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章正从镜子夹缝中走出来,我赶忙去扶被睚眦撞击的尚舒,章正则搀扶起浑身无力的程祥。我们把他俩安置在一处安全的避风港,我就拿出医药箱开始帮他们清理伤口和包扎。
尚舒咬着牙,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章正上前用手在尚舒身上轻轻按压,尚舒便忍不住叫出了声来。
“可能是肋骨断了。等下我来搀扶着她吧。”章正站起来又看向我和程祥。
我正在帮程祥脱衣服。当然,是为了检查他背部被睚眦尾巴抽打的伤痕。程祥的上衣不太好脱下,我便拿起剪纱布用的剪刀,一把剪开了程祥背部的衣服。程祥趴在那里发出一声怪叫:“金子息你臭流氓!”
我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
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程祥的背部已经完全红肿,一条条鞭痕触目惊心。我一时间慌乱不知道该干什么,章正急忙找出消肿的药品,刷刷几下喷在了程祥的背上。
“啊啊要死人了啊!”程祥双手抓住我的脚踝用力握住,嘴里还不停地喊叫着。
想必上药应该是比被尾巴抽打更痛苦吧?
章正帮我处理好程祥和尚舒的伤势后,就去研究我们头顶的那个缺口了。那个缺口很高,我们不借助其他东西是没办法徒手爬上去的,再加上尚舒受伤,没有一个好的工具我们是没法离开这里的。
可是这里……除了镜子就是镜子。而且这些镜子都十分巨大,我们是不可能移动它们的。
“傻啊,用它呗!”程祥就算是趴在那里休息,也一刻没有停下来对我的嘲讽。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指的,居然那只已经无法再移动的偃甲睚眦。
“不都是木头吗,里面还有齿轮和其他部件,我们不是有攀岩绳吗,做一个滑轮轻而易举啊。”程祥说着,就伸手问章正要笔和纸,然后趴在那里开始画起设计图来。
章正见此计可施,就招呼我一起去拆偃甲睚眦,寻找可以使用的零件。
我和章正蹲在睚眦的两旁,利用匕首开始拆卸睚眦身上的木头,并尽量保证它每一个部件的完整。
这是个精细活儿,因此,我们的速度不是很快。正好也可以让程祥和尚舒趁此间隙好好休息一下。我已经不记得我们下来有多久了,我们在巳王温泉山庄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下到枯井里已经好久好久了,此时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我没有带手表,也不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我怕我一看到时间,心理防线就会被冲破而感到困顿疲惫,这样不利于我们继续寻找阴沉木匣。
这么想着,我就突然困意袭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用手揉了揉困顿的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然后低下头继续拆偃甲的零件。
可就在我再次低头的时候,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手!
那只偃甲睚眦的肚子里,竟然从我拆卸的缺口处伸出了一只紫黑色的手掌!
“啊!”我尖叫一声丢下手中的匕首,连连向后退去。
“怎么了?”章正闻声绕过来,看着失魂落魄的我问道。
“手……手!”我哆嗦着指了指偃甲的身体,却不敢再看一眼。
我闭上眼,听见章正在噼里啪啦迅速地拆卸着偃甲,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听不见了动静。我颤巍巍地睁开眼,想去看一看章正到底干了什么。谁知道我刚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副完整的尸体摆在眼前!
我再次吓得闭上眼。
“没想到,我们还挺幸运的。”章正说着,就过来拉我站起来。
我站起来睁开眼,看到章正那着一个阴沉木匣正对我笑。
什么情况?
程祥也一瘸一拐地赶过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大跌眼镜:“你们从哪儿搞来一具尸体?”
章正将阴沉木匣递给我,然后自己拿出湿巾擦了擦手对着程祥说道:“看来这镜宫里不止我们。你们没发现,这个尸体的穿着打扮很眼熟吗?”
我们这才去仔细观察那具尸体。那是个青壮年,身体强壮,身上穿着黑色的衣服,一副野外探险的模样。章正不说我倒是没感觉,他一说,我也觉得这具尸体我好像是在哪里见到过。
“李师儿。”程祥先开口了。
没错!这人就是跟着李师儿干活的那些黑衣人其中之一!
