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吕感到干这种无中生有的事实在荒谬,不过他犹豫了一会,还是答应了。他向酒吧女招待员要了信笺和信封,当着肖宗的面写好了敲诈信,时间填的是当月的十日下午三点,地点在市中心百货大厦的一楼游乐场。
约定的时间到了,小吕提前半个小时赶赴到了约会地点。等到了三点整,他没发现方艳,五分钟过去了,依然没见人影。假如方艳真出现,意味着她婚外确实有情人。
到了三点十五分时,小吕一抬头,撞见方艳在电梯口,小吕愣住了,对自己前段调查结论的自信顿时彻底崩溃。
方艳右手提着小提包,在一间服装店门口站着,不安地四处巡望着。
此刻,小吕只要回去如实地向肖宗报告,就可证明方艳的贞洁与否,顺利从他那儿得到一万元的赏金。他正要离开,突然想到方艳的手提包里有比赏金多三十倍的金钱,一旦他走过去张开口勒索,三十万马上轻松到手。
小吕迟疑了一阵,迈过去直接问:“是方艳小姐吧?”
“是的,你就是写信的那位?”方艳小声说道。
“不错,约定的东西带来了吗?”他眼勾勾盯着跟前貌美如花的方艳。
方艳点了点头。
小吕即刻言,“交给我吧。”
方艳默默地打开手提包,从中拿出一个纸袋,递给他,小吕瞄了一眼,迅速把钱塞进皮包内。
小吕当晚对肖宗撒谎说:“太太没有去。”证实了方艳的清白。老头满意地点点头,并向他支付了一万元的报酬,各自分手了。
小吕想到自己已经掌握了方艳的秘密,就可以接二连三地向她诈钱,心中不免感到快慰。但当他想起一个老头和另一个还不知道其身份的男人,都能享受到方艳如此娇美的女性时,心中不由燃烧一股欲望,他决定要把这个美人揽入自己的怀中。
三天之后,小吕给方艳打了电话,约她在石门公园见面。
为了提防方艳报警,小吕提早到达公园后躲避在假山旁边的树林里。见方艳来了,在确认没什么异常情况下才走近她。嬉笑着说:“你还是来了。”
“不是你把我喊出来吗?”方艳感觉这男人怪里怪气的。
小吕特意加重语气,直截了当道:“我虽然欲要钱,然而比这更重要的,我还想要你。”
“要我?”方艳一脸迷茫。
“事到如今,也不必再跟你的老头讲什么情义了,我已经帮你把他瞒哄过去了。”
方艳沉思片刻,忽然笑呵呵起来。
小吕严声:“你觉得滑稽吗?”
方艳语气中带着某种嘲弄,言:“你刚才说的话,似乎与看过的某部道白相似,最终……”
小吕一听,板着冰山脸,威胁的说:“请你不要忘记,你的秘密掌握在我的手心里。我如果跟你丈夫讲了,你就一定会回到原来陈旧不堪的公寓里去。”
方艳痛快承认:“这倒也是,我的命运当然在你掌控之中。”
小吕继续胁迫:“你丈夫拥有一大笔财产,一定会成为你的财产。可是你惹我生气了,那一切全部成为泡影。”
“是这样的。”方艳紧张道,“我只是希望能避免这种厄运。”
言意之下,小吕觉得时机已成熟,就单刀直入地讲明:“那就痛快说吧,我们的私情在什么地方合适?是你带我去你喜欢的地方,还是我带你到我的住处?旅馆也能凑合吧?”
“你真是个急性子的家伙。”方艳笑盈盈地说,那模样和神态,一点也不像受到恐吓的样子,更不像受害者,反倒有种一厢情愿的感觉,“在旅馆还不如到你住处好一些,因为在你那里,碰不到熟人。”
小吕心血来潮,马上喊了一辆出租车,来到自己的住处,终于他如愿以偿地把方艳这个美人揽入自己的怀中。
激情过后,两人分手时讲好,下次约会发信息联系。方艳叮嘱:“请你牢记,我住的地方信号特别差,如果我手机打不通或者不回信息时,你就拨打我家的固定电话,不过一般是女佣接的电话,你就巧妙掩饰一下。”
“怎么掩饰?”
