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本真他爹阻拦,那老家伙差点没叫人来砸了楼子,因为崔三娘长得漂亮,气质好,又曾经是官家小姐,很多将领都喜欢她,而她之前都说卖艺不卖身,要包她的人都被拒绝了的,冷不丁说被人包走了,生气的是一堆人……”
“现在想想,秘密包下崔三娘的那个人,应是本真他爹无疑,可他这事做得太谨慎,我们这些人通通没一个知道,以至于侯爷没了之后,崔三娘就没了依靠。”
“她是刺配官妓,奴籍是消除不了的,走不出甘州城,只好又再出来卖艺混饭吃了。”
何素雪拍着胸口叹气,“真是个曲折离奇的故事啊,结论还是她笨,既然知道师傅可以信任,早就该将东西交给师傅,也好替本真他爹了个心愿。”
她顺着师傅的口气,极顺口地说出了本真他爹,倒让赵本真心中泛起了涟漪,悲戚的情绪也消退了。
赵本真对于崔三娘,暂时没什么想法,一切都要见了面才能下定论,“大叔,我想这样,找到这个崔三娘后,如果她是个好的,我不会亏待她,如果不是,那就是几两银子的事儿,您看怎样。”
赵本真这么说,也是为了安抚父亲的旧部属。
这几年在常得贵的秘密引见下,他见了不少人,人家也没有嫌弃他出卖他的意思,在军里还挺照顾他的,现在他要借着常得贵的口告诉大家,为威远侯爷卖过命的人,不会没人管。
赵本真有很多东西都是常得贵教的,听了这几句话。常得贵不得不承认,这臭小子心思还挺细腻的,反应也挺快,在这一点上。他比死鬼侯爷强点。
说完事,常得贵把两个男的赶走,单单留下何素雪,赵本真想着进来的初衷抿着嘴唇不走,被常得贵踹了一脚,“快滚,老子有要紧事交待雪姐儿。”
听说不是留下雪姐儿教训,赵本真这才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在第二脚要踹到身上时窜了出去。
常得贵要交待的事情。是叫何素雪去一趟女兵营,教导女兵们使用战场急救包,随着探子们从北边传回来的消息越来越不好。西北军也慢慢重视起来,开始做些准备。
定国公和秦世子的治军理念有点差异,定国公重视培养将士们的阵法应用和个人战技熟练,一心只求打赢,一切只为打赢,其他一概不理。
而秦世子跟常得贵混得多了,受他的影响,比较关注将士们的切身利益,比如生活待遇,比如战后抚恤。还有就是将士们都比较担心的战伤问题。
常得贵在编写《急救外科学》的同时。还专门为西北军编写了一本小册子。嘿嘿,这个点子是何素雪出的。书名也是她起的,抄袭了后世的《五大战救》,其中简单阐述了战场上如何自救互救,如何止血、包扎、固定、搬运、通气的技术要点。
这本小册子现在还处于保密阶段,因为以已度人,西北军能派探子深入草原部落,那边也不是傻子,常年都在想方设法往关内渗透,这么重要的急救技术不能落入敌人手里。
目前,《五大战救》只有三本,除了秦世子那里收有一本,另外一本就在常得贵手里,第三本则藏在荷庄,连天家都不知道这事。
可见秦世子确实跟他老子不一样,若是定国公知晓这码事,早就捅到皇帝那里去了,现在也就没江南药铺什么事了。
常得贵简单把事情跟小徒弟交待一下,就在赵本真去荷庄接她的那一天,他和秦世子已经与方记绣庄达成协议,秘密组织绣娘赶制一批急救包。
昨天下午,急救包样品已经送到秦世子那里检验过关,现在的任务是,何素雪和关有树明日起要分别潜入西北军,秘密教导各营在编军医,把五大战救技术传授下去。
常得贵连续用了几个秘密,把何素雪的心肝都吊起来了,“局势已经这般紧张了么。”
常得贵拧紧了眉头,低声说道:“最新的消息是五天前接到的,鞑子正在集结各部落队伍,有一支大约三百人的先头部队已经向我边境靠拢。目前探测到的速度是很慢,距离甘州城还有二百多里地,但是他们都有好马,如果狠跑起来,不过就是一天时间就能到城下。”
大战一触即发,这是何素雪的结论。
她的热血蠢蠢欲动,浑身微微发热,捏着粉团似的拳头说道:“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凡人,怕什么,不过是区区三百人,吞下就是!”
“你说得轻巧,知道打仗是怎么回事么。”常得贵纠结地看着小徒弟,每次说起打仗她就这般兴奋,这孩子,到底是长歪了。
哎,作为师傅应该感到高兴,徒弟的医术和人品都是杠杠的,可是作为叔叔,好失败好丢脸,怎么养出这么个爱好与众不同的闺女来。
“徒儿不知道打仗是怎么回事,师傅您告诉我呗。”何素雪像小时候一样,掰着师傅的肩膀轻轻摇晃。
“打仗是男人的事,你一小女娃,听师傅的!”常得贵板了脸孔训斥道。
“哦,不就是上课嘛,小意思。”何素雪笑嘻嘻应下,“徒儿早就盼着去少将军营里看看哩,这下可好了,终于如愿以偿了。”
小徒弟哼着欢快的小曲走了,常得贵却更纠结了,把她派到兵营里去,接触那些啥都不讲究的女兵,究竟是对还是错?
常得贵往榻上一歪,发出无奈地叹息,“方灵,只能指望稳重些的方灵多看着她点了。”
毛永青在厨房里找到方灵,告诉她东家召见,又是现在、立刻、马上。
焦婶子紧张得抹泪,以为女儿的失误导致小何受伤,现在东家要找女儿算账。
方灵可是瞧见了,刚刚小何是高高兴兴回右院的,这就说明等待自己的不是坏事,当然,也不可能是什么大好事。
“娘啊,估计是东家有事吩咐女儿做哩,不是你想的那样。”方灵稍稍安慰下她娘,便匆匆跑去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