“他怎么会……”我捂住嘴。
“一定是他们在我们之前来过这个镜宫,并和偃甲睚眦展开了一番殊死搏斗,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我们进来的时候,睚眦是在睡觉休息的。因为它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并且,把其中一个对手给囫囵吞了下去。”章正说道。
“没错。”程祥点头认同,“李师儿一定是也找到了温泉山庄,来到了这个地下通道里,并且找到了第三个阴沉木匣。只不过他们最终不幸从上面掉进了镜宫,和偃甲睚眦打斗之后敌不过这巨兽,拿着阴沉木匣的手下还没整个吞下,所以他们就慌张地从那个缺口处逃走了。”
我们不会是交了什么狗屎运吧?这样也可以?
章正擦干净了手,正准备伸手问我要阴沉木匣,而我却同时兴奋地将阴沉木匣转身递给了程祥。章正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表情有些不自然。程祥反手就把阴沉木匣塞进了自己腰间的口袋里,还拍了拍说:“这种口袋是特质的,外面打不开,刀枪也弄不破,只有我从衣服里面才能取出来。怎么样,还不错吧?”
“真猥琐……”我撇了撇嘴。
在程祥的帮助下,我们迅速拆解了这只偃甲睚眦,然后根据程祥画出的图纸制作了一个定滑轮和一个木制担架。程祥用攀岩安全绳将担架绑好,穿过滑轮,然后示意章正。章正将那些查下来没有用处的偃甲木头搭成了一个类似谷垛的形状,章正和程祥就顺着这个垫脚石爬了上去。上去之后,章正一把托起程祥抗在肩膀上,那细密的肌肉轮廓顿时十分鲜明。程祥将那个定滑轮固定在顶部,用手拉扯了几下确保稳固,就跳了下来。
“好了,程祥你先上去,然后接应尚舒和子息大人。”章正收起工具拍拍手说道。
程祥没有拒绝,他背部的红肿还没有全消,但他还是向章正借了件T恤套在了身上,然后站在了那个木质担架上面。章正将安全绳栓在自己的腰上,然后在肩膀上也缠了几圈,之后就像纤夫一样,突然发力,用力拉扯着安全绳。
而这一边,木质担架缓缓上升,把程祥送去了顶部的缺口处。担架到达最顶端之后,程祥双手扒着缺口处用力一翻,就成功到达了外面。
“该你了。”章正对我说。
“不不,我还是先帮你把尚舒弄上去吧。”我说着,就过去搀扶一直坐在一边休息的尚舒。她强忍着剧痛站起身,跟着我的支撑缓缓走向木质担架。我扶着她躺下来,就对章正点头示意。
章正用同样的办法,把尚舒给拉了上去。
尚舒到达顶端,程祥双手搀扶着尚舒的大臂,猛然发力,一把将尚舒拽了上去。当然,这免不了让尚舒的伤口再次受痛。
最后,章正把我也送了上去。
程祥伸手拉我,我却没有把手递给他,自己攀着缺口的凸起爬了上去。
“切,显摆什么,不就是攀岩吗。”程祥轻声嘟囔着,然后探下头去对章正喊道,“喂,你能行吗?”
章正没有回话,而是将木质担架竖在之前的木头谷垛上,然后灵活地攀爬上来。程祥见状,赶紧将腰上的安全绳拴在我们身后的一块石头上,然后把自己整个人几乎吊了下去。
“你跳,我能抓住你。”程祥对章正说。
我也赶紧挤过来,准备等下帮程祥拉章正一把。
章正挽起袖子,用力一跳。哗啦啦一声,章正脚下踩着的木质谷垛因为章正的发力而迅速坍塌零散,若是这次不成功,再次搭建起来木质谷垛又要耗费不少时间。
章正一跃而起,分毫不差准确地拉住了程祥伸出来的手。我松了一口气,看来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我和程祥一起用力,终于把章正也给拉了上来。
我们满头大汗,靠在地下道的洞壁上大口喘气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