方艳说:“那女佣是受我丈夫之托来监视我的,她常常跟踪在我身边,凡是有人打给我的电话,她都一字不漏的报告给老头子。”
“那么,怎么做才会滴水不漏?”
方艳诉:“如果是她接我们的电话,就跟女佣说让我丈夫什么时间到什么地方去会面就行了,到时候,我自然就会去的。”
小吕答:“明白了。”
方艳穿好衣服,整理好头发,对他意味深长地一笑,打开门径直离开,小吕看着她那迷人的倩影渐渐远去,设想着下一次如何会面,又如何翻云覆雨。
三天以后,小吕总打不通方艳的手机,就拨打了她住宅的固定电话,果然是女佣来接电话。小吕声称要找肖宗先生,女佣说主人还在公司,尚未返屋。
小吕说:“那就让她太太接电话吧。”
不一会儿,方艳来接电话了。小吕按约定的办法说:“请您向先生转告,今天晚上九点,在石门公园见面。”
方艳甜甜一笑,答道:“明白了,我一定转告。”
夜幕降临了,小吕驾着刚买的丰田小轿车风驰电掣般地向石门公园驶去。他觉得方艳好像已钟情于自己,她是绝世美人,又将是几千万财产的继承人,将来老头子死了,若能同她结婚,自己大可人财双收……小吕越想越美,完全沉醉在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中。
夜里,石门公园空荡荡的,渺无人迹,寒气袭人,小吕裹紧身上的大衣,耐心等待着方艳的到来。
时间比约定的时间过去了半个多钟头,小吕香烟抽了一支又一支,还不见方艳的人影,他开始焦急不安了。
一个小时之后,还不见方艳到来,小吕冻得发抖,只好拽进车里。再等了半个小时,仍然不见方艳的影子。
小吕耐不住了,拨打起方艳家的固定电话。接电话的还是女佣,她说:“太太已经睡觉了。”
“有急事,请她起来。”小吕怒吼道。
等了很长时间,才传来方艳的声音:“喂……”
“怎么搞的,为什么不来?”小吕急问。
“有什么事情啊?”方艳那种糊涂又认真的口气,简直把小吕的肚子都要气炸了。
“你忘了今晚九点在石门公园的约会了吗?”小吕生气道。
“哦,是那事啊,我已经向先生转达了,怎么……”方艳毫无畏惧的说道。
“你说什么?”
“我说已经转告给先生了……”
“看来你的那些事已经不怕我向你先生揭露了,对吗?”
“什么事?我不明白。时间太晚了,失陪了。”方艳“啪”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小吕愣了好一会儿,才百思不得其解的关掉手机,懊丧地开车远离了公园。
第二天清晨,小吕正要去侦探社上班,突然闯进来两个刑警,快速给他拷上手铐,威严道:“我们以嫌疑犯的罪名逮捕你。”
小吕笑道:“杀人?我究竟杀了什么人?”
“肖宗先生!你干得可真利索啊!”
“胡说!”
“是不是胡说,请跟我们走一趟就明白!”
刑警把小吕带到警署审讯室,一名刑警开始审问:“你认识肖宗先生吧?”
“认识又怎样?”小吕没好气地回答。
刑警继续开腔:“昨天夜里,是你把他家中喊出来,又是你在石门公园把他杀死的吧?”
小吕惊讶:“肖宗真被人杀死了?”
“你不要装糊涂了。”
“我并非糊涂,硬说是我杀了肖宗,那么证据呢?”
