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怎么样呢?”丁子洋坐在床上,淡然出声。“要在一起的也是你。现在说他跟过去不一样的人也是你,你一边说着你能够接受他的一切。又在排斥着现在的丁浚。”
“你都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你想好了你自己爱的人是谁吗?”丁子洋嗤笑,“我看你啊!你爱的那个人是你自己,你爱的只是你自我幻想出来的人。”
“丁浚真的有那么好,好到无可取代吗?”
“并没有,我看那位陆先生也对你不错啊!你为什么会一直抓着丁浚不放呢?其实你就只是因为丁浚过去对你做过的事让你萌生了愧疚感和一种虚荣感。说到底,你根本不爱任何人。你最爱的是你自己。”
“我是不相信什么失忆的屁话啦!你们两个人感情上的事情,我这个当外人的也不好说太多。可是我很清楚知道,如果真的爱一个人,肯定能够接受对方的一切,能够接受他所有的模样。”
陶清苒被他说的脸色发白。没有任何的话能够去反驳他,无论她想怎么辩解,在铁一般的事实下。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丁子洋身子后仰,手撑着床。叹气道,“我觉得吧!当局者迷,如果真的有什么过不去的。你们最好是摊开来说。别憋着一个人猜忌,不是说感情上最忌讳的就是互不信任吗?”
“陶清苒,我告诉你,别作!你们跟其他的情侣不一样,其他的女人有作的权利,可你没有。”
“都经过了这么多事,你连一点基本的信任都不愿意给丁浚,你还好意思说你爱他?”
陶清苒低着头想了很久,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看向丁子洋露出了笑容,“谢谢你。”
“谢什么?我也不是什么想帮你,就是看不惯你要死不活的样儿,多大点事?缺了男人活不了吗?丁浚死的那段时间里,你不也挺过来了?日子照样要过,饭仍旧要吃,这个世界不是没了谁就停下不转了。”
“何况现在丁浚还活着,活人总比冷冰冰的尸体好吧?你还有机会跟他闹,还有机会让他哄,陶清苒,一段再深刻的感情也经不起你们折腾,别说丁浚现在不记得过去,就算他记得过去,你觉得他开心吗?”
“跟你在一起,他除了无条件的付出,除了默默的包容你的一切以外,他得到了什么?”
“快乐、幸福,对他来说就是绝缘体,你能给他的,或许别人能够给他双倍,可就算是这样,就算是再怎么累,他不也仍旧坚持着爱你吗?”
“我…”陶清苒被他说的低下了头,羞愧难当。
“如果我是丁浚,说不定早就放弃了,你知道吗?一段感情,痛苦和容忍多过了幸福和快乐,就没有必要再维持下去,永远都是他来迁就你,你为什么不尝试着去接受他呢?”
“现在他忘记了记忆,忘记了是他先爱上你,我觉得反而更好啊!这样你们才处于公平的位置上,以前,是他先爱上你,所以他要付出比你更多的爱,现在呢?是你先爱上他,你需要他的感情,就应该付出更多。”
“感情啊,永远都不对等的,最先动心的人一定是输家,陶清苒,就算他不是过去的丁浚又怎么样?他不也还是回到了你身边吗?我看,他就算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忘记过爱你的事实。”
“也许…他并不是不爱你了,而是现在的他很迷茫,比你更加茫然,没有过去的记忆,身份对他来说就是一张纸,真正能留下他的只有你给他的归属感和踏实感。”
“丁子洋,没想到你还当人感情导师的潜质。”
“啧,别太小看我,怎么说,我也混了这么多年!看得人见过的事,比你这个以前活在象牙塔里被保护完好的千金大小姐要成熟得多。”
陶清苒终于露出了笑容,眉眼清浅如画,“真的谢谢你,你说的对,我太自私了,从以前到现在,一味的只想要他的付出却忘记要给他同等的关爱。”
“哦,你看明白了就好。”
丁子洋捂着嘴打哈欠,“大姐,以后别大清晨的来扰人清梦,困死了。”
他倒床就睡,陶清苒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微微一笑。
倏尔,手里的手机嗡嗡的震动着,她看到给她打电话的人,美眸微怔。
“旌…旌安。”
“你跑去哪儿了?这么早怎么不在家?”
“我…”
陶清苒咬唇不语,看向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的丁子洋,压低了声音道,“我睡不着,就出来逛一逛。”
“睡不着也不能在凌晨就跑出去,你不知道一个女人这么跑出去很不安全吗?”
