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清苒独自坐在客厅,沉默的看着液晶显示屏上正在直播的记者招待会。
自从陆景涔那么一闹以后。她心底的疙瘩就越发增大。就算言旌安说没关系,她也没办法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还和过去一样的相处。只不过陶清苒敏感的察觉他们两个人之间那道裂痕正在慢慢撕扯开。
陆景涔的事也给言旌安提了个醒,第二天,言旌安就离开了公寓。
正大光明的从公寓出去,召开了记者招待会。
坐在台上的言旌安面色不变,神色淡漠的面对着镁光灯和记者的辛辣提问。
“请问言总。前一段时间网上的谣言是真的吗?”
“那位陶小姐怎么没有跟言总一起来?您是不是在有未婚妻的同时还跟这位陶小姐保持着不正当的关系?”
“是否是陶小姐的作风不检点,主动勾/引您吗?”
“言总。您的未婚妻在婚礼上公然悔婚是否是因为您和陶小姐的情人关系曝光,惹怒了余家?”
“言总。清您说句话解释下好吗?”
……
他只淡淡看了底下蠢蠢欲动的记者一眼,薄凉唇角微微上扬起浅小弧度,“别着急,我刻意召开记者招待会。不就是为了给你们答疑解惑吗?”
他冷嘲热讽的一番话成功让底下的人安分了下来,尽管心有不甘,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言氏,他们还惹不起。
俯身上前。“我跟陶小姐不是所谓的不正当关系。”
“那拍到的照片是怎么回事?照片上的人清清楚楚就是原陆家未过门的儿媳妇陶清苒,而照片上的男人赫然是言总,拍摄的地点就是言总您的私人公寓。言总您这是想撇清楚关系吗?”
重眸一沉。阴郁的看了提问的记者一眼,笑弧更深,“是你来说还是我来解释?”
“…”被言旌安这么不阴不阳的讽刺了一句,女记者僵了一瞬,默默闭上了嘴。
现场只有快门声,没有人再开口提问。
他这才慢慢悠悠的开口解释,“大家都不是傻子,也都认识陶清苒就是我的太太,当然,我们已经离婚了。”
“两年前,是我对不起她,所以她才心灰意冷离开了我,她走了两年我就找了她两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她,我想挽回她,是我缠着她,她才会陷入到这种困扰里。”
“包括婚礼的事情,也是因为我不甘心就这么放开她,所以才安排了这场闹剧,不是她逃婚而是我抢婚,我强制性的将她带走并且绑在了身边看管着,那张照片拍到的也确实是实情,因为是我将她关在了公寓里。”
会厅鸦雀无声,谁都没有想过他会说出这种话,这等同于将舆论全部引到了自己身上,将所有的过错也一力揽到了自己身上。
一时间,底下的记者也都忘了要开口询问,只有他低沉的嗓音透过麦克风徐徐回荡在会厅内。
“我限制了她的自由,破坏了她和陆家少爷的婚礼,但是我并不后悔,就算再重来一次我也仍旧会这么做!”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言康荣脸色铁青的赶了过来,就站在会厅门口。
他看到新闻的时候,差点没被言旌安愚蠢的行为气的背过气去。
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想阻止他继续这场可笑的招待会。
言旌安看到他后,唇角微微漾开了讥嘲笑意,懒懒站起了身。
拿着话筒,“不好意思,我还有话要说。”
原本因为言康荣出现而转过了身去的记者们听到这话,又重新看向了言旌安。
“我不是言氏总裁,更不是言家大少爷。”
接二连三的爆料让底下的记者懵了神,率先回过神来的记者,开始提问,“言总您的意思…我们不太明白…”
“大家应该还记得七年前,言氏的唯一继承者意外溺水的事。”
话一出口,下面的人就开始议论纷纷。
这事虽然比较久远,但是入行比较深的一些记者还记得这则消息。
当时的言家少爷在邮轮上举办生日会的时候意外溺水,一度传出已经溺水身亡的消息,因为言淮安是言家唯一的继承人,他一出事,言氏内部就乱了,那段时间,言氏的股票几乎跌到了最低点。
不过言家的人出面辟谣,而且不久后言家少爷也出了院,这事就当作是个闹剧敷衍过去了。
现在被重新提起,底下的人纷纷回忆起这段往事。
“言家少爷溺水身亡的消息不是造/谣,言淮安的确在他的生日会上不慎失足跌入了深海,不仅身亡连尸体都没有打捞到。”
冷冷淡淡的一句话犹如惊水鱼雷,威力巨大。
“你的意思是…言家少爷早就过世,而你…只是个冒牌货?”
