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记起什么了……
父亲对她说喜欢米芾的字帖,她正好在方朔书房间发现两张,觉得写的不错,于是带回家给他……
“滚!”
“你干什么?”
方朔把她从屋里推出来。
“夏语末,我不想再看见你。”
“为什么?你发脾气总该有个理由吧?”
方朔进屋,不一会儿拿着一幅字出来,扔到她面前。
“这是什么……”
“我的字帖。”
但是,这幅字明显被人加工做旧。她仔细看内容,立刻明白过来。父亲把她拿回家的字帖卖掉了。
“市价两百万,你真看得起我。”方朔冷哼。
“不是……不是我!”
“不要再狡辨了!”
“方朔,你听我解释……”
“滚出去!”
她被他赶了出来,伤心的跑回家,质问父亲。父亲告诉她,方朔是他的仇人,告诉她,他接近她是有目的的,他们不能在一起。她不听父亲的劝告,义气用事扬言要告发他,然后就跑了出去。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街上没有行人。她过马路的时候没有看到转弯的车,只记得车前灯很刺眼,很刺眼……
——当时我真该再狠狠心直接撞死你!
原来,车祸不是意外。
头不再疼了,记忆的片段到此终结。
夏语末木然的曲起腿,抱住自己。
为什么,偏偏让她想起这件事……她明明把所有的事都忘了,忘了不是很好吗……她本来很高兴的,她和父亲的合照,她笑的那么开心……
父亲。
夏语末慢慢趴下,安静的抱着自己,想要汲取一点,一点温暖……
夏棋正和随从走出保管室,被方朔截住。他等他们似乎很久了。夏棋正脸色微变,使眼色让随从保护好画。
方朔掐熄了烟,似笑非笑的走到夏棋正面前。“恭喜。”
“恭喜什么?”夏棋正不为所动。
方朔看了看随从怀中的两幅画,意思很明白。
“哼,是我的东西,永远是我的。”
“我深以为然。”
他的态度很不正常。夏棋正狐疑的瞅着他,问道:“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方朔为难的看了他一会儿,轻笑。“既然如此,我就不废话了。夏先生记得卧龙图的原主是谁吗?”
夏棋正冷笑。“记得,那又怎么样?现在是在公海,等我把画脱手,就没有证据了,想抓住我再等一百年吧!”
方朔悠悠浅笑,用十分遗憾的口气说:“这里不是公海。”
“你少唬我。”
“出航之前,警察已潜伏在船上,这三天航行一直在近海打转。莫非你看不到陆地就以为船已驶入公海?”方朔说的每一句话都带有某种程度的嘲讽。
夏棋正变了脸,跑到平台外面查看。
下方,海警的船只紧紧跟随邮轮。
夏棋正听到急促齐整的脚步声,猛的转身。
船舱的走廊排开一队警员,为首那个男人伸展了一下胳膊,搭靠在方朔肩上。“嘿,终于轮到我出场了。”
随从跑到夏棋正身边,慌张的看着警察。“夏先生……”
夏棋正表面沉着,心里却早已乱了方寸。忽然,他向随从怀中一瞥,想出一个主意。夏棋正拿着一幅画轴举起,向他们喝道:“我现在就把画扔进海里,你们没有证据,一样不能抓我!”
卧龙图是国宝,他们不敢轻忽。反正他拿的这幅是假的,真扔到海里他不会有损失。
出乎意料的,没有一丝紧张气氛。
夏棋正的手伸向大海,继续威胁。“你们要是不放我走,我就把画扔下去,来个鱼死网破!”
“鱼是死了,不过网可没有破。”卓越贼兮兮的笑笑,看看方朔。“呐?你说是不?”
夏棋正不解其意,他们难道识破他的计策?对了,方朔是知道其中一幅是假的,他难道在赌?
“不用想了,你手上的画都是假的。”方朔没有耐性跟他玩下去。“夏语末画了无数幅卧龙图,我从里面挑了一幅最相似的,一幅稍逊色,你偷听到我们对话,先入为主的认为伪作只
有一件,你手上的是假,那么另一件必定是真。”
什么?
夏棋正把画轴打开,平铺在地上。随从也赶忙把另一幅铺开。
“要是你不记得了,我可以提醒你一下。当年,你用诡计把画从我爸手上骗走。”方朔走到前面,掏出打火机,弯腰点燃画卷。
夏棋正看着画烧起火来,惊骇的喊:“你做什么!”
“既然你对自己的鉴别力如此自信,那么就用你最自信的能力击败你。”方朔的笑容在燃烧的火焰之后,冰冷诡异。“这就是我的复仇。”
方朔看着夏棋正被带走,慢慢转身,看着保管室里面。
前一夜,她的体温,依稀还留在他心里……
方朔低头凝思,半晌,走了进去。
夏语末曲着身子坐在地上,就像缩进壳里的蜗牛,孤独,不愿别人发现她的脆弱。
方朔站在她对面,倚着保险柜,抽出一根烟点燃。
“我把画给了爸爸……”
她到底是有多么愚蠢,不被爱便去背叛……伤害他,她能得到什么好处?不过是又一次没有脸见他。
“对不起……”
还是这样,最后,除了对不起,什么都说不出。
“不用道歉。”方朔说:“画是假的。”
夏语末一怔,愕然的抬起头。
方朔看着她茫然的表情,第一次觉得一句简单的话如此难以启齿。“我骗了你。”
没有惊讶,没有愤怒,有的只是早已麻木的空白。
“我爸和夏棋正过去是朋友,因为有相同的兴趣,所以感情特别好。我爸调到博物馆工作之后,夏棋正和我爸交往更亲密了。后来,他提出想近距离欣赏卧龙图,我爸觉得只是让他看看,没有什么大不了,就把他带到博物馆。夏棋正整整看了一天。”
“一个月以后,他拿着一幅画来找我爸,说这是他从古玩市场淘来的,跟博物馆里的卧龙图一模一样。我爸见了之后,也是十分惊讶。夏棋正说,他觉得博物馆的那幅可能不是真迹。我爸自然不信,夏棋正提出把这两幅画放在一起比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