他的斥责让陶清苒眼眶一酸,想起昨天晚上他冷冰冰的态度,陶清苒更加难受。
“以后不会了,我这就回去。”
“算了,你在哪儿?我来接你。”
话到嘴边的拒绝又被她生生吞咽了回去,转了口,“…好。”
她报了地址,等着言旌安过来接她。
言旌安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朦胧晨雾中单薄清瘦的身影,她一个人坐在轮椅上,路边也静寂无人,只有偶尔穿梭过一两辆车。
他下了车,径直走到了她面前,原本想开口斥责她一番,却看到她在听到声响后,抬起头,露出的恬静笑容。
再多的不满也都消散了,言旌安沉默不语的将人抱上了车。
“昨晚没睡好?”
“嗯…”
她扭头看着车窗外,不言不语的安静坐着,看得言旌安心脏猛地一抽,骤然而来的疼痛让他捏紧了方向盘。
主动伸手握住了她沁凉的小手,“对不起,以后不会留下你一个人了。”
熟不知,他说出这句话后,陶清苒就红了眼睛。
回了陶家后,陶清苒就说自己要回房间休息会儿,言旌安看她脸色不大好看,也没有阻拦,嘱咐了她几句,让她好好睡一觉。
期间,他进去房间看过,看到她睡熟了,他才松了口气,帮她掖好了被角。
恰好手机响了,言旌安怕吵到她,才背过了身,走到了飘窗边接电话。
尽管声音压得很小,陶清苒也都听清楚了。
听到他答应了对方要出去,这个对方是谁,陶清苒也猜得到是云心雅。
在他挂了电话要转过身来时,陶清苒就闭上了眼睛,一直等到他出去了才睁开眼。
她何尝不知道丁子洋说的话都在理,可是现在,她缺席的那三个月里已经有其他人出现了,以家人的形式出现,给了过去她没有给过言旌安的爱和温暖。
现在的她没有半点自信能够让言旌安留守下来,就好像无形中,她跟云心雅开始了拉锯战,在比较谁对言旌安来说更重要。
她根本就没睡,听到外面车子发动离开的声音,陶清苒艰难的撑着起来,挪动到了轮椅上。
一拉开门,就看到贴在门上的便利贴。
她迟疑了一会儿才伸手扯下来,便利贴上只有短短的几行字。
“临时有事,晚点回来,不用等我用晚餐。”
将便利贴揉成了纸团,随手扔到了垃圾桶里。
她没等言旌安回来就走了,去了趟养老院看望穆美凤,又回去了以前的学校,那些小孩子都已经长大了,个头也都高了不少。
不少老师看到她这样回来都觉得很诧异,“陶老师,你这是怎么了?”
“出了点意外。”她好脾气的一一应答,又去找了一趟校长。
顾念着过去她在学校时的良好风评,校长同意了她回来任职,只不过办理手续得多等几天。
丁子洋说的没错,日子还是要过,她总不能一直围着言旌安转,生活还是一样要过,工作也一样。
最后才去银行将过去的言旌安留给她的那一大笔钱转到了现在他的银行户口,等到她办完手续从银行出来,也下午三点多了。
从早上忙到下午,她滴水未进,一点东西都没吃。
随便找了家路边摊吃了碗面后才回家,等她到家,家里仍旧空空荡荡的,言旌安还没回来。
她不知道言旌安什么时候回来的,反正她洗完了澡准备睡觉时就反锁好了房门。
第二天一大早也是早早的就走了,就这么过了几天,都神奇的没有碰过面。
两个人维持着最好的默契,那就是谁都没有打扰过对方。
最后的转折还是因为陶家进了贼,警察联系了她,她匆匆从学校赶回来,恰好言旌安也在家。
家里翻的比较乱,一片狼藉,警察让他们清点了下,而后询问,“有没有丢什么贵重物品?”
“没有,家里的东西都没有丢。”
“奇怪了,进了贼结果什么都没拿吗?”
陶清苒摇了摇头,又看向几天不见的言旌安,迟疑着问,“你有丢东西吗?”
言旌安不知道在想什么,面色凝重。
因为没有财产损失,警察也只是告诫了他们几句出门要锁好门窗就离开了,家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陶清苒奇怪的是这里是高档住宅区,怎么可能会光天化日的招贼进来?
她想开口打破沉默,又尴尬的不知道开口说什么,率先打破这种怪异氛围的还是言旌安,他眸色深沉的看向陶清苒,说道,“清苒,你们学校有职教宿舍的吧?”
“有…”
“你搬过去住吧”
陶清苒微微一怔,“为什么?”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安全,我也经常会不在家,丁子洋也不在,没人照应你,职教宿舍好歹还有其他老师在,可以多照看着你一点。”
不安全…
陶清苒猛地想起来重逢后的第一次相见是云心雅受伤了,还是枪伤,而且言旌安当时手里也拿着枪,一个普通的公民哪有可能接触到枪械?
难不成…
她看向言旌安,格外严肃的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一直都没有问过,你当初为什么会被人追杀?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