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对上雷修突然睁开的眼睛时,韶衣愣住了。
那双冰蓝色的眼瞳中,有淡淡的金茶色从瞳心深处像涟漪一般层层晕开,仿佛有一条线若隐若现……然而未再给她仔细探究时,对方又因为痛苦而闭上眼睛,眉头锁得死紧。
“雷修?”
韶衣唤了声,对方的反应是直接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觉得手腕都要断了,差点就一掌将他拍飞出去。
忙按住他手上的脉门查看,发现他体内的气息极乱,就如同当初她来到这个世界时遇到雷修的第二天,在那个山洞里时的模样。不过,好像又有些不同,她不是大夫,只从脉相实在是检查不出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虽不知道他怎么了,不过韶衣直接点了他身上几处穴道,首先输了点内力进去。
内力一入他的体内,便如同石沉大海般被吞噬了。也许是他开始修习韶家内力的原因,所以身体中的经脉已经有了对内力的记忆,所以吸取得十分凶猛。
韶衣只输了点内力后,便收手了。他的经脉刚因为修习内力而开括,很多经脉并未打通,没有针灸疏通穴位的辅助,承受不住太多内力的冲击,使得她不敢将太多内力输送给他,只是为了平息他体内的躁动罢了。
“雷修,你怎么样?”见他脑门上泌出的汗水将额头的黑发都沾湿了,韶衣迟疑了下,拿帕子给他擦擦汗。
雷修闭目不语,体内依然像是要爆炸了一般,五脏六腑皆在绞疼着,全身的骨头都仿佛粉碎了重组一般,疼得他连呻.吟也发不出。他听到了她的声音,想叫她离开,但是身体无法控制,只能一遍一遍地忍受着那种极致的痛苦。不一会儿,浑身的衣物便被汗打湿了。
他的脸庞坚硬冷然,若不是他额头泌出了汗渍,从他的脉相可知他正承受着非一般的痛苦,韶衣都要觉得他此时只是闭眼睡着了。
看他这样子实在不行,韶衣一只手托起他的背,直接将他抱了起来。
“……放我下来。”
“诶?”韶衣正准备命令流光打开驾驶舱将他抱出去时,突然听到他的声音,忍不住低头看他,发现他已经睁开了眼睛,而瞳孔的色泽恢复成了冰蓝色,仿佛先前她所见的那茶金色是一种错觉。
“放我下来,我没事。”雷修咬着牙道。
韶衣蹙眉看他,见他坚持,便将他抱放到驾驶座上,手指又按在他的脉腕上,输了些内力进去。见他眉稍微松,便知道他应该没有那么痛苦了。
又过了一会儿,雷修紧绷的身体方有些松懈,第一时间便看向韶衣,见她站在旁边,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流光的机甲驾驶舱,面无异色,心里滑过些许异样的情绪,忍不住道:“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韶衣的视线被他的声音叫回来,打量他一下,发现他好像恢复正常了。不过在理解了他的话后,她考虑了几秒,便老实地道:“你的眼睛颜色变了,中间好像有一条线,接下来便没看清楚了。”那条突然出现的线让他的眼睛看起来不太像人类,但又说不出像什么。
听罢,雷修久久不语。
韶衣见他这样子,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不过仍是宽慰道:“其实没什么的,在我家乡那儿,有些少数民族部落的人在情绪变化时,眼睛也会变颜色。对了,梵尔说你受伤了,你现在怎么样?”
雷修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目光里的情绪让她有些不明所以,忍不住略略偏了偏首。
见到她这种类似拒绝的举动,雷修搁在扶手上的手紧了紧,若无其事地说道:“先前在太空中被不明物体袭击受伤,身上有几处骨折了,内脏出血,其他的应该没什么事。”
这么严重?
听罢,韶衣便道:“先去医疗室治伤吧,内伤很严重的。”
雷修直直地看着她,又道:“我有些使不上力来,你能不能扶我一把?”
