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时隔大半年没见, 余初原本以为两人再见面,自己应该有一肚子话要倾诉,说说她的学业, 说说怀孕的这几个月,顺便也说说她的思念。
可真当他就这么一脸疲倦的出现自己的眼前,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待著。
他半坐在地摊上,耳朵贴在她的肚皮上, 听见了响动会微微放大眼睛,又好奇又惊喜。
余初早就习惯了胎动, 则抱著叶同志脑袋, 时不时顺手撸一把他刚剃的短发。
只是叶同志还在现反期间,强撑著的一点尽力耗尽, 靠著沙发就睡了过去。
她慢慢的起身, 捧著叶同志的脑袋摆在了一个他能趴著的姿势,然后悄无声息的踩著拖鞋离开了客厅。
回到房间,余初从包里拿出手机,准备给封肃打电话。
封肃常年在驻地生活, 外出工作时, 每一次的手机号都不尽相同,往日两人联系都是他联系的自己。
所以这一次余初打的是北京驻地的电话。
“封总呀?我去问问。”
接电话的是个年轻的男声, 过了一会儿,手机那端又传来他的声音:“说是在仓库盘货, 要不你稍等下,我去仓库一趟。”
“不需要这么麻烦, 你替我带句话吧,一会儿见到封总转述给他就行了,就说:人在我这。”
“人在我这?”
“对,这四个字就行了。”
“好,我记一下。”对方似是找了笔一个字一个字写了下来,末了问余初,“请问您的名字是?”
“余初。”
“余初?”对方声音一下子就激动了,“当年孤身去京都力挽狂澜的那个余初?”
余初:“唔——”
“前辈,您不知道我们队多崇拜您,老师时常拿您的事迹来举例,说当年如果没有您,整个保护区说不定都垮了,那神一般的危机应对,敏锐的情报分析能力,过目不忘的技能……”
余初这才听出来,接电话的这个,是在北京驻地进行培训的新人。
上次见藤晓的时候,她似乎是说过这事儿,说要把当年的她的一些应对方式,写进教材给新人培训,没想到执行的这么快。
萌新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在电话里对她又夸又赞,挂断电话前,他还不忘表达了下自己决心:说要不断努力,以后要成为她这样无私奉献、舍生忘死、不怕艰难险阻的一线工作人员。
余初:“……”
放这位小哥去古代区真的没问题吗?
被突然冒出的萌新小迷弟一打岔,余初原本升起来的几分怒气也消散的差不多了,她低头了一眼自己的手机,顺手关机扔到了床上。
这两天,她一个电话都不想接。
踏出房门时,叶同志已经醒了,他正坐在地毯上,一手拿著药,一手拿著水,然后微微一仰头,将药送进嘴里咽了下去。
他并没有发现后面踩著拖鞋几乎无声她,撑著从地上站起来,拿起椅子上挂著的围裙,朝著厨房走去。
叶同志这个样子下厨房,余初担心他把家都给烧了。
“我来吧。”余初走到叶同志身后,伸手想去接他手里的围裙,“骨头汤是现成的,下个面如何?”
叶楚拽著围裙没松手,就这么拦在厨房门口。
一个病号,一个孕妇。
谁都觉得对方不应该出现在厨房里。
“成,那不做饭了。”余初给梅姐两口子放了假,自然不好再找回来,她往后退了一步,去沙发上拿平板,“我们点外卖。”
挑了家余初常吃的实体店,点了两荤两素四个菜。
某人回家后的第一个矛盾,安稳解除。
吃饭的时候两人面对面而坐。
叶同志显然还没有从自己突然当爹的情绪中抽出来,没吃上两口就开始发呆,回过神来就给余初夹上两筷子菜,自己扒拉上一口,然后继续发呆。
余初看著有趣,桌底下她将拖鞋稍稍踢开,用脚丫子去勾某人的小腿。
对面的叶长谦稍稍愣了一下,他抬起头看著余初一本正经吃饭的样子,还以为只是不小心碰到了。
只是他刚刚一低下头吃饭,就感觉到自己的小腿又被轻轻踢了踢。
他笑了起来,端起自己的饭碗走到了余初的隔壁,两人挨著坐。
这一次,他专心致志的陪余初吃了回现代区家的第一餐。
***
饭后,可能是吃的药发挥了作用,叶长谦看著比之前稍好了些。
余初拉著他走进卧室。
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泾渭分明,女装占左一半,而男装也满满当当塞了右半边:“我给你添置了不少衣服鞋子,你身形标准,衣服的码子大小合适应该都合身。”
余初从里面拿出一套睡衣来:“你先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其实叶同志在现代区呆的时间不长,每次什么时候过来,就买上当季的衣服,缺了再添置最合适,不然到了第二年第三年,衣服都过时了。
只是清楚归清楚,每次进商场给自己买东西,总会转到男装和男性用品专区,好看的买一件,打折的买一件,实用的买一件,有新意的买一件……
不知不觉的就把整个家都填满了。
叶长谦坐在床沿,没有去接睡衣,而是拉著余初的手腕将他拽进自己怀里坐著:“先这么呆一会儿。”
