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杜老太爷又在“忆往昔”“想当初,你太祖父,可不就是比他那位继兄能干,会读书,这才让他那位继兄没脸在家里呆着,自己跑了出去,这才继承了杜家的全部家业要不然你们这些人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不说远的,就说近的,咱们家还能安安稳稳地在这里呆着,隔壁通判大人家的老太爷能对咱们笑脸相迎,相交甚密,还不是因为咱们是书香世家,门庭不比他低,没准哪时咱们家就出个进士,跟他们平起平坐了所以你们得多努力,好好读书,别整日想那些有的没的。努力考上举人,再中个进士,就什么都有了。别眼睛只盯着那点子祖产,没出息。”
杜家名下有好几处酒楼,还有一些田地、铺面,虽不至于十分富贵,却也比一般人家殷实,至少能供一家老小男人们读书和锦衣玉食。杜老太爷膝下就得两个儿子,这两房人为了这点祖产,一直都是明争暗斗,杜老太爷心里跟个明镜似的。可他并不阻止,有时候两边斗得累了打算先偃旗熄鼓歇息一阵,他还会在中间放一把火,重新挑起战斗。
他觉得家境富贵了,就容易出败家子一家老小反正不愁吃穿,就不想奋斗了,老想着躺在祖产上混死等死。有安逸日子过,谁愿意去吃苦受累呢所以他就挑着两房人斗。两房人比着看谁读书厉害,又比谁更能赚钱。就跟那酒楼里的厨子似的,有人觊觎他的位置,他才会更积极的做事,想出新菜品。而他的法子也挺有效果,这不,跟他弟弟家比,他们这一房的子弟就都挺上进,有读书天份的就拼命读书,没读书天份的就管酒楼,大家还各种钻营。总之就没一人是闲着的,十八般武艺各显神通,力争上游。
而二房为了压过大房,杜哲彦巴结上了祁家少爷,竟然给他爹弄了个县衙主簿的位置。虽说这官不入流,连九品都不是,但好歹是混了个官身,说出去都倍有面子。这大半年时间来,杜老太爷可在他弟弟炫耀风光了个够。
当然,杜老太爷这法子凑效是挺凑效,就是有些负作用。他名下的两个儿子,连同两房儿媳妇和孙子、孙女,整日就跟那乌鸡眼儿似的,不是你捣鬼弄我一下,就是我捣鬼弄你一下,反正就没个消停的时候。什么兄弟情谊就不说了,那简直是仇人。
可杜老太爷不在乎这个。下面两个儿子不团结,想在以后的财产分割上占个便宜,才会一个个来巴结讨好他。要是他们都一团和气,谁也不把他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他活得还有什么意思
杜哲新心里对祖父这些老生常谈甚是腻歪,可脸上半点不耐烦都不显,很是受教地认真听着,时不时还附和几句,表示自己不光听进去了,还有一些心得体会。一时间祖孙俩都聊得十分热闹。
杜锦宁可不知道祁家和杜哲彦家发生的事,她对此也不感兴趣。她把近期手头上的事都整理了一下,打算趁这段时间把事情处理了。隔了一个时辰,眼看着到傍晚了,她才去了齐府,才知道齐伯昆不光请了她,连带着关嘉泽、梁先宽、许成源都被请来了。
大家都顺利通过了院试,取得的名次也还不错,自然十分高兴。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齐伯昆问道。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关嘉泽摆摆手“大家都不用看我,我反正只能去京城。”
“我打算留在府城。”杜锦宁隐约猜到齐伯昆问这话的意思,便把话说得仔细一些,“先打听一下府学如何;不如人意的话,再打听一下南麓书院。”
这个架空的大宋在学制上虽然没有小学、中学、大学的明确划分,但各书院的教学对象也是有侧重的。比如一般的私塾收的都是蒙童;启蒙年识得字,并把四书通读一遍过后,有条件、有意向的人家就会送孩子到各书院去读书,目标就是童生或秀才。
考上了秀才,说明你四书五经都读透理解透了,三观已经按要求塑造完成,文化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学者们便认为,这时候学子目光不应该再放在书本,而应该转到了民生、社会上,否则就是百无一用的书呆子。
也因此,乡试时写的文章就要求有对民生、社会问题有自己的见解;即使涉及到四书五经,也不再考查背诵和理解,而应该是更深层次的独特见解,最好能跟社会问题联系起来。
这也要求考上了秀才的学子们不能一味的死读书,而是多走走看看,深入生活,关注社会。这个时候并不一定需要进书院去读书,自己读书或游学也是可以的。关乐和先前收的那个弟子,这些年就一直在外面游学,杜锦宁拜师两年都没有见过这位大师兄。
虽说自己读书或游学也可以,但漫无目的地走走看看,没人引导你对问题进行深入思考,收获也并不大。所以府学、县学,高层次的书院就成了秀才们最理想的去处。
这些书院,也不要求学子必须得坐在那里听先生讲课。他们会定期开办一些讲座,引导大家去发现问题思考问题,展开争论,得出自己的见解;有时候也会几个书院间互相交流,举办学术辩论赛,拓展大家的视野。如果有先生对你另眼相看,也会专门对你进行指导。
“灯不拔不亮,理不辨不明”。有这些名师做引导,经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发现自己看问题思考问题的思维已跟以前大不一样,视野更加开阔,想问题也更深入。
所以,名书院、名师的引导,在这个阶段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杜锦宁作为一个学霸,对这时代的各级书院都很感兴趣,有机会自然要进去念书看看,了解一番。
“我跟杜锦宁一样。”梁先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