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队正模样的人的话,裴子墨嘴唇抿成一条线,眉头也微微有些锁起,眼神像刀子一样刷刷刷的落在那队正身上,仿佛要将他割成几块。
被裴子墨那样一看,领头的队正惊得连退了好几步,生怕裴子墨像打先前的同伙一般,把自己揍得呜呼哀哉,断手断脚。
不过想着上峰的命令,若是完不成的话,只怕比断手断脚还惨,便只能硬着头皮,杵在彩楼上面,不肯退下。
好半响之后,裴子墨冷声开口:“为何?”
其实裴子墨不用问也能猜到是什么原因,之所以问一下,不过是觉得先前青竹受到了‘惊吓’,有些不悦而已。
那队正看裴子墨没有当场翻脸,微微松了一口气,马上战战兢兢的开口说道:“小的接到上峰的命令,说是这千金堂彩楼里头,有违禁之物,要小的带人来仔细搜查。若是小的不搜索一番,就这样回去了,实在是没法交代,完不成任务,少不得……少不得军法从事。”
裴子墨其实不是个喜欢为难士卒的人,哪怕不是他手底下的士卒,便又开口问道:“你的上峰是谁?”
队正连忙开口说道:“回将军话,小的受命于禁卫军北营第三校校尉杜山。”
一个小小的校尉,怎么可能找到这京城排行第一的药房千金堂头上?这千金堂能在上京城立足,背后也肯定是有靠山的,所以裴子墨并没有接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那队正。
队正小心翼翼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了裴子墨一眼,低头又道:“据说,是北营的佐将大人亲自下的命令,再往上,小的就真不知道了。”
裴子墨知道这队正应该不敢在这件事情上面撒谎,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扭头询问的看着青竹。
青竹本来想说算了,结果看到那林三掌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自己身侧,冲着自己又是赔笑又是作揖,一副哀求的模样。
加上想着自己过后的打算,便决定卖个好给这千金堂。
当然了,她也不?赡苷娴暮峒痈缮妫獾糜值米锪苏馐虑榈哪缓笾耍约菏髁⒉槐匾?敌人。
心中微微一思索,看向裴子墨说道:“阿墨,既然他们是奉命行事,你也不要为难他们了,让他们搜吧。不过,这毕竟是在灯会上,这么多人的眼睛都在看着,若是太过蛮横的话,会影响将士们在百姓心中的形象,还是让他们小心谨慎一些才好。”
“嗯。”裴子墨温和的冲着青竹微笑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一转头脸上的神情又冷硬了起来,看着那一队禁卫,淡淡的开口道:“你们,可都听清楚了?”
“是,是,小的们都听清楚了,一定会小心谨慎,不会坏了这彩楼一丁点东西。”队正见事情有了转机,连忙点头哈腰的应诺道。
林三掌柜虽然还是有些不满意,但是知道青竹与千金堂非亲非故的,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错了。当下便道了声谢,完了之后,又向裴子墨道了谢,接着,又还大着胆子,恳请他们给自己做个见证。
其实只要这些官兵不刻意捣乱或者栽赃,林三掌柜相信他们应该是搜不出什么东西来的,千金堂下面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真让人藏了违禁的东西在这彩楼。
多半还是要应验在那条灯谜上面,给摄政王留个恶感,等回头再找个由头收拾千金堂就容易了。只要裴子墨愿意留下来,震慑这些官兵,那他就有把握渡过这一劫。
至于今后,只要他们有了防备,那别人再想下手,也没那么容易了。
裴子墨倒是无所谓,反正只要青竹愿意,他在什么地方陪她都是一样的,所以直接看向青竹,等她决定。
留在这里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青竹想着反正都已经卖了人情给千金堂,不如就好事做到底。
于是,青竹点了点头,说道:“正好,我刚刚走了那么久,也有些累着了,那就在这里歇息片刻吧,顺便找林掌柜讨杯茶喝。”
青竹这理由自然算不上好,但是她要这样说,难道还有人敢指责她的借口太过瘪足?没看那位将军将她护得那样好嘛……
所以,那些听见的禁卫也说不出个不字来,只是都有点垂头丧气的,不过想着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自己可以在上峰那里交差了,便又振作了一些。
而林三掌柜自然是欣喜无比,连忙让人抬了两把椅子出来,就安放在二楼一张案桌旁边,让人奉上了茶水,本来还想让人上点心的,不过让青竹给阻止了。
这大庭广众之下,吃点心什么的,可有些不好看。
林三掌柜自然也知道这个,所以也没有太过勉强。
青竹他们在彩楼上面坐下了,那队正才小心翼翼的向裴子墨请示了一番,然后带着人去四处搜查去了,而重点也显而易见,就是那些彩灯上面,挂的灯谜。
实际上,这个时候识字的士卒不多,但是禁卫与其他各军不一?熳咏缆铮”嘟サ?人也都是上京城的良家子,或者有关系的关系户。这识字的倒是比不识字的多。尤其是那队正带来的这些人,个个都是识字的。
那些禁卫小心翼翼的搜了一遍,又把二楼彩灯灯谜全部多翻了一遍,却没有找到想找的那条灯谜,有心威慑恐吓一番,可裴子墨坐在哪儿,他们又不敢,最后只得草草收兵,回去复命去了。
见那些官兵走了,林三掌柜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回去,给裴子墨和青竹连番道谢,最后又说今后他们若有什么事情,用得上千金堂的,只管开口,他们千金堂一定竭尽全力。
听了林三掌柜的保证,青竹的目的基本上算是达到了,便打算离开。
林三掌柜倒也不留人,他还要安抚下面人,和外面看灯的人,也确实有些分身乏术,便亲打算自送了青竹和裴子墨,下楼离去。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又是一阵拥挤涌动,放眼看去,隐约可见一队士卒护着一顶软轿,排开人群,往这千金堂彩楼而来。
“这谁啊?这么拥挤的地方,居然还坐轿子,排场也太大了些吧……”青竹瞧着那软轿,微微有些咂舌,也有点,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