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酒汤准备好了吗?”向南抱着顾北一边上楼一边问任管家。
“准备好了, 已经放在顾小姐的卧室里了。需不需要我们……”
“不用,我可以照顾她。”
向南把顾北轻轻的放到了床上,端着碗舀起一汤匙的醒酒汤喂到顾北的嘴里。顾北用舌尖舔了舔, 然后嘴里的醒酒汤成喷泉状落在了她自己的脸上, 还不忘说了句:“这是什么?难吃的跟□□似的。”
屋子里干净的连条毛巾都没有, 向南随手抓起放在柜子上的围巾给顾北擦了擦脸。“跟□□似的, 说的好像自己吃过□□一样。”说话间又舀了一勺送到顾北嘴边, 用低柔的声音对她说:“小北,这是醒酒汤。把这个喝了你就能舒服的睡觉了。”
顾北手舞足蹈的打翻了汤匙里的汤,振振有词的告诉向南:“能让我睡的舒服的是佐匹克隆, 拿药来。”说完她起身东翻西翻的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向南用力把她按倒在了床上, 看着顾北喝牤了的样子他咬着后槽牙说:“我一定把你们那个破公司买下来!”
向南腾出一只手端起汤碗自己含了一口, 不尝不知道原来味道真的只能用“空前绝后”来形容了。他闭着眼刚靠近顾北, 顾北解放出的那只手就扒在了他的脸上,还没来得及喂到顾北嘴里的醒酒汤就被那一巴掌打的活生生咽了下去。
“啊, 什么鬼,这是□□吗?!”向南擦了擦嘴角忍不住引用了醉鬼的话。
不过对于曾经的学霸来说最美好的品质就是坚韧不拔,向南第二次尝试给顾北喂汤。只是这一次他机警的把顾北的两只手抓在了一起,憋着气将解酒汤缓缓的送到了顾北的嘴里。慢慢的汤汁在两个人的口中消散,彼此交融着温热的呼吸。顾北挣扎的双手渐渐的平静了, 向南也松开了那只用力的大手, 转而用两条胳膊紧紧的环着她。
顾北搂着向南的脖子, 她的脸颊红得发烫, 用极细小的声音在向南的耳边说:“好害羞的梦。”向南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热火, 他要她,就在此刻。也许只有在顾北的梦里才有如此缱绻的彼此燃烧, 也许只有在顾北的梦里向南才能如此踏实的占有着她。就在这样的梦里他们彼此温柔的探寻着那个神秘又充满诱惑的未知,享受着那片爱意芬芳的世界。
若不是顾北如约而至的闹钟她今天说不定会错过去香港的飞机,顾北用手胡乱的在床上搜寻手机闹钟,不小心触到左边,似乎有一摊带着体温的肉在旁边,她闭着眼睛捏了两下还挺结实的。刚转过去的头立刻瞪着眼睛转了回来,不知道向南醒了多久,他面无表情的看着顾北那张挂满惊叹号的脸。
“嘴巴可以合上了吗?这已经是第二次做这种事了。”
向南掀开被子下了床,顾北紧张的不仅合上了嘴巴还拿被子蒙住了眼睛。她只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那样的心跳的确不应该是一个痊愈的心脏病人该有的强度,可是每次遇到向南它都是跳的那样让人不知所措,分不清是害羞还是羞愧,总之被向南扯下被子的时候她的脸一直红到耳朵。
“怎么?以我们之间的交易,做……这样的事情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吗?既然有胆量做交易就要懂得承担后果。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阳光下的向南和夜里顾北梦见的那个向南像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梦里的他温暖如光,现在的他寒冷似夜。顾北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跳脚呐喊:“顾北,你醒一醒,佐匹克隆吃多了吗?分不清梦境与现实,面前这个冷冰冰的人才是向南。”
顾北也想大方的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掀开被子,可她连在心里练习一遍都做不到。这对于她来说一开始就是一个不公平的交易,金钱和羞耻心始终不能摆在一个天平上。
“收拾好了就下楼吃饭。”向南从浴室出来对着还在床上拿被子蒙着脸的顾北说。
顾北整个人藏在被子里闷的快喘不过气,终于听见向南走出房间的声音,她才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地上到处都是昨天晚上干柴烈火的证据,每跨过一件她脑子里就会浮现一下顾雪带着梨涡的笑脸,满满的歉意一直顶到她的喉咙,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食物,她只喝了一碗补品就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
“西式早餐吃不惯吗?”向南在桌子的另一端问着顾北,顾北只管出神的看着这些食物,心里说着抱歉。
“任管家,明天让厨房做一些清粥小菜。”
“不必了,我这几天出差,不用为了我特意准备。”顾北对着任管家说完以后离开了餐桌。
她回到房间开始整理行李箱,航班是下午四点的,可是她一点儿也不想在这里待到出发。顾北拿起自己放在柜子上的围巾,一股药和酒的混合气味扑鼻而来,她自己言语着:“不是吧,这可是我最贵的一条围巾了,怎么弄成这个味道……洗洗应该还可以挽救。”
转过身,向南悄无声息的站在门口看着她。
“去哪儿出差?”
“香港。”
“几天?”
“三天?”
“去做什么?”