卧室里没有开空调,孕妇体温原本就比较高,被叶同志像包饺子似抱著,不一会儿就热出了汗来。
她拍了拍叶同志的手抗议:“叶楚——”
感受到余初的不适,叶长谦放开了圈住余初的手,稍稍调整了两人的坐姿,半拥著她,微侧过头去,含住了她的唇。
这是个带著倾诉的吻,温情却不缠绵。
稍稍分开,他额头抵在余初的额头上,声音慵懒:“那我先去洗漱,你等我。”
余初轻笑著又轻触了一下叶同志的唇:“好。”
一个空间有了彼此之后,似乎很难容下别的,余初是在叶同志洗澡洗一半的时候才发现,睡衣她是给了对方,但是内裤却给忘了。
于是余初拎著条蓝色的贴身短裤,去敲浴室的门。
“叶楚——”
余初的话没有说完,浴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叶同志就这么正大光明站在浴室门后面,拿著毛巾擦著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嗯?”
扑面的男性荷尔蒙熏得余初的脸都红了。
“少了一件。”她将手里的内裤塞到叶同志的手里,“你继续。”
转身的时候,余初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遗憾,都说小别胜新婚,自己现在也就只能看著过过眼瘾。
***
家里多了一个人,余初觉得原本大的有些空旷的屋子也变得适宜了起来。
她给自己泡了杯奶粉,从架子上的布包里找出课本,坐在餐桌上开始写作业。
余初修的是第二学士学位,一门是原金融管理专业,一门是法学的本科课程。
都是文科类专业,没有泡在实验室的项目,作业也都是书面类的多些,相对比较适合她。
她刚刷完前几题,就听见了卫生间方向传来开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慢慢的踏入了客厅。
身后人似是在找什么东西,等余初刷到下一题了,他似乎依旧没有找到:“阿初,袜子呢?”
“卧室,七斗柜第三层,都是你的袜子。”
脚步声又踏踏踏走远了。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又踏踏踏的回来,这一次,叶同志来到了她的身后,似是远远站著看了一眼,却没有打扰她。
再之后,脚步声就消失了。
余初刷完作业最后一道题,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她收拾好东西从餐桌前起身,转身就看见叶楚坐在沙发上,手拿著一盒药,正在看相关的说明书。
余初倒了杯温水,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三天前晨过界门到达驻地,停了一天出发北上,今天到的北京。”
关于现反古反,余初比他有经验,就是上一次叶同志现反,还是她照料的。
“如果才三天的话,你目前的身体状态,算是适应的很不错了,不需要借助其他的药物。”她伸手接过叶同志手里的药,连同他包里的药都一一翻出来看了一眼,将其中一大半药都找了个塑料袋收了起来,“这些都有副作用,也不对症,我先替你收起来。”
“好。”叶长谦面上没有任何异议,笑著换了个话题,“我们是不是该就寝了?”
说睡觉,是真的单纯盖棉被睡觉。
而且余初怀孕后就一个人睡,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睡姿,调整了好几次,最后叶同志从后背拥著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肚子:“晚安。”
余初在迷迷糊糊中想,这一句不知道是对她说,还是对孩子说。
夜里,余初因抽筋中疼得发抖,她在梦里挣扎了很久,都没能醒来,只能曲著腿扛著。
叶长谦正是夜里起烧的时候,很久才意识到余初似乎喘息的声音十分不对劲。
他掀开空调被起了身,捂著额头缓了缓,才打开床头灯,顺著被子摸到余初的脚腕,轻轻的抻直了她一直曲著的腿。
好一会儿,他才听见余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可能是缺钙了,你先睡,明天……”余初嘟囔著说了半句,又沉沉睡了过去。
叶长谦替余初盖好被子,去浴室拿了条干毛巾,替她擦掉汗水,这一身的冷汗,也不知道夜里抽筋持续了多长时间。
这之后,他一夜未眠。
天刚刚放亮,他拿著余初扔到床边的手机,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浴室中,他看著自己烧了发红的脸,拨通了李医生的电话。
“李医生,我记得驻地新出了一款特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