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年纪大了,睡眠也就变的少起来,和年轻人的嗜睡正好形成反比。刚刚夜里三点多的时候,安梦唐就已经醒了过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再也无法入睡,总觉得有些事情不踏实,起床,走到书房,开灯,动手泡一杯茶,安静的靠在自己坐了十多年的椅子上,呆看着书房墙壁上斜挂着的两柄剑。
人老成精。
其实这句话更多的含义是说一个人经历的事情太多就会很自然的变的精明起来,和那些初生牛犊自然不是一个级数,也根本没有可比性。
昨天,安梦唐收到了葛茂春送来的一个消息,三千后宫保安部的主管孙维元和日本久久公司南京分公司的上田美爱有着说不清的联系。这个消息实在让老人太意外太惊讶,孙维元来三千后宫多少年了?好像是自己刚来三千后宫的时候那个满嘴笑意的男人就已经在了吧。
这些年自己虽然和三千后宫的保安部接触不多,但三千后宫里的人实在太过重要,重要到自己一个疏忽这些人很可能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三十年的奋斗打拼,自己得罪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觊觎着自己在南京的位置?
上田美爱,上次收买或者说逼迫周锡明对自己出手,假若不是萧尘在场的话自己一世的英明很可能就会葬送,很可笑,一个以杀伐起家的男人竟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若是以往遇到这种事自己一定会不假思索的做掉孙维元,根本不会让他们有动手的机会,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但这次,安梦唐却不这么认为,孙维元能够潜伏在三千后宫这么多年而一直未被自己察觉就绝对不会简单,所以老人现在有一种坐立难安的感觉,很多年,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拉开书桌的抽屉,老人第二次翻看起葛茂春昨天送来的关于孙维元的资料。
孙维元,男,1965年生于安徽省肥西县江夏乡,1987年毕业于安徽农学院(1995年更名为安徽农业大学),毕业以后去向不明,据他家里的人说是去了北方,但具体去了哪里没有任何人知道,10年后来到南京,在南京开办了一家原木加工厂,投资颇大,效益一直不错,其间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三千后宫建成一年前,孙维元关闭原木加工厂并在一年后成了三千后宫的保安部主管,一直做到现在。
资料很简单,简单到只是占去了一张洁白A4纸四分之一的地方。可是安梦唐却看了很久,目光也一直盯着资料中间的一行字,“具体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10年后来到南京”。
天色微亮的时候,葛茂春起床发现二楼书房的灯光有些晃眼,皱眉,步入房间,发现自己的主子正捧着一杯茶缓缓的喝着。
“安公,昨晚没睡好?”
“人老了,想的事情也多,就睡不着了。”安梦唐抬头看着男人笑道。
“在想孙维元的事情?”葛茂春犹疑问道。
安梦唐放下茶杯,看着葛茂春,道:“茂春,他这些年去了哪里真的查不出来?”
“很难查,这些年孙维元一直都是一个人住在南京,连一些公共场合也很少去,要不是前天夜里面下面人报告我也不会知道这个家伙竟然和上田美爱那个贱人有联系,还真是小看他了,竟然能隐忍这么多年,我葛茂春就很难做到。”
安梦唐将关于孙维元的资料重新放回抽屉,道:“不说孙维元了,等会儿你找个人把萧尘给我找过来,有些事情想和他说。”
“安公,我知道有些事情我不该问,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要这么看重萧尘?”
这个问题葛茂春一直没想明白,南京像萧尘一样的人多如牛毛,可为什么安梦唐要选中他呢?他既不是周锡明一样的高材生也不是李红风武黑袍一样的武道高手,根据自己对他的了解,顶多就是一个油嘴滑舌的刁民,大字认识不了一箩筐,功夫也就马马虎虎稀松平常。
“缘分。”安梦唐皱紧的眉头缓缓松开,看着葛茂春神秘一笑。
安梦唐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提携过年轻人,这几年一直安逸的住在三千后宫,赏赏古玩字画,看看南京的新闻报道,偶尔心血来潮的时候找几个年轻女人,日子过的比神仙也差不了多少。还记得王贵带着萧尘第一次来到自己的别墅时,年轻人是何等的小心翼翼,话不敢多说,步子不敢大迈,连喝茶的动作也是温柔无比生怕捏疼了茶杯一样。再后来,一套青花瓷,一张风云床,一幅《溪山行旅图》,自己对这个年轻男人的了解也越来越多,心里起了一提携的意思,也才有了两天前的慈善晚宴,但自己更多的目的是想看看这个年轻男人的青云路,看他能不能跨越自己始终无法跨越的鸿沟。
许青在江苏电视台对萧尘的一场短暂报道,让这个好山好水出来的恶民声名大振,不论是海达小区的居民还是阳光浴场的职员都对这个男人充满好奇和羡慕或者说嫉妒,羡慕和嫉妒本就是一对并蒂莲双生花。
萧尘甚至觉得自己走在路上也会有人指着自己的脊梁骨说三道四。
有些事情总是说不清是好是坏的,福祸本相依。
和苏明月在秦淮河边聊了一夜后,萧尘回到阳光浴场睡到中午就醒了过来,总觉得有些不踏实,似乎身边少了一些什么,摇头苦思,颓然一笑,原来是张天佑和林若海都已相继离开,自己又怎么能真的开心起来?独乐乐果然不如众乐乐,何况自己的乐是安梦唐给的,而不是自己一手谋划而成,说出去别人也只会戳自己的脊梁骨,说自己是一个吃软饭的家伙,何等可笑?
萧尘在阳光浴场呆了两天,看着王贵这厮整天焦头烂额的忙里忙外,心里有些愧疚,知道王贵这厮是真的在帮自己,才短短的几个月,不论是阳光浴场的客源还是环境或者收入都已经大有改变。
晚宴过去的第二天清晨,正在眼光浴场的餐厅吃包子的萧尘见到了突然造访的葛茂春。
“安公让你过去一趟,哦,我说错了,应该说你的义父让你过去一趟。”葛茂春用一脸杀死人不偿命的微笑表情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