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充满了传奇,我为何不信!”青年坦然地迎上她的目光。
红衣女子的目中有氤氲泛起,她咬住了下唇。
青年柔声道:“我在认真地听着呢。”
红衣女子点了一下头。
“我的生身父母住在深山中。生父是猎人。我五岁的时候,在户外玩耍时,被我的养母衔走。我的养父是被我的生父猎杀的,也许,它是想咬死我替它的丈夫报仇。
“它衔着我来到山洞里,发现它的两个虎崽不见了。也许是被我生父杀了,也许是被别的猎人给杀了。我现在还记得它愤怒的咆哮声,那真是可怕极了。它怒吼着扑向我,目中闪着凶光,张着血盆大口,而我,我却笑着向它爬去,大约当时,我是被它斑谰的皮毛给吸引住了……”
青年忍不住向她那边移过去:“后来呢?”
“它愣住了,竟尔后退一步望着我,它犹豫着,拿不定主意是否咬死我。这时,恰恰在这时,我口渴了,见它的乳头滴着乳汁,就爬过去吸吮起来。就这样,我活下来了,而且非常健壮,超乎常人……”
红衣女子突然停下。青年静静地看着她,在一阵突如其来的情感驱动下,他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用他的目光安慰着她。
红衣女子凝眸注视着他,继续讲述下去——
“后来,养母见我的说话能力日益退化,开始象它那样咆哮,它显得有些不安,于是,在一个圆月的夜里,它把我送回到家门口,长啸一声离去。
“虎啸声惊酲了我的生父母。他们看见了我,大吃一惊,生母抱着我大哭起来,而生父则仔细地打量着我,他开始询问我在虎穴里的经历。我结结巴巴地告诉了他们,我的生母惊得丢开了我,惊恐万状地后退着,一直退到墙边,我的生父冲出门,再进来时手中多了一把刀。生母见此情景,扑上去哭道:‘不管怎样,她是我们生的呀!’生父面色铁青,牙咬得格格作响,手却发起抖来,那把刀掉在了地上。他仰天长叹:‘孽畜!孽畜!’
“突然,他一把拎起我的后颈,把我扔到一间小柴房里,锁上了门。房间又小又黑又冷,而且什么也没有,他们也什么都不给我送来。
“我饿了四天,一滴水也没有进。正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我听见了虎啸声。是我的养母来了!啸声震得房子都在颤抖,梁上的土簌簌而落。我听见生父母在诅咒。突然,门被打开了,生父面色铁青得吓人,他提起我,把我象扔垃圾一样扔到了外面,我跌昏了过去。
“我醒来时,又回到了虎穴。养母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头哺乳期的母虎,用它的乳汁一滴一滴地滴入我干涸的嘴里,我,活过来了。
“我恢复体力后,我的养母驮着我,不知跨越了多少峭壁悬崖,来到一个深谷。我的师父就住在那里。她是一个剑仙。”
红衣女子深深地望着他:“在这世间,你是出类拔萃的高手。但你的技艺却远逊于我。因为你没有我这样奇特的经历。异乎寻常的经历常常会磨砺人,更会造就出不同寻常的人。”
青年深深地凝视着她,点了点头,伸臂把她揽到怀中,红衣女子头靠着他胸前,半晌,她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聪明如你,为何不摒去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不是不愉快的往事,而是心底的心结,是永远的痛,知道吗?我……爱他们,但这种爱却建立在恨的基础上,对他们的爱越深,恨也就越深……有时候,简直想杀了自己……这种情结一天天地郁积在心头,就象块大石压得人沉甸甸的。这大石一天不搬走,我就没有勇气去尝试其它的感情……”
红衣女子苦笑一声,道,“算了,别提这事了。时间不早,睡吧。”
次日当他们睁开眼时,他们看见一轮巨大的火球正从地平线上升起,于是,阳光的大火便在那儿熊熊燃烧起来,而且,正向这边蔓延过来。
红衣女子道:“又该启程了。”
“是啊。”青年望着远方,“真不知前面等着我们的将是什么?”
“不管怎样,它是前方。”红衣女子说。
青年扭头看着她,心里充满了钦慕之情。
是啊,前方就是前方,充满了诱惑,充满了神秘。也许前方是遍布的荆棘,是满目的荒凉,没有人烟,只有如刀的风刮过,远古的骷髅在风中呻吟……也许前方是弥漫的层层黑幛,伸手不见五指,黑暗如恶魔的大口,随时都有被吞噬的可能……
但不管你将前方设想成怎样可怕的魔障,前方就是前方,它是一条路,从你的脚下开始向前延伸,那儿迷雾深锁,充满了神秘,充满了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