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求求你了,好嫂子。”
严承憬一个劲的围着李鸾儿转圈,叫李鸾儿头疼不已,一巴掌把他拍到一边:“边去,这几天你甭想出军营。”
严承憬站起身来拍拍衣服上的土:“好嫂子,你最疼我的,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请求,你就允了吧。”
见严承憬那撒泼耍赖的样子,李鸾儿不由抚额:“得,我可不敢说最疼你的,你将老爷太太还有三叔三婶放到哪儿,他们才是最疼你的人哩。”
“是,是。”严承憬赶紧点头:“嫂子也疼我不是,今儿可是那个大太监行刑的日子,嫂子就叫我看看吧,回来我明儿加倍训练不成么。”
说到这里,严承憬撅起嘴来:“我都跟人约好了的,他们都笑话我没胆去瞧,我一个将门虎子哪里连那个胆子都没有的。”
“看什么看。”李鸾儿一巴掌又将严承憬拍到一旁:“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杀人有什么可瞧的,柳木再不好也没得罪了你,你跟着使什么劲,真要有那劲就到战场杀敌去,你那些狐朋狗友要是笑话你你叫他们寻我来,我与他们说说。”
吓的严承憬赶紧缩了缩脖子:“这不是多少年没见处以极刑的么,大家都好奇。”
“真想看?”李鸾儿挑着眉问。
严承憬赶紧点头:“真想。”
李鸾儿抿嘴笑了起来,笑容灿烂之极:“你要真想看,当嫂子的疼你也不是不成的,只是……”
“只是怎的?”严承憬赶紧问了一声。
李鸾儿轻笑:“只是我得寻个时间逮个罪大恶极之人然后绑了来,你再准备一把小刀。咱们将他千刀万剐了你不就瞧到了么,你说多少刀嫂子就给你割多少刀,三百六十刀也成,七百二十刀也行,最难的一千四百四十刀嫂子也是没问题的,保管割完了他还有口气在。”
这话说出来怎么就这么阴森森的,虽然李鸾儿在笑着。可严承憬早吓住了。不由缩着脖了结巴道:“不,不用了,我。我……我不看了还不成么。”
说完严承憬撒腿就跑,李鸾儿拍拍手轻笑一声:“小样,还治不了你。”
她才要转身走,便见两三个大汉结伴而来。走过来都问:“将军,您刚才说的是真的?您真会那个……”
一边问。那几个大汉还一边吞咽唾沫,显然是吓着了,李鸾儿勾唇一笑:“自然是真的,本将军什么时候说过谎话了。你们若是哪个训练不努力,本将军不介意拿他试上一回。”
“俺们努力,俺们努力。”那几个大汉明显也吓坏了。三个人手拉手就那么跑了,画面美的叫李鸾儿不忍直视。
李鸾儿边回营帐边想着今儿菜市口怕是热闹非凡的。柳木行刑,不晓得多少人去观看,华夏人骨子里都有爱看热闹的天性,尤其是这种杀人的热闹更是不晓得多少人会凑的,虽然说很吓人,也许看过了回去就要做噩梦的,可是该看的下回还是照样去看。
只李鸾儿却是不喜欢这个的,她见过杀人见的多了,自己亲手杀的人也多了,其实是不愿意生灵在她手上失却性命的。
柳木虽然说并不是什么好人,可李鸾儿自认也不是好的,只是和柳木立场不同,所以看不惯他罢了,如今柳木落到如今的下场,人都要死了,一死百了,还去想那些仇怨做什么,倒不如什么都不想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
再者,柳木到底还是同种族同血脉的,又何至于要到那种他便是死了都要拿他的血肉来吃的地步,反正她和柳木没那样大的仇恨,不至于那样作贱人,便是杀人吃人也是对着外族。
一时间李鸾儿想了许多,便再约束营中其他人不许去瞧热闹。
正如李鸾儿所想,今日的菜市口热闹非凡,刑台不远处还有小商贩在贩卖小吃,许多人和着血腥气吞食那些小零食。
柳木被从刑车上架下来,绑到高台上的一根柱子上,上衣被脱掉,用渔网紧紧束住,束的身上的肉一块块的如小格子一样鼓出来。
不远处的监刑官一声令下:“行刑。”
便有那刽子手先用刀将柳木的两只眼睛眼皮子割上两刀,叫他瞧不清楚东西,之后便开始慢慢的割着他身上的肉。
一时间,血腥气弥漫,柳木痛喊声惊天动地,胆子大的倒是还能说笑,胆子小的早到一旁吐去了。
半日的功夫过去,柳木身上已经去了许多的薄薄肉片,整个人已经变的血人一样,瞧着是个人形,却古怪吓人的叫人不敢直视。
行刑官见天色不早,赶紧道:“行了,明日再行刑,先押回去吧。”
柳木被押进囚车中,他如今早喊的嗓子哑的再喊不出声来,气息也很是弱,在囚车中站都站不稳。
他一走,立时便有人扑到刑台上抢割下来的那些肉,有那和柳木有怨仇的便说要将这肉带回去煮了吃,也有的说要喂狗,更有那京城里的油子笑嘻嘻的将许多碎肉收集起来,只说要卖,一块肉一两银子,怕是能卖掉的。
这种画面实在古怪的紧,若是叫李鸾儿瞧了恐怕心里更加的别扭,这是环境还算平和的古代,竟是,竟是比末世的时候人心还更要难以猜透。
柳木进了监牢,疼的浑身直哆嗦,他很想寻找那颗毒药吞下去一死了之,再不用受这种苦楚,可想想柳氏族人,柳木只能咬牙忍了,他想用自己的苦难换得柳氏族人的一丝生机。
柳木如今很是后悔,他怎就叫富贵迷了眼,这么些年做了那么多的错事,如今到了临死的时候,头脑越发的冷静,想一想。当真是很想给自己两个耳光呢。
也不晓得过了几时,柳木在黑暗中静静坐着不言不语,突然,似是有了动静,柳木是看不到的,只是惊声问道:“谁?”
