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晚宴,其实也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桌子菜,青衫尚未及冠,生辰自然不会大摆。所以正厅里头,也就四个人坐着,当然了,还有两个一旁伺候的下人。
其他人,女子在外头的院子里吃饭,男子和裴子墨的亲卫在前院吃酒。
安乐郡主带了最好的御酒,拉着青衫嘻嘻哈哈的,说要敬寿星。
破天荒的,青衫居然没有拒绝,安乐郡主敬一次,他就喝一杯,连青竹都拦不住。不知不觉间,便喝醉了。
安乐郡主也有些醉了,拍着青衫的肩膀大笑,说:“夏青衫啊夏青衫,你总算是长大了一岁。”
青衫醉眼朦胧,不停的点头,一边点头,一边说:“嗯。长大一岁了,再过几年,我就能长得比你们都大了。”
青竹也喝了几口酒,脸红扑扑的,指着青衫就笑:“莫非你以为就你一个人会长大?”
青衫居然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大着舌头开口:“是啊,就我一个人可以长大。”
安乐郡主在一旁接话,说道:“对,就你一个人长大,等你长到我们这样大的时候,我们才会继续长。”
看青衫那认真的样子,再看看安乐郡主,青竹心中无端端的,生出许多担忧,长长的叹息一声之后,说道:“你们都醉了。”然后开口让侍立在一旁的下人下去,端几碗醒酒汤来。
醒酒汤端来了,青衫却不肯喝,折腾了许久?詈笄嘀穸挤⒒鹆耍獠琶闱亢攘思缚谙氯ィ?有一半,都洒在了外面。
青竹无法,只得让人扶他下去,给他好生清理一番之后,让他早早的歇下了。
安乐郡主也不喝醒酒汤,只嚷着要继续喝酒,青竹温言劝了,劝不住,只得让人把醒酒汤装在空了的酒壶里头,哄着安乐郡主喝了几口下去,然后亲自扶着安乐郡主,去了给她特意准备的房间歇息。
又让人打了热水来,给安乐郡主洗了脸,擦了手,又洗了脚,这才扶着她躺下。
安乐郡主本来都已经躺好了,结果青竹刚要转身离开,安乐郡主却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
青竹转身,柔声道:“怎么了?”
安乐郡主抿着唇,不肯开口说话。
“那就早些歇息吧,睡一觉酒就醒了。”青竹继续柔声哄着安乐郡主。
安乐郡主用力的摇了摇头,隔了好久,忽然一把抱住青竹,吚吚呜呜的哭了起来,那模样,竟然是伤心得难以自抑。
除了叹气和劝安乐郡主早些歇下,青竹心中,真的是半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有些明白安乐郡主为什么会哭,却又不敢明白。
好不容易让安乐郡主歇下了,安排了人小心守着,青竹出了门,就看到裴子墨等在门口。
看到青竹出来,裴子墨小心的拢了拢她的头发,开口说道:“你也喝了那么多酒,要不要早些休息?”
“我不困。”青竹疲惫的摇摇头,看向裴子墨,说道:“阿墨,你陪我走走吧。”
看着青竹一脸疲惫的样子,裴子墨很是心疼,小心的牵了她的手,点点头,看着她柔声说道:“好,你想去哪儿?”
之所以是问青竹想去什么地方,是因为这院子只有这么大,而且人来人往的,要逛的话,也没法子逛。
“随便去哪儿都行,就是想静一静。”青竹看着裴子墨说道。
“好。”裴子墨点了头,走到离自己院子只有一墙之隔的地方,抱了青竹,纵身一跃,再落地,就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头。
裴子墨这院子静悄悄的,亲卫们都在?舯谇嘀瘢桓鋈硕济挥校挥卸藕驼馔罚伊?避风的灯笼。
到了裴子墨的院子之后,青竹就松了裴子墨的手,自己在院子里,绕着院墙和屋檐转了三圈,一句话都不说。她不说话,裴子墨也不问,只是默默的跟在她身边,心里头却越来越担心。
转到第四圈的时候,裴子墨终于忍不住了,柔声问道:“好端端的,怎么看上去很累,很难过的样子?”
“阿墨……”听到裴子墨问了,青竹终于停了下来,站在院墙的阴影里头,抬起头来看裴子墨。
“嗯,我在的。”裴子墨听出来青竹是语气有些不对,连心都颤了,小心翼翼的应道。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青竹往裴子墨身边走了两步,将头贴在裴子墨的胸前,小声道。
“你是说郡主和青衫?”裴子墨试探的问道。
“嗯。”青竹点点头,声音有些闷闷的。
“你想多了。”裴子墨淡淡一笑,宠溺的看着青竹说道。
“嗯?”青竹离开裴子墨的胸口,重新抬起头来,不解的看着裴子墨。
“他们都还小,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一个人没长大,一个心没长大。还都不知道,他们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所以,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裴子墨看着青竹,柔声说道。
“可是……”青竹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有些纠结。
裴子墨伸手触碰了一下青竹的脸颊,柔声道:“真的没事,我猜,他们就是受了点刺激。”
青竹脸上的纠结和担忧在一瞬间凝固,跟着就有些愣了:“受了点刺激?受了什么刺激?”
“张月死了。”裴子墨揽了青竹在怀里,抱着她,轻声说道。
“啊?为什么?”青竹的脑子里,张月的样子一闪而过,心中隐隐有几分愧疚。
“不关你的事。”裴子墨仿佛会读心术一般,抱着青竹的手紧了紧,说道:“我们设了套,张月自己钻了进来,好像是故意的。她事先服了毒,临死的时候,向安乐郡主忏悔,说不是有意背叛,只不过喜欢上一个?桓孟不兜娜耍拖胱乓嫠鲂┦虑椋呐滤⒉恢馈!?
“我不信。”青竹用力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也太牵强了一些。”
“我们也不信,不过她的话,应该有一半是真的。”裴子墨说着,将头埋在青竹的发端,深深的嗅了一口,说道:“青竹,我真庆幸,你是我可以喜欢的人。”
什么人是不可以喜欢的?
窝在裴子墨的怀里,青竹有些想问,不过最后却把话又吞了回去。
不可以喜欢的那个人,应该是宗素心吧?
他是不是查出了什么?
可是,他这话真的不是遗憾吗?
心里头,莫名的有点堵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