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琏的反叛大军一起,立时许多村镇都一体响应。如此看来,福建广东那边官绅一体纳税就是句空话。他们这些士绅,显然是将更多的赋税转嫁到了佃户和平民的身上。
朱载坖经过之前的愤怒,到如今变的冷静。
农民起义虽然是受到压迫才导致的,但是农民起义的危害也极大。而且他们并没有先进的建设思想引领,只是纯粹的破坏。朱载坖要想灭掉这些农民起义者,倒是不难。只要将精锐派个几万人过去,便能将这些起义者一举镇压。
可是朱载坖却并不想这么做,而是要让这些起义者带出其他的东西来。这或许属于帝王心术,但是对于大明却是必要的。让一些问题暴露出来,然后朱载坖会来个不破不立的根治。
俞大猷与戚继光也得到了朱载坖的旨意,令两人莫求速胜。先将地方兵丁的利益先保证了,然后再行操练整顿。对于叛军的动向,要严防死守。若是叛军势大,不可死战。粤、闽、浙、赣四省军务松驰,要先抓起来形成战力,再与叛军决战。
就算这四省打成废墟,朱载坖也是不怕的。
将方钝找了来,朱载坖对他道:“方尚书,你对粤、闽、浙、赣四省的战乱如何看待。”
方钝沉吟道:“臣为户部尚书,对于战事并无什么可说的。只是这四省的百姓,怕是要受牵连了。如今战事一起,必定使得百姓不能生产。只怕流离失所之人不少,朝廷若不及早有所准备,贼势恐会更炽。”
朱载坖对方钝道:“此次请方卿过来,便是为了此事。朝廷的官吏们在这四省做不好,便要整个天下替他们擦屁股。虽然眼下有点难处,可也并不是不能解决。英国公次子张元德,已经在海外拿下了苏门答剌、爪哇、波罗洲与吕宋四个大岛。这四个大岛足顶我大明数省之地,且地气温暖极适合开垦耕种。”
“陛下的意思,便是要将那些因战乱而流离失所的百姓,都送到这四个大岛之上去吗?”方钝吃了一惊,接着道:“陛下莫怪臣直言,事涉四省之地,只怕要送的人口不下百万。如此多的人,可如何才能送走?”
“大明的船只并不算少,虽然人数多一些,但是我们用些心思,还是可以做到。”朱载坖皱眉道:“另外还要从安南和占城购买粮食,免得这些移民之人闹了饥荒。”
方钝咧了下嘴角,“陛下,如此一来,只怕这花销不会少了。老臣粗粗一算,也不会少于五百万两。”
朱载坖看了方钝一眼,“今年朝廷的夏赋有多少银子。”
“约有九百余万两,倒是也够支用,但就这么花掉,是不是花的太多了。”方钝以前从来没有掌管过如此多的银子,有点舍不得。
“花的不多,方卿要知道,这天下以民为本。”朱载坖笑道:“朝廷手头紧一点并没什么,只要天下安定,这银子总是会挣回来的。若是不够,朝廷可向皇家银行贷款,事后计息还上也就是了。”
方钝张大嘴,半晌才道:“陛下,这皇家银行本就是朝廷的,还贷什么款?若是国库的银子不够用了,不应该用银行的银子吗。”
朱载坖对于方钝的想法是清楚的,便摇头道:“银行的银子朝廷虽然可以用,但是要有章程有规矩。这些银子都是百姓存在银行之中的,并不是朝廷的。若是百姓的银子都搞的没了,朝廷便对天下失了信用。这样的话,等于失信于天下,国祚便也要到头了。”
细细的寻思这里面的道理,方钝终是想的明白,不由叹道:“果然是这样啊,国不能失信于民,臣看来还要找徐文壁多学一点才是。”
朱载坖对于方钝的印象大好,这老头子这个年纪了,居然还能不依老卖老,实在难得。
“只要朝廷周转的开,便可做更多的事情。”朱载坖笑道:“四省的百姓移居四岛一部分之后,这四省之地人口便也少了,土地自然也就更多。朝廷可以将这些土地出售,收回一些银子。”
方钝脑子有点跟不上朱载坖的想法,不由吃了一惊道:“陛下,这些土地如何可以出售,那样岂不是又都集中到大户人家的手中?不如将之送予无地的百姓耕种,以安百姓之心。”
朱载坖摆手道:“这些土地不可白送于百姓,若送的话,百姓便觉得朝廷白给东西便是理所当然之事。而且平白得到土地,岂知他们不会随手卖掉?”
方钝急忙道:“陛下可规定朝廷送给的土地不能随意买卖,至少十年之内不行。若是不到年限买卖,朝廷便有权收回。”
“这个是自然,但也不能使百姓有太多依赖感。”朱载坖摇头道:“朝廷只可救命不可救穷,要让百姓懂得天上不会掉馅饼。百姓们可到银行贷款,地价也给他们便宜些。规定十年不许买卖,否则收回。如此一来,他们自然珍惜这些到手的土地,而朝廷也可轻一点负担。”
张琏的叛军连下广东的梅州、大埔、兴宁、龙川、和平等地,又将福建的永平、上杭、武平、长汀等地夺下。而江西的瑞金、宁都、兴国、万安、太和等地,也同样相继落于叛军手中。
朝中的大臣们坐不住了,不断的有人上本弹劾俞大猷与戚继光两人。弹劾奏章皆认为两人畏敌不前,以致贼势坐大,请朱载坖将俞大猷与戚继光两人抓回京中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