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完成之后，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装裱。
之前夏语末看到方朔做过一次，对程序和注意事项有基本的了解，所以这次她主动接手一些不重要的小活，帮他打打下手。
“尺子递给我。”
“哦。”
方朔没回头，听出她的方位，直接伸出手去握住，没想到，握到的是她的手。夏语末尴尬的低着头，把另一只手上的尺子给他。方朔轻轻笑了笑，没说什么，接过尺子继续工作。
心跳好快。
从那天被他亲了之后，她就变得奇怪，为一点小事也能浮想连翩，就像刚才，明明是个意外，明明只是碰到她的手，她却像中了大奖似的，心情不能平静。
“夏语末，浆糊。”
“哦……”
趁她去拿东西，方朔盯着她的侧脸若有所思。她不寻常的反应所代表的意义，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浆糊放这儿行吗？”
“嗯。”
夏语末在一旁看着他刷浆，看着看着，视线不由自主的向上移动，改为凝望他的表情。
只要一接触到工作，他的眼神就会变得特别专注，特别沉静，比平时温和许多，感觉也比较容易亲近……
夏语末的目光低垂，默默的想着心事。
突然，头顶一痛。
方朔用尺子敲她。“发什么愣，把木板拿来。”
“哦……”
上墙的工序完成，暂时告一段落。
方朔靠坐在桌子边，看着墙上的画，点起一根烟。
夏语末盯着画看了一会儿，悄悄转过脸偷看他。凑巧，方朔的目光移过来，正好逮住了她。夏语末装作不经意的转了回去，但刻意回避的目光反而显得不自然。
“夏语末。”方朔叫她，勾勾指头。
夏语末慢吞吞挪过去。
方朔看她低头乖顺的样子觉得好笑。“你不问我为什么叫你就过来？”
夏语末抬起头，茫然的看着他。
方朔伸出手，搭在她肩上，身体向前倾，凑近她的脸庞，与她平视。夏语末的脸微红，目光闪烁不定，不知该往哪里看。
“我现在吻你，你不会躲开，是不是？”方朔凝着她的双眼，清澈的目光微微漾动，不时闪现几缕清锐光华。
夏语末怔住。
方朔轻笑。“我们接吻，好不好？”
夏语末脸颊一热，挥开他放在她肩上的胳膊，后退了几步，颤声说：“你能不能别老是戏弄我……”
“你明明一副想要的样子。”方朔伸手把她拉回身边，故意暧昧的贴近她耳畔低语。“心里是不是很期待，心甘情愿被我非礼？”
“不是……”
“说谎的孩子会长长鼻子。”方朔轻刮她的鼻尖，轻轻一笑。
他靠的很近，夏语末以为他真的会吻她，却不料他突然恢复正经，放开了她。夏语末怔望着他，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
方朔的手在她头顶磨蹭了两下，很温柔的笑。“在家闷了好一阵子，吃完晚饭我们出去散步吧。”
如果有人让她描述方朔是个怎样的人，她想她可能只有一个回答——不清楚。
大多时候，他只是冷淡，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不论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冷淡到就像一个没有情绪的人。
这样的一个人，发脾气时吓人，打坏主意时气人，恶劣起来没人比他再可恨，体贴起来没人比他更温柔，她只有被他耍得团团转的份。
但是偶尔，他也会给她感动。
说不清楚。
他对她算不上好，也从未刻意对她好过，但是他偶尔会邀请她一起喝茶，偶尔会答应她小小的要求，偶尔会带她到外面散心……像现在，两个人安安静静散步，虽然是极平常的事，但不知怎么，她觉得感动。
太阳下山的时刻，林荫小路半笼在黑暗之中，白色灯球散发幽静的光芒，为深沉的夜色添上一份温暖。在城市之中，难得还有如此宁静的场所，远离喧嚣，回归自然。
漫无目的的前行，脚步声轻轻回荡。
方朔走在前面，夏语末跟在后面，隔着几步的距离，不远不近。
她一直低着头。方朔向后看了好几次，她一直保持那个姿势，不远不近的跟着他，根本不看前面的路。
方朔看着前方，走了几步，忽然悄悄向左侧迈了一步，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走。
两人错开了一步的距离，方朔在左，夏语末在右，正中间……一颗大树。
咚！
“哎……”夏语末结结实实撞在树上。她捂着头，茫然的看着面前的树，仍未意识到是怎么回事。
一声嗤笑从前面传来。
方朔好整以暇的倚着颗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么大的人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夏语末揉着痛处慢慢走向他，小声咕哝。“你走在前面，我哪知道……”你看到树会不提醒我。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可是方朔猜到了。让他意外的是，她潜意识对他的信任以及依赖。
“你就打算跟着我一路走到黑了？”
“我又不知道你想去哪。”不跟着他，她怎么会知道该往哪走。
方朔的眼神微黯，笑容不复存在。“我领你去跳海，你也跟着我？”
夏语末当他在开玩笑，无所谓的说：“你要是跳，我也跳。”
一时，静默。
夏语末永远不会明白方朔在想什么，她对他的信任是一把双刃剑，若他对她好，便是幸运，若他对她不好，便会致命。而很显然，他可以引她撞树，一样可以引她跳海，只要他高兴。
方朔望着远处，颇为无奈的叹息，忽然走向她，拉住她的胳膊走进路旁的树丛里。
“你要干嘛？”
方朔动作温柔的把她固定在树上，对她比了一个消声的手势，然后一手撑在她头顶上方，从容悠哉慢慢俯下身，惬意的品尝她的红唇。
夏语末身体微微一僵，脑子里刹时一片空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