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锦宁从衙门里走出去,她倒没什么情绪,跟在她身边的青木却十分愤怒。
“少爷,咱们就任由他们这样?”他强压着自己的情绪问道。
“那还能怎样?”杜锦宁反问他。
“咱们要不要……”青木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杜锦宁一个眼刀子甩过来,让他及时的闭上了嘴,并且明白自己差点犯的错误。
是了,皇上可是派了两个暗卫跟着少爷的,什么不知道?哪里还需要他提议让少爷写信回京里告状?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就舒爽了。
杜锦宁出了衙门,先回了一趟家,看了看种在田里的秧苗。
“少爷,您放心,我们都是依着您的吩咐做的,一步不敢多,一步不敢少。”一个姓王的老农笑道。
他原是桂省附近的佃农,以前租种的田地卖给了杜锦宁,他便跟着成了杜家的佃农。因他庄稼伺弄得好,杜锦宁便花每个月三两银子的价钱请他到府上来种田。
庄户人家刨去开销,每年一整年的收入都剩不下几两银子。现在包吃包住,每个月还给三两月例银子,他的婆娘也在府上做杂事赚一份钱,收入是顶顶可观的;再者,府上的田地也就不多,再精心打理活儿也不累。所以王老汉对杜锦宁感恩戴德,也十分珍惜这份活计。
当初杜锦宁去京城,问他愿不愿意跟着,他立刻就答应了下来。现在,他又跟来了润州。
见识过杜锦宁的本事,他跟宋庄头不同,对杜锦宁是十分信服的。
“王老爹,你这田地伺弄得挺好。”杜锦宁对王老汉十分满意,“你叫他们三个人过来,我有事要吩咐你们做。”
王老汉立刻叫了另外三个人过来。
这三个也是杜锦宁聘请的庄稼汉。有一个跟王老汉一样,是从桂省就跟在杜锦宁身边的;另两个则是京城附近的佃农。
“我在城外买了三百亩田地,准备在那里种植双季稻。府上只留一个人就可以了,其他三人跟着我去庄子上,指导那里的人种田。”杜锦宁道,“不过先说好,去那边是要吃住在那里的,半个月只允许回来一天,而且是轮流。忙的时候就只能一个月回来一次。”
她扫视了四人一眼:“你们谁愿意去,谁愿意留下,自己报名。”
王老汉想都没想,就直接道:“我愿意去。”
另一个桂省的见王老汉报名,他也立刻跟着道:“我也愿意去。”
京城的两个,其中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低着头不作声,另一个五十来岁的老汉犹豫了片刻,道:“那我也去吧。”
杜锦宁看了看剩下的那个中年壮汉,面无表情地道:“那就这么定了。去庄子上的三个人,每月的月例银子提高到六两。”
那三个人都抬起头来,面露惊喜之色。
原先是三两,现在直接翻了一倍。虽说去庄子肯定要比在府上辛苦,但少爷每个月花那么多银子养着他们,不就是作这个用途的么?他们知道这份活计想要做得长久,就得不怕辛苦。
剩下那个汉子一听六两月例,顿时露出悔恨之意。
大家都走了,府里的田地就靠他一个人耕种,这辛苦想来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少。偏别人都六两,就他三两银子,不患寡而患不均,他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但路是他选的,抱怨的话他也说不出口。
他眼珠转了转,对京城的那个老汉道:“秦老哥,要不你留下,换我去庄子上?你年纪大了,身子骨也不怎么好,哪里吃得起这般辛苦。”
秦老汉立刻皱眉,不屑地看他一眼,冷冷地否决:“不用。”
杜锦宁早已经打算让这汉子回京城吃自己的去了。
原先照她的意思,三个人中,秦老汉的种植经验虽好,但身体稍差一些,就留在府上,有个病痛也能及时地请郎中。而这个壮实的中年汉子,就跟着一起去庄子上。
却不想这人偌大一个壮汉,却拈轻怕重,偷奸耍滑,实在叫她看不上。
不过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她也没有立刻赶人走,而是道:“就这么决定了。梁二柱你留在府上,精心伺弄这些秧苗。我庄子上那三百亩田地,全靠这些秧苗,要是出了差子,我可是要追究你责任的。”
她又转脸向秦老汉道:“秦老爹,这阵子你也留在府上,帮着照料这些秧苗。等可以出秧了,你再去庄子上。”
“好的好的。”秦老汉责任心强,自己亲手撒下的种子伺弄的秧苗,他也不放心交给梁二柱打理。既然少爷说秧苗十分重要,那他自然乐意留在府上,免得出了差错,影响了少爷的大事。
梁二柱的心里这才舒服了。
他犹豫着问道:“那秦老哥这月例银子……”
杜锦宁冷冷地看他:“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这些不用你操心。”
梁二柱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少爷对他已很不满了。
他立刻变了脸,对杜锦宁笑道:“少爷说的是,是我僭越了。少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就算四个人的活计变成了两个人的,以后都是我一个人干,我也会把田地伺弄得好好的,不怕辛苦。”
他这是变相的喊苦了。
可杜锦宁像是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似的,板着脸道:“一个月三两银子的月钱,种的田还没你以前在庄子上的多。如果你觉得伺弄这点就很辛苦,那你还是回京城去吧。”顿了顿,她道,“如果你想离开,我即刻叫人送你回去。”
汉子吓了跳,连连摆手:“不不不,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会好好干活的。”
杜锦宁没再理他,转身离去,临走前对王老汉道:“我给你们一顿饭的功夫收拾行李,一顿饭后到门口集中,乘车去庄子上。”
“是,少爷。”王老汉连忙应声。
……
城里某个宅子里,润州知州曹鸿寿得了差役的通知,知道杜锦宁去衙门打了一转就走了,直接回了家,他这才起身去了衙门。
而另外两个同知得到消息,也从家里赶来了衙门。
其中一个叫汪玉贵的同知为难地对曹鸿寿道:“曹大人,他不会跟个愣头青似的,一直这么杠下去吧?咱们每天这样躲着也不是个事啊,万一有人告上去,说咱们每日很晚才来衙门点卯,咱们怕是要被上面诉责。”
另一个叫马剑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默不作声,不过倒是竖起耳朵,听这两人谈话。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