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就里的太夫人笑话玉妙:“过一个夏天就把你过瘦了,有了孩子果然是清减了。”
玉妙惭愧,朱睿都是在太夫人房里睡,自己只是每天过来喂奶,陪他玩一会儿。朱睿八个月以后,奶水更少了,现在全都是在吃奶**奶。
朱宣对母亲道:“明天中秋宫中赐宴。”太夫人道:“说我病了吧。让妙姐儿去吧。”
自从儿子成了亲,太夫人能不出去就不出去了,命妇在的场合都是让玉妙去。
朱宣就携了玉妙回房去,临睡前,还是讲故事给她听,带了她耗精力,总能睡得香。就是半夜里惊醒了,也任劳任怨地起来哄她。
在有责任心这一点上,他从不含糊。风流独断的地方就不能提了。
宫中赐宴,朱宣陪了玉妙一起进宫去,分成了两拔。殿上百官留宴了,皇后宫中留了命妇。就是卫夫人看了玉妙,也是心疼:“几天没见了,更是瘦了。”然后叹息:“难怪都说有孩子就是熬人。”
沈玉妙这一会儿有心情开玩笑了:“母亲什么时候生个弟弟?”
眼前无人,卫夫人也不隐瞒:“不知怎的,偏是没有。现在想了你,那个时候,天天有人在你面前说孩子的事情,亏了你好度量,也过来了。”
沈玉妙一笑,可不是,刚成了亲一个月就有人天天在面前叨叨孩子,象是我不能生一样。
想想朱睿心里得意,对卫夫人道:“睿儿又重了不少,天天抱惯了,也不觉得重,一天要是见不到我,就要哭了。”见不到表哥倒不会哭。
卫夫人三天两头去看朱睿,也笑道:“我明天再去看他去,世子见了我,也是亲香的很。”
皇后今天秋兴逸,宴后换了衣装,邀了命妇们一起去射箭:“今年又要秋狩了,去年射的不好,我自己也在练呢。”
命妇们当然要奉陪。御花园里搭了箭跺子,有射术精良的人就在柳枝上拴了铜钱,射到了就叮的一声,大家一起喝采,她就大为得意。
这个得意的人就是韩国夫人。
她看了坐着的命妇中,南平王妃伴了皇后身侧坐了,正在和卫夫人低语,全然没有看到自己多么出风头。
韩国夫人就笑着走过去,手里的弓箭送了过去:“王爷是当朝名将,王妃也下场来露一手吧。”
她看南平王妃又露出了那种赧然的笑容,象是全天下的人都和她很亲一样。
上次教训了自己可是板了脸。沈玉妙看了这个人又来找事了,笑道:“我不会。”
韩国夫人最不能看的就是她脸上的笑容,象是一点儿心事也没有,人人都有烦恼事,象是她活得一点忧愁也没有。
大家背后谈论了,最不喜欢的就是她的笑容,看了象春风一样,分明是在显摆呢。
笑得象是王爷专房专宠一样,王爷要是专宠了,就不会还出来。看她阴险的,一点儿芥蒂也没有,见了谁,明知道熟识王爷,也是那样全无戒心的笑容。
就有人要刺了南平王妃去:“昨天见到王爷,王爷今年象是呆在京里了。”让你对了谁都是笑,象是这些人你全不放在眼里,不屑于吃醋一样。
沈玉妙要是能对了谁吃吃醋,只怕大家都会好过些。
南平王妃更是笑盈盈地回了话:“表哥说了,世子年纪小,不宜赶路回封地去。”大家又气倒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世子是她所出。
这会儿看了韩国夫人让南平王妃下场来出丑,当然是有人附合的。皇后是不管这些争斗,也不乱做这个人情,只是笑看了。这些醋坛子一起来了也不好惹。
卫夫人不方便说话,只是气得很。
沈玉妙终于被逼到了场中,韩国夫人送了弓箭在她手里,笑看了她对了那拴在柳枝上的铜钱发呆。
风中的铜钱,拴在了细柳枝上,有一点微风也是转个不停,这样子能射中。沈玉妙这一会儿很钦佩韩国夫人的箭术了。
可是不钦佩她的心地,我示弱了再示弱,你们还赶鸭子上架。哪天我来脾气了,把你们都涮了羊肉火锅去。
看一看那群坐了笑看了自己的贵夫人们,有不少眼睛是兴灾乐祸的。唉,这个羊肉火锅太大了,不是一天能涮得了的。
耳边韩国夫人还在催促了:“王妃快射,哎呀错过了,又有风了,这会儿更不好射了。”乐得不行。看你把箭射到哪里去。
皇上带了百官来了,听说了皇后带了命妇们射箭。大家见礼,皇上坐了下来以后,看到南平王妃站在场中,手执了弓箭,更是有兴:“快射,朕还没有见识过王妃的箭术。”