刑警冷笑:“证据当然有,”他慢慢拿出一个打火机,说,“看看,这是你的吧,它是在肖宗尸体旁边捡到的。”
摆在眼前的确实是自己的打火机,上面刻有自己的名字,但这打火机是啥时候丢的?而且竟会落在肖宗尸体旁边,小吕被弄得一头雾水。警方见他傻愣,就指出,管公寓的人能证明他在八点以前驾车出去,被害人的妻子也有证词。
小吕惊得瞪大眼睛:“方艳的证词?”刑警言:“没错,是她提供了你用电话把她丈夫叫往石门公园的证词,她的女佣也证实了这一点。因此,你否定不了杀人的罪行。”
小吕只得承认:“我确实到石门公园去过,那是为了同死者太太会面,那个电话也是为了把方艳叫出来。”
“你既然是叫方艳出来,可为什么把电话打给她丈夫?”
小吕走终于意识到自己已落入方艳设置的陷阱。那个打火机肯定是她在自己住处盗窃的。一追忆,小吕大叫起来:“这个坏女人,是方艳杀的人,不是我!”
刑警冷言冷语:“你想推脱责任,光靠嘴巴是不行的。”
“我不是推脱责任,人,一定是方艳杀的,她为了早日取得肖宗的财产才这样干的。因为那女人外面有情人,要是被肖宗知道,她就得不到财产了,因此她就先把肖宗杀了。”
“你的大脑该不会有毛病吧?”刑警冷笑道:“你难道忘了关于方艳贞洁忠诚的妻子报告不正是你写的吗?”
事情到了这般田地,小吕只好把写恐吓信及方艳收到恐吓信后的反应和盘托出。
刑警:“方艳说,她收到恐吓信的事,信中所提之事她从来就没有出轨,所以她根本就没有赴约。”
小吕又大叫:“她撒谎,她不但去约定地点,还付给我三十万元。”
刑警:“有证据吗?”
小吕无言反驳,因为他交给肖宗报告中写的是方艳没有来。
“怎么样?”刑警嘲弄地问。
小吕已乱了方寸,只是喃喃地说:“反正,我没有杀人动机……”
刑警:“你当然有杀人动机,是为了女人,为了方艳。”
小吕装傻:“为了方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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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是的,这里有她写的证词。本月十三日,你叫她到石门公园去,要求她同老头子分手,与你结合,被她拒绝……”
“不对!”小吕叫道,情绪有些激动。
刑警继续推理:“你被方艳拒绝后,认为只要老头子不死,方艳就不会被你所占有,那万贯家财也就得不到……”
小吕:“事情完全不像那女人说的那样,她已经委身于我了,所谓拒绝全都是一派胡言!”
刑警:“为什么方艳要满足你的要求?”
小吕:“因为我知道她与她野男人的事,为了堵住我的口,就与我发生了关系。”
刑警:“不是你亲自对方艳的品行进行了调查,并且还写了除了肖宗外别无男人的报告吗?”
小吕:“尽管这样,她还是真有。拜托你们无论如何好好调查一下,那野男人的事搞清楚了,杀人案就水落石出了。”
两名刑警只得默认了小吕的要求。
三天后的早晨,小吕又被带进了审讯室。刑警说:“调查清楚了。”听刑警说“调查清楚”,小吕以为他们一定调查到方艳婚外有情人的事。方艳有情人,就说明她有杀人动机,这样他就可得救了。
谁知警方却告诉他,经调查证实,方艳没有婚外情人,完全是一个贞洁忠诚的女子。
此刻,恐怖和绝望笼罩在小吕的心,所有的道路都被他自己堵死了。直到如今才恍然大悟:自己从一开始就落入了方艳的陷阱;方艳一开始就知道那封恐吓信是一个骗局,是丈夫玩的把戏;因此也深知自己是受丈夫之托。所以她明明没有婚外情人,却装出有的样子。
结果真正受骗的不是方艳,而是自己。至于领受那三十万,把方艳叫到公寓并与之发生关系,以及第三次约会,完全是自己做的蠢事,都被这女人利用了。
这下小吕彻底完了,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冤屈,纵使浑身是嘴,也辨不明白,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他一下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