“是,我只是言淮安的替身。”
看着里面闹开了锅,言康荣气的脸色黑沉,奈何他被言旌安刻意安排的保安拦在了门外,根本就进不去。
瞄了一眼死死瞪着他的言康荣一眼,淡淡出声,“这七年来,我一直扮演着言淮安,现在我烦了,不想继续当个替身。”
“既然你不是言淮安,那么你是谁?”
唯独这个问题,言旌安没有回答,笑而不语。
“为什么你和言淮安长的一模一样?难道你和言家少爷是兄弟吗?还是说你整容成了他的模样?”
“清你回答好吗?你是不是收了言家的钱,所以才帮言家欺瞒大众?”
“…”
见他不回答了,底下的人洪涌而至,蜂拥着想往上挤。
电视上播放的一幕幕,让正在观看直播的人深深皱起了眉,“主子,你觉得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不管他为了什么,只要达到了我们想要的效果,就够了。”突然插进来的声音,让霍沛霖和庚辰皆是一愣。
霍沛霖站起了身,恭敬道,“父亲。”
那人挥了挥手,“言家快完了,沛霖,你要好好准备善后了。”
霍沛霖看了一眼电视屏幕,轻轻点了点头,“我明白。”
……
现场一度混乱不堪,始作俑者像是没事人一样,始终噙着笑低垂着眸。
“丁浚,你涉嫌非法拘禁他人,以非法手段剥夺他人自由,以及你伪造身份非法逃狱,请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强行闯进来的警察站到了言旌安面前,他久久未动。
底下的记者也呆呆的看着这惊转的一幕,突然,言旌安重新站了起来,不躲不闪的面对着镜头,薄唇微启没出声只用了口型,“对不起…”
他撇开了视线,主动伸出了手。
直到手铐戴在了他手腕上,他才被警察带了出去。
被全程直播的记者招待会一经播出就引起了热议,陶清苒看着电视上的一幕幕。
尤其是看到他说对不起,早已经泣不成声。
死命捂着嘴,强迫自己忍住。
“擦擦吧”
泪眼婆娑的看着递到面前的纸巾,她红着眼接过。
傅墨若一手抄兜,站在她身边看着电视,“这是他自己选择的,我想能够亲口说出这些埋藏在心底的秘密,他应该是高兴的。”
“为什么?”带着浓浓鼻音,她问,“她当言淮安当的好好的,为什么忽然间要这么做?”
“你不可能不明白”傅墨若睨了她一眼,“他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你。”
“他的假身份早就快撑不住了,与其等着被别人揭发不如先下手为强,何况…”将陶清苒失魂落魄的模样揽入眼底后,才接着说下去,“他一直就想这么告诉你,告诉其他人,他不是言淮安,当了七年的替身,他有多痛苦不是我们可以想象的。”
“为了这个秘密连累了你父亲,他心底也不好受,这两年多,他一直都活在自责里,尽管他不愿意多说,但是我也看的出来,他还放不下这个心结。”
陶清苒攥紧了拳头,瘦弱的肩膀微微耸动。
“他会怎么样?会…死吗?”
“不知道,不说非法拘禁他人,单凭他伪造死亡,捏造虚假身份逃狱的事,恐怕就足够他将牢底坐穿,而且…”
“而且什么?”陶清苒用力抹了一把脸颊,擦掉了泪痕,湿漉漉的眸直勾勾的看向傅墨若。
“他是因为杀人而入狱,当时判的刑罚就是…”他顿了顿,看了陶清苒一眼,一字一句的说,“死刑。”
“现在加上逃狱的事和拘禁你的事,估计刑罚会更重,可能会立刻执行死刑。”
“…”
瞬间被抽光了力气,陶清苒彻底瘫坐在轮椅上,“我…”声线发抖,哽咽着,“我想见他,求求你…帮我,让我见他一面…”
傅墨若看着她,低嗯了一声,“我尽量,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能不能真的安排你见他,还很难给你确定的回复。”
“谢谢你…”不管怎么样,傅墨若肯帮忙,事情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紧攥着拳头的手,指甲嵌进了肉里还不自知。
她不知道昨天晚上竟然是他们最后一次同床共枕,更不知道言旌安会突然间做出这种决定,昨天陆景涔才来找他,今天他就主动坦白了一切。
是…因为她,是她害了言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