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让你们递给我什么你们就给我什么,不要用手拿,要用那个煮过的钳子。还有就是, 尽量不要说话。”
青竹在身上捆了一块干净的布,挡着自己已经穿了半天的衣服,衣袖则直接绞了半截,露出 白净得有些过分的手肘。用草木灰洗了手,又在盐水里泡了,看着眼前的两个被福王派来暂时充 作助手的人说道。
两个助手重重的点了点头,嘴紧紧的抿着,生怕说出来半句话的样子,看上去有点搞笑。
不过青竹这会儿却没有想笑的欲望。
受伤的男子已经昏迷过去了,不过青竹依旧用布条将男子的手脚和上下半身都绑了起来,只 露出了腹部的位置,又用银针扎在了可以止疼的穴位上面,这才小心的用煮过的棉布将竹竿包 了,自己拿了一团棉布,站在一旁,让其中一个助手将竹竿拔出来,并且小心的嘱咐,不能碰到 伤口。
助手点了点头,因为是习武之人,所以单手轻巧的就将那竹竿拔了出来,一点都没有碰到伤 口,倒是让青竹白白的担心了一场。
等那助手拔出竹竿,青竹就迅速的将手上的棉布堵了上去,她不太放心自己用银针止血的手 段,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先压迫止血。
塞好棉布,青竹自己整理了从伤者头上剪下来、已经浸泡过的头发,穿针引线。
同之前一样,青竹的打算还是以发丝缝合体内各层,最外面的皮肤,则用棉线缝合。
等感觉压迫得差不多了,青竹这才抽掉一部分棉布,开始缝合起最里层的伤口来。
这人着实幸运,看着流血很多,挺吓人的,可实际上连腹膜都没有刺穿。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人也是习武之人,自己控制了力度,也许,就算青竹不出 手,这人也能挺得过去。
不过这种想法只是在青竹的脑子里一闪而过,眼下不是细想这些的时候。
……
虽然伤者没有青竹想象中的严重,但是因为很多事情都只能自己亲自兼顾,青竹还是很累了 好久,一个多时辰之后,才将缝合完成,整个人疲惫得连话都不想说了,手指都懒得动一下。
出了房门,刚嘱咐完被福王招过来的大夫应该如何用药,就看到柳清捧了一叠衣服过来,走 到她的面前。那一叠衣服内外都有,看上去是刚刚从成衣店买来的。
“有劳你了,也让你挂心了……”
青竹看着柳清,一半感激,一半歉疚。
柳清微微摇头,嘴里说道:“公子是大夫。”
后面半句‘不会见死不救’柳清没有出口,青竹却能懂得。
接过柳清手上的衣物,青竹找了一个空屋子,将绞了衣袖的衣服换了下来,换上了干净的衣 服。
青竹换好衣服,刚刚走出屋子,就有人过来,对她微微一礼,看着她说道:“秦大夫,王爷有 请。”
柳清一直在?萃獾茸牛叛杂行┎辉茫醋拍侨怂档溃骸澳忝豢吹轿壹夜酉衷谝丫芾哿?吗?就不能让他歇息一会儿再说?”
来人并不理柳清,只是看着青竹,再次说道:“秦大夫,王爷有请。”
“你……”柳清本来心中就又是担忧又是不快,这会儿看到来人的态度,越发的郁闷起来,指着 来人开口。
刚说了一个字,青竹就挥手打断了柳清剩下的话,看着来人笑笑,说道:“请前面带路。”
“公子……”听到青竹的话,柳清急了,看着她喊道。
“没事,总是要面对的。”青竹摇摇头,跟着来人走了。
福王并没有在这个院子里头,反而是等在先前护卫‘强行’征召的店铺隔壁。这两个店铺的后院 紧紧的挨在一起,中间的围墙上头,开了一道月门连通。
来人是直接带着青竹走的后院,看到院墙上的月门,青竹顿时就明白,福王这是准备摊牌 了。
青竹跟着来人,到了隔壁院子的一个房间面前,那人轻叩了三下房门,而后轻轻将房门推 开,并不说话,只是伸手请青竹进去。
青竹心下自然是有些忐忑的,但是既来之,则安之,既然福王已经什么都猜到了,那她再诡 辩抵赖也是徒劳,不如直接表明身份,借机游说。
所以青竹跨进门之后,不等福王开口,就直接看着福王的背影,作女子样,盈盈一礼,嘴里 说道:“夏青竹参见福王殿下,殿下金安。”
这房间看上去是个书房,福王背对着青竹面向书架,低着头,似乎在看什么。
听到青竹的话,福王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青竹,并不开口。
“先前夏青竹隐瞒身份,进入王府,实乃情非得已,还请王爷见谅。不过请王爷相信,青竹并 无恶意。”青竹看福王不说话,再次开口说道。
福王依旧饶有兴致的看着青竹,半晌之后,看青竹都准备开口说第三句话了,才淡淡的开口 说道:“是你欺瞒在先,本王如何相信,你没有一点恶意?”
“至少,青竹在医治小世子的时候,还算是尽心尽力。再说了,若是王爷觉得青竹有恶意,只 怕就不会有今日这些试探了吧?直接将青竹拿下,慢慢拷问不就好了?”青竹微微垂头,一副恭敬 的模样,开口说道。
福王这一次,倒是点了点头,也没有卖什么关子,直接看着青竹说道:“晟陵是本王唯一的儿 子,他的病一直是本王的心头之痛,这一次你能医治有效,说起来也算是对本王有功,所以本王 并不打算对你做些什么。”
说着,福王话锋一转,再次开口说道:“不过,你也不必对本王说什么,本王懒得听。自己去 收拾行装,准备出城吧。如此,本王还能只当你是那个外出游医,恰好被王府的人遇到,请到王 府来替本王世子诊病的秦柷。”
“其实来福州城之前,青竹的朋友都一力阻止,但是青竹还是来了,因为……”
青竹顿了顿,抬起头来,看着福王,说道:“因为在那之前,我去了一趟城破不久的雍州城, 所见所闻,归纳起来,都不过三个字,‘百姓苦’。之所以来福州,也是想着,如果有机会,能让一 地不陷入刀兵,那不管怎样,都值得一试的。”
“而到了福州之后,所见所闻更是让青竹感慨,福州福地,若当真陷入战火,实在是可惜。所 以,青竹斗胆……”
“那你为何不劝说宁王罢兵?这场战争,可是福王挑起来的。”不等青竹说完,福王就打断了青 竹的话,盯着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