皇上心想,南平王早早接了去,教导的什么,让朕好好看一看。
沈玉妙万般无奈了,行了礼答应了再站了起来,百官都来了,只是不见表哥。表哥哪里去了,她下意识的找了找朱宣。
朱宣跟了几个人闲话了走在后面,这会儿才刚到,他从玉妙身后走出来,见她象是要找自己,忙侧了身子退了一步退到了山石后。
全场的人都乐了,南平王这会儿同他的小王妃在逗乐子。
沈玉妙没有了依靠,韩国夫人也没有看到王爷过来,她还在催促王妃:“这会儿射了刚好。”
沈玉妙心一横,不就是射不中吗。出丑就出丑吧。表哥很厉害,关我什么事情。我沈玉妙就是这样的本事。
她举起了弓箭,这才弄明白了一件事,弓都拉不开。只拉了一个半圆,她不示弱的看了韩国夫人,好好笑,让你笑到岔气好了。
身后有人伸出了手,右手握住了她的右手,左手握住了她的左手,轻轻一用力,拉满了弓。
韩国夫人看了南平王妃面孔一下子亮了起来,回了头笑:“表哥。”
朱宣示意她:“看前面。”
沈玉妙满心欢喜的看了柳枝上拴的铜钱,在风中乱飘动了,她嘟囔了一句:“这可怎么射。”
又回头看了表哥,他正聚精会神看了那铜钱。
等铜钱渐止飘动的时候,朱宣轻轻说了一声:“松手”还是松得晚了,长箭擦了铜钱而过,只听到叮的一声轻响,笔直的钉在了柳树上。
武将都说一声可惜了,早一分也是好的。只有南平王妃颊生双晕,兴高采烈。韩国夫人颇觉无趣,站了尴尬。
沈玉妙见好就收了,回头笑盈盈地看了看表哥,把弓箭送到了韩国夫人面前:“夫人请尽兴,我是不会的。幸好表哥来了。”
最后一句话就晕生双颊,在同朱宣缠绵。朱宣没有表情,道:“还了夫人吧,安生坐一会儿。”带了妙姐儿过去坐下来。
韩国夫人站了一下,也丢了弓箭,回去安生坐着了。
沈玉妙坐下来,弄了半天自己的指甲,又给朱宣看:“好不容易留的指甲,弄伤了。”朱宣安慰她:“回家去好好修好了。这会儿别弄它了,划伤了手。”
然后就是百官比射,南平王当然不会后于人。申时大家才散了,沈玉妙走在前面,这一阵子难得这样高兴,朱宣看了也高兴。
妙姐儿在抱怨韩国夫人:“我为什么总是让着她?”
朱宣后面跟了走接话:“你为什么总要让着她?”朱宣其实心里很喜欢,有必要对了那些人吃醋吗?
用手拂了面前的一枝开满了花的蔓藤,沈玉妙嘟了嘴:“怕表哥不高兴。”
朱宣道:“是啊,表哥会不高兴。”看了妙姐儿听了话就回了头看自己,全不管前面一步外就要撞到了月洞门。
上前去携了她安然过了那道门,沈玉妙愣住了。
几步外,两个宫女正在说话,其中一个面容姣好,却是自己以为死了的袁洁儿。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难道有鬼魂?
沈玉妙往后退了一步,靠到了朱宣怀里。朱宣抱了她,道:“怎么了?”然后装作了才看到袁洁儿的样子,对了玉妙道:“那个来讹诈的人。”
沈玉妙脸色苍白了,一直贴了朱宣,看了袁洁儿与宫女分手,然后到了自己面前来请安,然后离开。
袁洁儿这才往宫里走去,路上遇到一个熟人惊讶了:“晴儿,你怎么穿着杂役的衣服?”晴儿一笑:“就去换下来。”
回家的路上,沈玉妙卷了车帘又放下来,车旁的朱宣看了看,这孩子今晚应该可以睡得着了吧。
进了家门,朱寿迎了王爷:“大人们在等。”
沈玉妙一个人独自回去了,太夫人看了她,抱了朱睿比前几日要高兴,也笑道:“宫里玩高兴了。”
妙姐儿嗯了一声,声音有若泉水叮咚,回答了太夫人的话。
晚上一个人不睡,也不去院子里坐了散闷,如音看了王妃梳洗后,反而着意打扮了,坐在锦榻上做针指。
如音轻笑了,象是在等王爷。
沈玉妙不时的在微笑,今天看到的那个袁洁儿,根本就不是袁洁儿,比以前来的袁洁儿要白,额头要高。
亏了表哥能找到一个相似的人,不知哪里找来的。沈玉妙精心打扮了,一心一意等了朱宣回来。
表哥这番好意,当然是要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