“杀你的人。”
那人冷冷的开口。
柳木笑了:“多谢。”
他想,这人绝不是和他有仇的。若是他的仇人。肯定会祈祷叫他多活两日,多受两日苦楚,可这人要杀他。杀他便能减轻他的痛苦,这时候,他最想的也是一死百了。
黑暗中一个人影提起剑来一剑结果了柳木,纵身跃出监牢。
到了天亮之时。行刑的人又来提柳木,却发现他已经死去多时。那些人一阵慌乱,连忙将这件事情上报给德庆帝,德庆帝只是批了一句知道了,便没了结果。
那些人见德庆帝不追究。自然很是庆幸,将柳木的尸首寻了一具薄棺草草埋了了事。
德庆帝从万寿宫出来,径自去了永信宫。他进门的时候李凤儿才刚起床,正在叫碧桃给她梳头。见了德庆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对碧桃道:“就给我戴上那只点凤簪吧。”
德庆帝摆了摆手,碧桃躬身退了出去。
“是你叫人结果了柳木?”德庆帝坐下问了李凤儿一句。
李凤儿扭头笑了笑:“是呢。”
“为何?”德庆帝皱眉。
“为了陛下。”李凤儿脸上挂着明媚笑容:“说起来,柳木不止一次的害我,我恨他入骨,恨不得他早死了,可他落到如今这种地步,我又,又想着他到底服侍陛下一场,又曾救过陛下的命,便是死,也该安安静静的死,死的有尊严些,哪里,哪里能叫人糟践到那种地步,因此上,我并没有与陛下说明,就擅自做主请人结果了他,若陛下要罚便罚我吧。”
德庆帝看着李凤儿,许久才长叹一声:“知朕者凤儿也,朕也不忍他如此,可这是他求来的,朕……凤儿倒是解了朕的心忧。”
李凤儿笑着起身:“其实我原先恨柳木,可如今一点都不恨他,陛下许是不知的,柳木曾救过咱们福豆一回。”
“哦?”德庆帝表示很惊异。
“那回福豆贪玩险些跌进水里,是柳木救了他的,我问了柳木一回,陛下猜他是怎么说的?”李凤儿拉了德庆帝的手轻问。
德庆帝摇头表示不知,李凤儿道:“他说我未生之时他想要我的命,可福豆生下来了,那是陛下的骨血,他就不能叫陛下的骨血出事,若是没见怎么都成,见了,他也忍不住出手救上一救。”
说到这里,李凤儿低了头:“他再怎么恨我,可也有一片为着陛下之心,我再怎么恨他,可也不愿意叫您为难,如今想想,这心情都是一样的,我也就不恨他了。”
“凤儿。”德庆帝很是感动,搂了李凤儿,将头埋进她颈间:“朕以前对不住你,可你还如此为朕着想,朕……惭愧啊。”
他却未瞧见李凤儿勾起的唇角,唇间带着一丝嘲讽的冷笑。
李凤儿在笑德庆帝假惺惺,若德庆帝真的重情,又怎会将柳木摆到那个位置,明明就是将柳木推进了火坑,结果还要装出一副为他好的样子,实在没的叫人作呕。
若德庆帝真心喜爱她李凤儿,当初又怎会因郑美人几句话便罚了她,她李凤儿自进宫之后因着淑妃被罚,因着皇后被罚,因着敬妃被罚,因着郑美人、白美人,因着无数的美人被罚,被下脸面,这便是德庆帝对她的宠爱。
哼,李凤儿冷笑,这种宠爱她要不起,也受不得,如今,她早就已经弃情绝爱。为的都只是自己的两个孩子,她的儿女身为皇子皇女,又是皇长子皇长女,还有她这个明面上是宠妃的母亲,若想日子过的好,必得要那个最高的位子,为着儿女,她也必得将德庆帝的心牢牢抓在身边,起码,叫他永远都忘不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