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锦宁那日下衙的时候回到家里,就听姚书棋来报,说纪夫人带着她的女儿来过,还愣是要让她女儿去找陈立玩。
杜锦宁头疼:“她们到底想干什么?”
纪舒因为赵昶的缘故,并不敢多跟其他大臣结交,以免引来皇上对赵昶的猜忌。所以哪怕是纪老太太大寿,他也没请什么人,最多不过是跟他交好的两三个好友——都是五六品的小官,以及纪家的亲戚和邻居。
所以纪夫人也深居简出,很少跟其他官员家的夫人交际。而且上次她过府来帮赵明月传话,杜锦宁也看出来了,这人大概是因为跟皇子有亲,性子比较傲,不大看得起陈氏这样寒门出身的人。
因此两家虽比邻而居,却很少来往,不过是纪老太太大寿时她上门去贺寿一回,她考上状元的时候纪舒上门来庆贺过,算是还了礼。除此以外再没走动。
现在纪夫人忽然携女儿过来,而且还是在她今天遇到赵明月之后,要说这两者之间没什么关联,打死她都不信。
虽说女客过来,姚书棋即便是管家,因为男女有别也不可能去招待客人,但这不妨碍他事后把一切都打听清楚。
他把他们母女的言行大致说了一遍。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套近乎以示亲热,倒没说什么别的。
“随她们吧。她们来做客,咱们总不能把人拒之门外,她们想来就来呗。”杜锦宁摆摆手。
她都有克妻之名了,太后娘娘总不可能再把赵明月嫁给她吧?皇帝之妹啊,又不是嫁不出去。太后可是赵明月的亲娘。
“表姑娘怎么样?”杜锦宁问道。
这位表妹到家里来,因为怕她心生绮念,杜锦宁向来不跟她打照面。而且陈立是陈氏的侄女,陈氏也不可能亏待她,所以杜锦宁很少关心陈立的事,免得让人误会了去。
而担心会影响陈立以后的生活,陈氏出去交际的时候也很少带她出门,有客来的时候也不怎么让她出来见客,所以陈立便成了深闺里的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现在有个同龄人来跟她说话,没准她挺高兴。
果然,姚书棋便道:“表姑娘挺高兴的,跟纪姑娘聊得很开心。纪姑娘还约她过纪府玩,表姑娘没敢应下,说得问问太太。太太没允。”
“虽说不知她们来干什么,但纪家母女是带着某种目的来的,还是不要让表姑娘过多接触吧,免得出了什么事,着了别人的道。”杜锦宁道。
上次见面,她就发现陈立太过内向自卑,多出去走动对她有好处。但纪家母女的动机明显不纯,想想赵明月那胆大包天的样子,还是小心些好。
姚书棋也点头赞同:“老奴会提醒太太的。”
杜锦宁看了远处那两棵树一眼,挥手道:“行了,没事了,你且去吧。”
……
齐家,累了一天回家的齐伯昆手里拿着一封信,正疲惫地揉着眉头。
这信是洪老头儿写了派人送来骂他的。
殿试之前,洪老头儿过来提了齐慕远和他孙女的亲事,当时齐伯昆说要跟孙子商量,这事殿试后再谈,便将事情搁下了。
殿试之后,齐慕远说他喜欢杜锦宁,死活不愿意成亲。齐伯昆还抱着幻想,希望孙子能听他的劝,起码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又因为太忙,没机会约洪老头说这事,便一直没给洪老头回话。
为着这个,洪老头在信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齐伯昆想了想,不抱什么希望地派人把齐慕远喊了过来,将洪老头的信给他看了,道:“你跟杜锦宁怎么样,我不干涉,但我希望你能成亲生子,也算是对家族对我和你父母有了交待。”
“祖父。”齐慕远恳切地道,“如果我娶了洪家姑娘,待有一天他们发现我的心里装着个男人,您想想他们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直接在朝堂上断了我的前程?”
齐伯昆一愣,旋即皱眉:“说的也是。”
洪家的势力不比齐家弱。以洪老头对那个孙女的看重和他那火爆脾气,要是知道齐慕远是个断袖,齐家还让他娶了他孙女,非得把齐家砸了不可,断了齐慕远的前程也很有可能。
“要不,咱们找个小门小户的姑娘?”他试探着问。
齐慕远摇摇头:“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小门小户的姑娘也是人,咱们何必去祸害人家呢?”他站了起来,“反正我是不会娶妻的,就算你给我娶回来,我也不碰。”说着,他直接走了出去。
“这兔崽子!”齐伯昆骂了一声,很是头疼。
这时候,一直在外面等着传递消息的下人这才走了进来,对齐伯昆道:“老太爷,太太说过几日是苏家大老爷的生辰,大少爷考上进士后,还没去过苏家一遭。她问您,到那天她能不能带大少爷过去一趟。那日正好是沐休,大少爷有空闲。”
齐伯昆张嘴就想回绝。
他看不上苏家人,生怕苏家人把齐慕远和齐慕霖带坏了,向来不允许他们跟苏家人走得太近。以他的权势,他也不需要给苏家什么面子。所以苏氏回娘家可以,但要把他孙子带去苏家,或是让苏家兄弟时常过来玩,他是不允许的。
可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他又咽下了。
他想起苏家姑娘对齐慕远的喜爱,以及苏家对这门亲事的觊觎。
齐慕远不能娶洪家姑娘,他很遗憾;齐慕远不想祸害人家小门户的清白姑娘,他对孙子的这种宅心仁厚也很赞许。但如果苏家和苏家姑娘一心一意要算计齐慕远的亲事,那让齐慕远祸害一下苏家倒没关系,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嘛。
苏家既想算计齐慕远的亲事,那自然得承担后果。他们想攀附齐家,除了女儿的幸福,其他方面倒也如愿以偿。齐家还真没什么对不住他们的地方。
再者,齐慕远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分不清兄弟之情与男女之情的差别,那也是有的。一旦让他尝到了肉味,没准他对杜锦宁的那份为世俗所不容的感情就淡了。从此以后,只把杜锦宁单纯地当兄弟看待。
这么一想,齐伯昆就即将出口的拒绝就变成了:“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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