……
“我问你去做什么?”向南跟在顾北的后面走进了洗手间,把顾北的手从水池里拽了出来,流动的水溅了两个人一身。
“向南,我只是把自己卖给了你,并没有把自由也卖给了你。”
“是吗?”向南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拨着顾北不熟悉的电话号码。
“尹秘书,今天医院的钱打过去了吗?”
“我陪老板去香港向投资方汇报今年公司业绩。”顾北看着向南得意的脸孔一字一句的说给他听。
“很好。”向南挂断了电话,一只手揽着顾北的腰,低着头伏在顾北耳边说:“交易就是全部。”接着一个冰冷的吻贴在了顾北的脸颊,“enjoyyour trip.”
外面的阳光是极好的,一点儿都不像顾北现在的心情,她拒绝了老徐的护送,一个人提着行李坐在公交上。上上下下的乘客和拥挤成蜂的人群才让顾北有一丝真实感,这几天她过着宠命优渥的生活却没有一天感觉到踏实,总有种飘在云端上可又不能预测自己是不是下一秒钟就会粉身碎骨的提心吊胆。就连车上大吵大嚷的说话声都让她觉得无比悦耳。
“下一站,市医院,请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
顾北穿过人群拎着行李等在后门,车门开的一瞬她便挤了下去。在旁边的花店里买了一瓶颜色鲜艳的假花,病房里都是冰冷的白色,有了这束热闹的花总显得有些生气。
“妈,我要去香港出差了,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我带给你啊?”
“什么?你竟然要香水!可没有榴莲味的香水哦。”
顾北和病床上那个靠着呼吸机维持生命的妈妈自言自语的对答着,病房里的她硬撑起一片自以为是的欢乐气氛。她以为自己和以前一样面对妈妈的时候只说快乐不言伤,可这一次不同,她趴在床边泪水流到了温芷兰的手心里。
“妈,如果我做了错的事你会原谅我吗?小雪……她会原谅我吗?”
重症病房的走廊里清冷的只有顾北的呜咽声,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而流泪,没人知道她为谁流泪,顾北更不会知道她的哭声早已让外面的向南回肠百转。
下午四点,航班破天荒的没有延误,顾北准时的从地面起飞,她靠着窗看着眼下自己熟悉的城市慢慢变成陌生的样子,忽然发现原来一直以为自己了如指掌的事情换个角度就会陌生如他。
“顾北,昨天还好吧?”李洁明和顾北一道坐着商务舱,就在她的旁边对她说。
“还好,宴会上没给您添什么麻烦吧?”顾北醉酒以后断片似乎成了一种常态,她有些羞怯的问着老板。
“麻烦就是招来了很多相识的朋友,变着法的让我打听你有没有男朋友?”李洁明似笑非笑的样子让顾北以为他是在开玩笑,自己也牵动嘴角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可是很认真的在当月老,笑而不语多半就是……”
“老板你今天怎么没坐头等舱?”顾北淡淡的口气里夹杂着适可而止的忠告。她心里此刻很清楚自己最多是向南的协议姘头,连情人都算不上,更何况男朋友,这三个字她真的只剩下无福消受。
李洁明意会到自己似乎逾越了领导与下属之间的工作关系,便随之将话锋转移,他故作神秘的说:“头等舱听说被一个大户承包了。”顾北一直不懂有钱人的世界,比如顾雪会花五十万买五件她认为完全不实用的衣服,木子曾经花几万块给她爸爸买个限量版的打火机,还有这位出行要包下整个头等舱的大户,他们做的事情在顾北看来都是奢侈糜费。
飞机在暗黑色的天空下平稳降落,港方投资人派了车子接到李洁明和顾北。入夜以后的香港看起来像一个气质魅惑的性感女郎,每一盏彩灯都在粉饰着她的姿态,而她的婀娜则让每个光点熠熠生辉。说实话顾北不习惯这样妖娆的氛围,面对光彩夺目的东方之珠她竟然有些想念那个精致的房子,想念那个不开灯的房间。她心里甚至泛起了对“起落安妥”四个字的向往,她不自觉的羡慕着电影里的笑笑,羡慕起那段若即若离的存在。
车子停在了外观英伦味儿十足的半岛酒店门前,下了车顾北就感受到自维多利亚港吹来的海风。她随着礼宾员的指引去了三层高级客房,李洁明则是订在了六楼的豪华客房。这三天只有一项固定的行程就是见投资人,剩下的时间顾北都可以自行支配,尽管这样顾北还是提不起兴趣,她总是无意中就会想起那栋房子里的人和物,哪怕是任管家那张严肃的脸此刻她想来都是亲切的。
在越夜越美丽的香港,在两千多公里之外的另一个世界,顾北依旧要靠着安眠药入眠。
风从半掩的窗子吹进来,打在窗帘上发出闷闷的声音。顾北坐在床上盖着被子喝了口温水,她出神的望着被吹动的白色窗帘,惊恐的神情还残留在脸上。她不是被这风声扰醒的,而是一个梦,梦里的她被向南关进一个涂满红色的屋子里,屋子里的每个角落好像都能渗出血来,就在她的脚马上就沾到红色的液体的时候顾北从梦里惊醒。
不过是一个梦,虽然可怕但总会醒过来。“虽然煎熬,但终会过去。”顾北轻轻地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