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洪刚刚当上马场的管事,就碰到了景王前来赛马这件事。
若是朱载坖胜了,他当然还是马场的管事。可若是输了,他这管事也就当到头了。
现在朱载坖让陈洪去挑五匹蒙古马,那种小马怎么能和眼前高大神骏的西洋马相比。只怕是故意用那种矮小的蒙古马,到时输了也能怪马匹太差。
在陈洪看来,朱载坖就是在退让,故意要输给景王。
只要最近没有跟在朱载坖身边的人,都有一个以前的固定印象,那就是裕王过于谨慎怕事。与人有所冲突之时,往往会主动退让。这也是前些日子,那位太仆寺卿黄懋官为何会状告朱载坖的原因。都觉得裕王人善,可以欺之。
“殿下,蒙古马的个头太小,恐怕不太好看啊。”陈洪只得提醒道。
朱载坖却不管他,“只管去挑几匹能跑长路的,尽快牵过来。”
陈洪如丧考妣的去了,让养马蒙人去挑蒙古马。
很快便有人牵出来五匹蒙古马来,只是让大家看着都是哑然,一时间连嘲笑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些蒙古马,与那些西洋马站在一起,足足矮了一个头之多。毛色灰暗不说,头大身粗腿还短,真比一头毛驴也强不到哪里去。
田义本来不知道什么马是蒙古马,但是看到一群毛色驳杂身粗腿短的马匹,也是目瞪口呆。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半晌才乱了起来,大家都不明白,为何裕王会用这等劣马来比赛。
“只怕裕王是破罐子破摔,没想着赢了这场赌赛。”
“依我看,还是裕王大度,不欲与他的弟弟争先,这叫仁义!”
“屁吧,仁义还比什么,直接送了马场岂不更好,何必丢这个面子。”
“裕王怕是输的难看,便故意用这等劣马赌赛,输了也可以怪马不好才对。”
反正这群吃瓜之人,怎么猜测的都有。但是大家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裕王根本不可能胜出。
严世藩呵呵一笑,神情放松道:“裕王殿下真要派这等矮小的马匹参赛么?”
“这马怎么,不能参赛?”朱载坖淡淡的道。
“不是,当然可以了。”严世藩笑道:“起先我还当殿下选的马,必定是耐力惊人。可是这蒙古马如此的小,同样要驮着骑手,耐力惊人也怕是不能胜出啊。”
朱载坖明白严世藩的意思,蒙古马的体型小,却与高大的西洋马一样,都要驮着体重差不多的骑手,先天在力量上就吃了亏。如此一来,只怕耐力强些也不能胜。
他只是在后世听说过,蒙古马的耐力,也不知道是不是国人为了面子的自夸之辞。
但眼下又没别的好办法,只能是抱着这个希望一试。
“你可是让养马人选的好马?”朱载坖询问陈洪道。
陈洪一咧嘴,几乎哭出声来,“是,小的让养马的蒙人专门挑选的。”
朱载坖缓缓的点头,“那就好,带去热身,等下就让这些蒙古马下场吧。另外,把赔率挂出来,说不定本王也要押一注。”
“走吧四弟,我们先去看台之上等着。为兄已经让人安排好了茶点,正可边聊边看赛马。”朱载坖向着景王朱载圳招手,似乎两人刚才并没有对峙一般。
等一行人都上了看台,倒是引起了景王与严世藩的惊叹。
“三哥真是奇思妙想层出不穷,这赛马场的布置,让人叹为观止啊!”朱载圳俯视整个如同椭圆碗形的马场,发出赞叹。
朱载坖听这小子喊自己三哥,便想到了后世的三哥,总觉得这小子在骂自己。
“裕王殿下果真不是个简单人,裕成商号一鸣惊人,现在这马场,只怕也会日进斗金吧。”严世藩不怀好意的道。
这话说的,好象真的已经赢下了这马场似的,让人听着极不顺耳。
“区区一所马场,花了不到五万两争子而已。”朱载坖淡然道:“若是四弟和严侍郎嫌少的话,咱们不如再各押一注。”
景王瞬间闭嘴,他虽然贵为亲王,但是也没多少银子。平时结交大臣,可都是严世藩掏的钱。
严世藩看到朱载坖一副有恃无恐的表情,不由在心里暗暗鄙视。这分明就是打肿脸充胖子,明知道是个输,还要硬撑着。
不过这样正好,让裕王输的更多一些,让他雪上加霜!
心中想定,严世藩便对景王道:“景王殿下,裕王殿下如此盛情岂能拒绝。不如你我两人,再各押五万两银子如何。”
朱载圳一听这话,便知道这些银子都是严世藩出。明摆着能赢更多的银子,他岂有不答应之理。
“好吧,本来怕三哥输的太多,现在看来三哥的口袋深不可测啊。那本王也就不客气了,就依严侍郎之言,再押五万两银子。”朱载圳假意矜持道。
对于两人的这一番表演,朱载坖是真的没当回事。虽然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但朱载坖只是纯粹的银子多是个优势,输个十几万两也不是多大的事,这就是他的底气所在。
若是兜里只有十两银子,输一两银子都会心疼不已。但是十几万两的银子,对于朱载坖所控制的资产来说,真的伤不到皮毛。
如果严世藩和景王两人,知道朱载坖是如此想的,只怕会气的七窍生烟,这和看待叫化子有什么区别。
三人立下赌约文书,互相交换,并在马场之上挂出长幅,讲明三人对赌的数额。只是刚刚挂出长幅,下面看台上的众百姓便惊的如同热油锅里泼了水一样。
“大手笔啊!每人五万两银子!”
“若是裕王输了,只怕一下子就输十万两,这简直太有钱了!”
“有钱又如何,还不是白白扔掉。真是败家啊,皇上怎么能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