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这么可怕?青竹看着自己手上的斗笠,整个人都有些呆。
“女神医,您别被这混小子吓住了,他惯常这样。我那女儿其实也不是那么凶的,就是每到这时候,她就会显得烦躁……”老板娘看青竹停住了脚步,担心她被吓着了,不肯替女儿诊病,连忙开口说道。可是说道后面,又觉得有些心虚,忙补充道:“你放心,她那屋里,我都换成了轻便的东西,砸到也不会怎样的。”
“无事。”青竹心中有些数了,将斗笠随手翻在一旁,看着老板娘说道:“咱们走吧。”
“哎,好。”看青竹没有离去的架势,老板娘连忙应了,引着青竹往前走去。
这后院同许多前店后家的店铺一般,都是一个不大的院子,两间正屋,两间厢房,还有厨房和杂物间。老板娘引着青竹到了左厢,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说道:“女儿啊,你开开门,娘请了大夫来。”
“让他滚!”屋里传来一个女子恼怒的声音,跟着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砸在了门上。
“女神医,您看这……”老板娘有些尴尬的看着青竹,生怕她就这样转身离开。
“无妨,老板娘你让我来说吧。”青竹微笑着看向老板娘,开口说道。
“哎,成,您来。”老板娘连忙让开门的位置,让青竹上前。
青竹伸出手来,刚准备叩门,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问过这患者的名字,于是看着老板娘问道:“不知道令千金如何称呼?”
“我夫家姓刘,我那女儿名叫芸儿。”老板娘说道。
“芸儿姑娘,我知道你没生病,只是你娘亲担心,所以我才跟过来看看,你开开门,咱们聊聊好么?”青竹轻轻叩门,然后对着门里喊道。
“不好。你既然知道我没病,那咱们有什么好聊的?”刘芸儿的话依旧没什么好气,不过却没说什么让青竹滚之类的话了。
青竹心道果然,继续说道:“咱们都是女子,聊一聊而已,没什么的。你总不想你娘一直这样为你担心吧。”
“女神医,难道芸儿是月事出了什么毛病?”听到青竹的话,老板娘恍然看着青竹,小声的问道。
“多半是。”青竹点点头,压低了声音回道。
“这傻孩子,我是她娘,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偏要我替她担心这么久。”听到青竹的话,老板娘就先松了一口气。女儿既然是月事的问题,左右不过是疼得厉害了些,想当初,她也曾经疼得很,后来还是嫁给了自己那死鬼丈夫之后,才好一些。
青竹倒是没有解释什么,反正她只猜到了是月事的病症,具体是什么问题,她还不清楚,要问过之后才知道。
屋里沉默了很久,就在青竹准备再次敲门的时候,门嘎的一声开了一条小缝,里面露出个人影子,对着外面说道:“娘,你先去前面。”
“这……”老板娘有心听女儿的话离开,又担心女儿会忽然暴起,伤着了青竹,于是为难的看看青竹。
“没事儿,老板娘,你去吧,有什么事情我回头再和你说。”青竹冲着老板娘笑笑,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道。
“哦,好,那我先出去了。”看青竹都这样说了,老板娘连忙点头答应了。
等那老板娘走了,刘芸儿才将门打开,转身往里走去,一边走一般说:“你进来吧。”
门一开,青竹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还夹杂着其他的味道,想来这刘芸儿已经很久没有开过门窗了。
“平日里房间多通风,心情也会舒畅一些。”青竹忍着鼻端的不适,进了房间,笑着对刘芸儿说道。
“你懂什么。”刘芸儿坐在自己的床边,看着青竹挑衅一般的说道。
这会儿,青竹才发现刘芸儿居然带着一张厚厚的面巾,面巾下方的衣襟上,隐约可见几滴鲜红的血迹。
“我当是什么问题,值得你这样如临大敌,不过是行倒经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青竹笑笑,并不理刘芸儿的挑衅,淡淡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刘芸儿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语气也激动无比。
“我都说了,这是小事,把面巾摘了吧,我给你把把脉,看看问题出在什么地方。”青竹看着刘芸儿,轻松的说道。
“你能治我的病?”刘芸儿双眼死死的盯着青竹问道。
“放轻松一些,你太紧张了。”青竹说着,自顾自的在房中的圆桌前坐下,并且招手让刘芸儿坐过来。
刘芸儿看了青竹好久,这才将信将疑的走到青竹面前坐下,不过却并没有依言将面巾摘了,只是伸出手腕来,让青竹把脉。
