成梁不敢从命”李成梁抱拳道:“谁也不知道女真到底有多少兵力,若是冒然分兵,只怕会被各个击破。到时殿下不见得能回到广宁,就是铁岭卫,怕是也危险了。”
景王急的跳脚,指着李成梁的鼻子骂道:“李成梁,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故意百般推脱。你可是铁岭卫的主官,朝廷给你俸禄,可不是让你吃闲饭的!”
李成梁叹了口气,“殿下莫急,我刚刚不是与你说了,只要等到过了年,这些女真人的粮草接济不上,自然就会退兵。到时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达到目的,何必轻启战端?而且女真也是大明番属,朝廷对之也甚是优容,准其年年入京朝贡。若是到陛下面前告一状,我也吃罪不起。不如殿下将抓到的女真人都放了,便可消除此次误会。殿下以为如何?”
“好你个李成梁!”景王气的手指发抖,他指着李成梁,狠狠的道:“本王昨日才抓了人,你今天就让本王放人,这怎么可能!如果真将这些女真人放掉,本王的面子何在,朝廷的提统何在?”
“那就没有办法了。”李成梁摊开手道:“若是如此,就只有和这些女真人耗下去。”
景王扫了城外的女真游骑一眼,冷哼了一声,便甩手下城而去。
李成梁在城上摇了摇头,景王作事如此操切,比起裕王殿下,可是差得太远。
回到下榻之处,景王朱载圳只有生闷气。高高兴兴而来,本以为可以大手一挥,将三哥的亲信一举拿下。
可顾承光是暂时拿下了,自己也被困在了这铁岭卫,不能离开。而且就是自己可以离开,没能查出走私火器也是无功而返,怎么都是灰溜溜的。那李成梁太过可恨,竟是个软硬不吃的滚刀肉。
他有心将李成梁也拿下,但是又怕惹得城中将士哗变,那可就更糟糕了。
左思右想,景王也想不出个好办法,便只好蒙头大睡一觉。
睡得迷迷糊糊之时,突然听到侍卫在呼唤自己。
“殿下速醒,城外又生了变故,女真大队人马到了。而且对方派了使者前来,要与殿下商讨放人之事。”侍卫正垂头请示道。
听到事情有了转机,景王一下子就爬起来下了地,来到侍卫面前。
“人在哪里,带我速去!”景王很是欣喜,同时心中也琢磨着,如何运用自己口才吓唬那女真使者,让其肝胆俱裂魂不附体。
最后自己痛斥其非,使其冷汗透衣不得不答应自己的条件,供出走私火器之人。而后自己再不计前嫌的大度将那些女真人放掉,让他们感激零涕,这岂不美哉。
脑中幻想着走上城头,景王面带微笑,甚是和蔼可亲。这表情李成梁看了都奇怪,这位殿下果然还是见过世面的,如此情况还能表现的这样从容,也是不简单了。
“女真使者在哪里?”景王顾盼自雄,威严的目光在城上的人群中逡巡。
赋伊利布嘿嘿一笑,“殿下随意抓我们女真人,可没见多有礼。我们女真人可没做什么违法之事,为何要随意抓捕?这件事如果不给我们一个交待,怕是说不过去。城外有我们建州女真,也有海西女真的各部。如果不能讨还一个公道,怕是只能刀兵相见了!”
“你们这可是造反。”景王强自镇定道:“还是先说说,你们想要什么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