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胡孝民弄出这么大的阵仗,程蔚君也有些忐忑。吴顺佳的情报一定要准啊,情报处出动了这么多人,要是落了空,他就麻烦了。
第一天,没有任何发现。
胡孝民在新亚酒店,拉着孟香谷、杨辉和雷勇辉搓麻将。晚上八点,范桂荣把孟香谷换了下来。
就在情报处严阵以待时,军统新二组的行动小组长卢义刚,带着两个人到了云南路。
云南路是一条南北向的马路,西边是六合路,再过去就是西藏路。而东边则是贵州路,在贵州路101号,正是尤馥赓当督察长的老闸捕房。
尤馥赓接到胡孝民的警告后,表面上不以为意,实则还是引起了重视。他基本上只在老闸捕房周围转转,比如说云南路,旁边的广西路,西藏路那边靠近跑马场,他都不怎么过去了。
新二组摸清尤馥赓的规律后,向余升龙报告,想在云南路制裁尤馥赓。余升龙批复,要有详细行动的方案,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同时得有安全的撤退线路。
这让卢义刚很是为难,军统的行动只为得手,闹出的动静越大越好。所有人都知道,才能震慑那些汉奸。
卢义刚在云南路监视了两天,尤馥赓有非常明显的特征,左脸颊上有颗黄豆大的黑痣,隔着老远就能一眼认出来。
尤馥赓每天下班会,从老闸捕房出来后,会沿着大马路走到云南路口,再往南走,那里家南华酒家,他每天都会去喝两杯。
卢义刚就在云南路与大马路的十字路口等着,只要尤馥赓过来,总会从他这里路过。
十字路口不仅有指挥交通的巡捕,也有带枪的美国宪兵。想在这里动手,又不被发现,实在是有些困难。
下班后,尤馥赓会换上西装,像个普通人一样,这是比较有利的。
根据这个特点,卢义刚觉得,用力比较合适。刀上涂上剧毒,只要给他一刀,迅速离开便是。
行动计划报上去后,余升龙觉得不妥。路口就有巡捕和宪兵,能及时脱身吗?用新二组行动人员的命,换尤馥赓的命,他是绝对不允许的。
余升龙修改了这个计划,先绑架尤馥赓到车上,离开大马路后再动手。汽车要租赁的,车牌要用假的。
卢义刚看了后,觉得余升龙的计划比他的计划虽复杂些,但行动人员会更安全。
卢义刚远远地看到尤馥赓,通过他左脸颊上的黑痣,确定了身份。等他拐到云南路时,才从马路对面走过去。
卢义刚悄然走到尤馥赓身后,从后面用双手猛地蒙住尤馥赓的眼睛,再用大拇指用力掐耳根下的“命门”穴道使之无力喊叫。
“猜猜我是谁?”
尤馥赓听到声音,还以为是哪个人跟自己开玩笑。
他正想挣扎,将头上的手臂推开,突然被人用力抱住,对方力气很大,他的双臂顿时像被铁钳夹住一样,丝毫动弹不得。
可恶的是,那人嘴里还笑吟吟地说:“就知道你猜不到,走,喝酒去!”
尤馥赓这才大急,这他娘的是军统绑架的手段啊。旁边就算有人看到,也以为他们是几个朋友闹着玩。
此时,一辆汽车停到他们身边,尤馥赓被连推带塞拽进车里。刚进车里,尤馥赓就感觉后背一凉,再一低头,看到一刀尖从心口刺了出来。
此时车子拐到前面的里弄里,他又被人拉了出来。扔到路边时,刀子被拨出,又在他颈部划了一刀。
血像水管爆裂一样,迅速喷洒着,溅得周围一片血雾。尤馥赓想看清凶手,可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只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上了一辆汽车后,迅速离开了。
没过一会,有人才看到倒在路边的尤馥赓。周围的巡捕迅速赶过来,用手电一照,发现是督察长尤馥赓,马上吹响了警哨,可哪还有凶手的影子?
消息传到新亚酒店时,胡孝民正在搓着麻将。今天他手气不错,要什么牌摸什么牌,想什么牌,上家就喂什么牌。
孟香谷突然气喘吁吁地跑进刻意:“处座不好了。”
胡孝民斜睨了孟香谷一眼,没好气地说:“你才不好了,老子好得很。三条!”
看着孟香谷的神色,他基本上猜到是什么事了。
孟香谷急道:“老闸捕房的尤馥赓死了,就死在云南路。”
胡孝民呆了一下,这才懒洋洋地说:“死就死了呗,关我们什么事?当初就提醒过他,要小心军统报复,他偏不听,怪得谁?”
孟香谷说道:“渡边义雄过去了。”
胡孝民终于站了起来,“他过去干什么?散场散场,我们也过去看看。”
胡孝民赶到云南路时,尤馥赓的尸体还没有移动,他打着手电筒,仔细看着尤馥赓的脸色。
尤馥赓虽死了,但眼睛睁得很大,一直望着外面云南路的方向。
“老尤啊老尤,早就提醒过你,军统可能对你动手,怎么就不听呢。程蔚君,尤馥赓是为你而死,你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
胡孝民正叹息着,看到程蔚君也在旁边观望,把他叫了过来。
程蔚君沉声说道:“处座,尤督察长死于刀伤,看血液的颜色,刀上应该有毒。后背和颈部各中了一刀,可见凶手是非杀他不可。”
特别是程蔚君,尽情最是复杂。他落水为奸,是因为被尤馥赓抓捕。如果尤馥赓早点死了,他就算落到老闸捕房手里,也不会转到宪兵队,就算现在坐牢房,至少背着民族英雄的称号。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军统干掉了尤馥赓,接下来会不会把自己列为下一个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