韶衣已经将他当成朋友,江湖儿女讲义气,朋友之间两肋插刀,虽然男女有别,但既是朋友,在这种特殊情况下,便不需要讲究太多。爽快地应了声后,她走过去扶起他。
雷修仿佛真的使不上力气来,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整个身子都挨着她。她的身形显得娇小,比他还要矮一个头,扶着他的样子仿佛整个人都倚在他怀里,被他半抱着。
无知的妹子没有想到这动作落在外人眼里有多暧昧,直接半扶着他,用精神力命令流光打开驾驶舱的舱门。
流光的驾驶舱门打开,韶衣单手揽着他的腰,也不借助其他工具,直接旋飞而下,轻巧安然地落到赫尔等人面前。
咻的一下,人便安然无样地从十几米高处落到面前,而且不借助任何工具,就算是体能素质极好的p战士也不太做得到。赫尔的眼睛有点发直,不过当看到雷修惨白的脸色后,其他的马上被他抛到了脑后,忙让人拿担架过来。
一行人很快便将雷修送到了医疗室,在伊芙娜为他检查了伤势后,灌了他几剂药剂,便直接将他弄进医疗舱强制休眠三个小时。
一群人忙忙碌碌,韶衣帮不上忙,站在角落里看着,眼角余光发现医疗室旁的休息室门口那里,有个脑袋在小心地探着头看,发现医疗室中还有其他男性,吓得直接缩回了头,休息室的门也直接关上了。
赫尔也发现了偷窥的少女,看罢便知道这位应该是伊芙娜带回来的未成年的eg女性。
这时,伊芙娜拿过一旁的仪器打印出来那份关于雷修身体检查报告,蹙着眉看了一会儿,严肃地对赫尔道:“赫尔,指挥官的身体中有异样。”
她是雷修的专属医生,虽然年轻,但天份极佳,对雷修身体的各样指标数据了如指掌,一点儿的异样都瞒不过她。
赫尔和蓝瑟都紧张起来,赫尔眯起眼睛,“怎么说?”
伊芙娜将报告表递给赫尔,抿着唇道:“检测仪中的数据跳动得厉害,我检查过指挥官的血液和汗液,它们的数据也在变化,所有的细胞活跃度达到人类细胞活跃的最高值,甚至攀越了那个临界点……这种情况前所未见!而且刚才扫描仪扫描到指挥官心脏中有异物,但只是一瞬间,很快便扫描不到了,我怀疑那异物是一种宇宙中未知生物。”
赫尔的脸色也变得凝重。
伊芙娜扶着单边眼镜,看向蓝瑟,“你们先前去的地方,到底遇到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未知宇宙生物侵入了指挥官的身体?”
蓝瑟蹙眉,将先前对赫尔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道:“当时我发现指挥官时,他是一直呆在流光里,你们也知道,在宇宙中,流光是密封的,就算有什么未知生物要在太空中侵入指挥官的身体也不可能。”
这时,赫尔的目光望向在角落发呆里的韶衣,突然道:“韶小姐,请你过来一下。”
虽然他们的讨论声很低,并且离得挺远的,但韶衣是习武之人,听得十分真切,自然知道他们叫自己过去干什么。
等韶衣过来后,便听到赫尔的询问声:“打扰了,能否问一下,先前在流光驾驶舱里,雷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的?他是何时醒来的?”
韶衣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他并没有昏迷,而是身体好像经受什么痛苦,没有力气了,后来歇一会儿就好。”至于雷修眼睛的异样,韶衣并没有据实以告,那是雷修自已的私事,若是他要说,自会说。
作为朋友,尊重朋友的*是应该的。
然后看着三人又开始讨论起来来,韶衣有些无所事事地站在旁边听着,自然有很多专业名词听不懂,其间听到几次提起p这个词,让她下意识地摸了下耳坠上的语言翻译器,不知道这个p是什么意思。自从她开始学星际通用语到现在,有半个月时间了,时候练习时,并没有借助语言翻译器,基本的日常对话已经没问题,但一涉及到某些陌生的词汇,又要抓瞎了。
三个小时后,医疗舱开启,雷修的受伤的骨骼和内脏修复得差不多了。
伊芙娜自然又给雷修抽了次血去检查化验,赫尔像个奶爸一样围在他身边虚寒问暖,几次问道:“当时发生什么事情?你自己觉得有没有大碍?”
