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里的火烧得很旺,里头的烙铁也烧红了,不过刑室里,那用来行刑的血迹斑斑的木架上,却没有锁着那两个应该被锁上的人。
刑室里头,躺了一地折胳膊断腿的士卒,不停的呻吟喊疼。还有两个手腕上正在滴血的弓手,抱着自己受伤的手腕在放声大哭,也不知道是因为疼得实在厉害,还是因为害怕这辈子再也不能开弓射箭。
发誓要让青竹好看的裘成威像死狗一样的匍匐在地上,脸垫在柳清的脚下,被柳清的鞋底擦得变形了,还在兀自嘴硬的嚷嚷:“你们两个死定了,殴打官兵,视同谋反,本官一定要上奏朝廷,将你们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听到满门抄斩几个字,青竹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脑子里不知道这么的,忽然浮现出裴子墨给自己说他的身世的时候,那痛苦的样子。
心里很是烦乱,也有点隐隐作痛。
“你们这些当官的,当真如此的喜欢灭人满门吗?”青竹皱着眉头,一步一步走向裘成威,蹲下去看着他,眼中蓦然闪过一丝冷意。
一根银针出现在青竹手中。
“你……你要做什么……”看着那根银针,裘成威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慌乱。
“你太呱噪了,吵得我脑门疼。”
青竹说着,银针刺向裘成威脑后哑门,片刻后,裘成威的嘴里就只听得到呜呜的声音,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忽然失语的裘成威正在的慌了,用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像一条离水的鱼一般不断的张合着嘴,挣扎了许久,依旧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中的惊恐越来越盛,到最后,那惊恐就慢慢变成了哀求。
“终于清静了。”青竹站起身来,微微叹了一口气,拖过一条血迹斑斑的凳子,也不嫌脏,直接坐下。
“公子,那这些人怎么办?”看裘成威老实了,柳清见脚从他脸上拿下来,踢了踢裘成威,指着还躺在地上呻吟的士卒和抱着手腕痛哭的弓手,掏了掏耳朵,一脸嫌恶的问道。
那些士卒本来就被忽然变哑的裘成威吓到了,这会儿看柳清这煞星指向自己,一个个顿时就噤声了。呻吟喊疼的不呻吟也不喊疼了,痛哭流涕的也死死的咬着嘴唇,不敢哭了。
“能怎么办啊,把骨头给他们接上呗,这样躺着一地,可不是难看?”青竹看着柳清说道。
“哦……属下知道了。”柳清瘪瘪嘴,夏军医还是太仁慈了一些,要让她来的话,根本不会管这些助纣为虐的人,疼死活该,胳膊腿真断了的话,更活该。
柳清虽然腹诽不已,却不会违逆青竹的意思,只能认命的走向一个个士卒,接胳膊的接胳膊,正筋骨的正筋骨,忙活了好一阵。
最后,柳清拎着两个战战兢兢的,抱着自己流血的手腕默默流泪的弓手,走到青竹面前,指指这两人说道:“公子,这两人我可没办法。”
青竹好笑的看着两个满脸泪痕的大男人,捏着手腕看了看,说道:“又不是真把手腕给你们打断了,柳清下手也是有分寸的,只是伤了皮,筋骨都没伤着,瞧你们哭得这样子。”青竹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里头是她以三七为主药配制的药粉,往两人手腕上抖了一些,顿时那血就止住了。
“多谢秦大夫大人不记小人过,刚刚小人无意冒犯,还请秦大夫恕罪。”两个弓手看自己的手腕不流血了,又轻轻的动了动,发现果然没伤着骨头,顿时大喜过望,干脆忘记了罪魁祸首是谁,感激涕零的看着青竹说道。
其他胳膊接好筋骨归位的士卒一看这两个弓手的反应,顿时就明白过来,一起乱糟糟的又是道谢又是请罪。
“你们也是听命行事,本公子明白的。”青竹说着,皱起了眉头。
众人以为青竹是嫌自己太呱噪,连忙再次噤声,大气都不敢出。
“都收拾一下自己吧,免得一会儿王府的人来了,以为本公子和本公子的随从欺凌了官兵,这也太骇人听闻了一些。”青竹指着因为打斗而显得衣甲和头发都有些凌乱的一干士卒说道。
“是,秦公子说得有理,我们都是自己不懂事,跌了摔了,让人以为是公子和贵属做的,就不好了。”
有机灵的士卒连忙应了,有了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应了,连忙整理了身上的衣甲,又将有些凌乱的头发重新归整了,甚至还有人直接用这刑房里头用来泼醒犯人的水,洗了沾了泥灰的脸和手。
士卒们整理衣甲的时候,青竹也没闲着,一件件的刑具浏览过去,最后选了一根血迹斑斑的短鞭,拿在手里走到柳清面前,递给她问道:“你用这鞭子狠狠的抽我几十鞭子。”
“公子,您这是?”柳清接过青竹递过来的鞭子,小心翼翼的开口。
“不用真打,就把身上穿的外套打烂,看着骇人就行了。”青竹看柳清的架势,知道她误会了,连忙开口解释,末了还不放心的问道:“能把握得住轻重吧?”
明白青竹不是要用什么苦肉计了,柳清也放心了些,双手接过鞭子,看着青竹笑道:“公子先前还说柳清手下知道轻重呢,怎么这会儿就不相信柳清了?”
“我这不是谨慎为主嘛,万一你某一鞭子抽重了,那我可不得白白的受罪?”青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柳清说道。
“只是把衣服打破的话,没什么说服力,还是要在鞭子上沾些血,在衣服上弄些血迹才好。”柳清挥了挥鞭子,对着青竹比划了一下,说道。
“血迹啊?这个可不好办……这衙门里头,应该不养鸡的吧?”青竹说着,摇摇头。
“哪那么麻烦。”柳清说着,在腿上一摸,一把银亮的匕首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还请公子借金创药一用。”柳清四下里看了看,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裘成威的身上,然后转头对青竹笑道。
“诺,省着点用,本公子身上,可就带了这么一瓶。”青竹明白了柳清的意思,将瓷瓶掏出来,往柳清手心一放,也懒得看那裘成威听了两人的对话,被吓成了什么样子,反正对着一个准备用十八般刑具招待自己的人,她也没什么好心软的。
青竹走到一旁,指了两个士卒,让他们将她锁到行刑的木架子上面去。
这事情的起因太小,不演一场戏的话,只怕效果不会太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