青竹将手指往刘芸儿的寸关尺一搭,就发现自己的手指如同按在琴弦上一般,再根据呼吸节拍数了一数次数,诊出这是典型的弦数脉,主肝胆之症,加上刘芸儿每个月的这几天,都烦躁易怒,基本上可以断定刘芸儿这是肝经郁火之证。
“这两边是不是胀痛得厉害?”青竹指了指刘芸儿的双肋,问道。
“是。”刘芸儿这会儿倒是没那么抵触青竹了,言简意赅的回道。
“那平日里是不是觉得嘴里苦涩,怎么喝水都嗓子干得厉害?”青竹看着刘芸儿又问。
“是。”这一次,刘芸儿虽然没有多说几个字,不过语气已经明显的放松了许多。
“时不时的会觉得房子好像会转动一般,还有耳边总会听到虫子鸣叫的声音?”青竹继续问道。
“是,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刘芸儿看着青竹,眼中也带上了一些急切。
“我说了,只是小问题,之前是你太过紧张,所以才越发严重。”青竹看着刘芸儿,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把面巾摘了吧。”
刘芸儿眼中闪过一丝纠结,不过跟着还是伸手将自己脸上的面巾摘了下来。
面巾之下,刘芸儿的脸色蜡黄,脸上还有星星点点的暗疮,一看就是久病缠身的人。不仅如此,那刘芸儿的鼻端还用连团棉花塞着,棉花上面,是殷红的血迹。
“张开嘴,把舌头伸出来,我看看舌苔。”青竹对着刘芸儿轻声说道。
刘芸儿看青竹没有因为自己脸上的暗疮露出什么异色,心里倒是又放松了一些,也没怎么纠结,就直接乖乖的将舌头伸了出来。
舌红苔黄,典型的肝胆热证。
“真没什么,不过是肝经郁火而已,能说说你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么?”青竹一边示意刘芸儿可以将舌头缩回去了,一边问道。
有时候,治病并不是简单的开方就可以了,遇到这样的病人,其实更多的是要疏导情志。若是情志不畅,再对症的药方,治疗起来都是事倍功半,可若是能解开心结,那用起药来,就会事半功倍。所以,青竹有此一问。
刘芸儿听到青竹的问话,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没关系的,过几天我就要离开青州了,你说给我听也没事。”青竹虽然不知道刘芸儿在顾虑什么,不过不妨碍她打消刘芸儿的疑虑。
“那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情了……”
犹豫半天,刘芸儿还是缓缓的开口了。
“有一天我出门去倒水,我们隔壁的后门也大开了,出来的是隔壁王掌柜家的大小子,我看他看着我,心里一慌,就把水洒到了自己的裙子上,然后我更慌了,连忙提起衣裙甩水,结果让王掌柜家的大小子看到了我的脚……”
“第二个月我的月事就没来,后来连着三个月都没有来,我很害怕。”
刘芸儿低着头,有些慌乱的说道。
“害怕什么?”青竹看着刘芸儿,轻声问道。
“我娘她一向好脸面,我爹死后,旁人劝她改嫁,她说要给我爹守节,再苦再难都能没松口。我怕我娘知道我怀孕,会打死我……”刘芸儿小声的说着,一边说,一边还抬起头来,惊惶的看了一眼门外,一副生怕自家娘亲会忽然出现在门口,听到她的话一般。
“你的意思是,让人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就会怀孕?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听到刘芸儿的话,青竹忍不住的扶额,她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一个什么样的表情才好。
“当然会怀孕。”刘芸儿看着青竹急了,又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大,连忙将嘴捂住,小声说道:“我娘生我弟弟之前,我听我娘给我爹说,她可能是怀孕了,两个月都没来月事。”
“就这样?”青竹难以置信的看着刘芸儿问道。
“不止是这样。”刘芸儿摇摇头,又说:“我以前还问过我娘,弟弟是怎么到她肚子里去的,她说是我爹从她的脚底塞进去的……”
听了刘芸儿的话,青竹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感叹的她丰富的想象力,还是应该哀叹她的无知。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流鼻血的?”青竹摇了摇头,继续问道。
“就那一次之后的第四个月,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早上起来,我发现我的枕头上全是血,我还以为我要死了……”刘芸儿说着,脸上还有些后怕。
【以下内容不算字数:小时候真的有大人说,小宝宝是被人从脚底板塞进去的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