“没事。”雷修垂下眼眸,整了整领口上的扣子,淡淡地道:“你不必担心,我很好。”
“很好的话,为何突然浑身疼痛?”
雷修抬头看他,“一个意外!”
赫尔看他半晌,然后抹了把脸,默默地转身,心塞塞地想着: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秘密,都不听大人的话了!算了,下次再问吧。
虽是如此想,但赫尔明显感觉到这次的事情与众不同,甚至与雷修本身休戚相关,以后恐怕还是个大麻烦。
伊芙娜很快便将化验的结果拿过来,这次的数据指标一切正常,这让伊芙娜又觉得不可思议。
“你没事了?”
听到这声音,雷修飞快地转过身,看向来人,眸心深处如同滑过一层水质,在冰蓝色的眸中荡漾而过。
“没事了,先前谢谢帮忙。”雷修克制住伸手的冲动,矜持地道。
韶衣朝他抿唇微笑,说道:“没事就好。”
看完报告的赫尔见两人一个微笑,一个眼睛柔得快要滴出水来了,嘴角抽搐了下,如何没有发现那位妹子看他们指挥官的眼神就像在看个亲近的朋友,而他们指挥官一副完全可以身心都奉献给她的忠犬样,实在不忍睹目。
“对了,雷,先前的信号我还没有破译出现,这次接收到的信号难度有些大,你们又没有什么收获,我得花些时间来破译。”赫尔出声道。
雷修点头,“这事不急,你慢慢来。”
赫尔没将他的话当回事,单是这次雷修受到攻击却没有寻找到任何的攻击物体来看,那信号绝对不简单,他必须尽快破译了,才能寻找出雷修身体异常的原因。
见没什么事情了,赫尔正欲和蓝瑟离去时,突然伊芙娜叫道:“等等,既然你们都在这里,便来见见琪卡吧,她有件麻烦事可能要咱们帮忙。”
作为帝国的三皇子,遇到这种事情还真是不好袖手旁观,这也是伊芙娜会将琪卡带回来的原因。
琪卡在里面的休息室里早就等得忐忑不安了,但是发现医疗室来了两个p男性,完全没有出去的念头,一直窝着喝了好几杯牛奶,直到肚子都撑了时,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当看到气势强悍、神色冰冷、面容俊美的男人在众人的簇拥中走进来时,琪卡又惊又吓,差点跌倒在地上。
惊的是,那个进来的黑发冰蓝眸子的俊美男的长相十分熟悉,她隔着三维屏幕见到很多次,是帝国的三皇子殿下,一个sss精神级的天才,并且基因优秀,堪称完美的脸使得很多eg即便害怕p,但仍是暗暗地喜欢他——这是个看脸的世界,也是她一个平民一辈子都无法接触的人物。吓的是,即便是三皇子,那也是个p男性啊。
琪卡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看向韶衣,在韶衣过来时,挨到她身边,紧紧地揪住她的衣袖。
雷修的视线一下子落在了她的手上,目光犀利。
琪卡毛骨悚然,吓得松开了手,eg的本能让她对p十分惧怕,她无法想象自己作为个eg,以后到了发.情期时,会如何心甘情愿地臣服这么可怕的p。
“指挥官,你吓着她了。”伊芙娜忍不住小声道,为了琪卡妹子不被吓坏,她伸手将琪卡拉到身边,让她别再去蹭韶衣了,那是被人暗搓搓地打了标签的。
雷修略略满意,随意地上前,坐到了韶衣身边的位置上。
赫尔和蓝瑟看了眼那张四人沙发,想了想,仍是决定别去挤了,省得轮到他们被排斥,那种p天生的占有欲实在是教人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