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张德财拾骨这天,来了很多人,搞得声势浩大,全都是秀珍姐弟招呼过来抬棺材的,除了自家亲人外还有不少帮忙的朋友,清一‘色’的壮实小伙儿,瞧这架势我就知道是要干仗。
秀珍的弟弟名叫‘二子’,应该是小名或是绰号,瘦高俊朗的一个后生,比我大四五岁,披麻戴孝,一直都在招呼自己的兄弟,点烟问好。
梁勐父子则负责‘启攒’——洗骨,拾金,移葬,日子是我亲自到大庙里问好的,毕竟那时的我还不会推算择日,指掐四柱。
喇嘛陪在我身边,让我心安了不少,同时也少了些别扭与生疏。
放过炮仗后,根据我们的指点,很快就挖见了张德财的尸骨,秀珍等人哭陶大哭,直喊自己的爷爷死的冤枉,并对我本事深信不疑,还说我有分金定‘穴’之能,随便一指,就找到了自家祖先。
其实这都是张德财提前告诉我的,根本就不需要找,自己埋在哪里,他还不清楚吗?
梁勐一家人跪在地上嚎啕大止,并骂起了某些人的名字,说他们都没得好死。应该是当年害死张德财的那些人,看来这些人已经不在人世。
哭罢,秀珍问我,可不可以开始拾骨?我说等等,等人来了再说,你们都不能动这些尸骨。因为拾骨有个很不好说法,平移晚不动,只有跟死者平辈的人才能拾骨,晚辈儿是千万动不得的。
否则死者会‘‘摸’骨’,将动他尸骨的晚辈儿带到地下去。
但秀珍说好的那位张家长辈迟迟未来,我们一行人等了一个多小时,秀珍的弟弟二子亲自开车去请,也没能请来。
二子说那家人反悔了,应该受了梁家的威胁!
远远的我瞅见一群人,早早地就站在了路旁看热闹,众星捧月般围着一个留着八字胡须的中年人。
听现场的人议论,这人是附近有名的神汉,名叫梁迁,据说可通鬼神!
这一群人是梁家的人。
这让我拧起了眉头,看来梁家的人是要跟我斗一斗。
神汉与‘阴’阳是有区别的,‘阴’阳先生道‘门’子弟,令符箓的高功大德;而神汉无‘门’无派,供奉什么的都有,讲究点的供奉菩萨、道祖,但具体供什么,还是要看他身后的那位到底信什么。
而更多的神汉则干脆什么都不供,只是偷偷的背着人,给身后那位送掉点喜好之物。
所谓‘身后的那位’,指得是暗地里扶持着神汉的‘精’灵鬼怪。
我曾经遇到过一位很厉害的东北神婆,姓杨,医术了得,有‘‘药’白骨、治死人’的本事,尤其‘精’通‘续骨术’。早些年,医院里看不了的粉碎‘性’骨折等顽疾,或是判下死刑,很会落下的终身残疾的病痛,她都能给治好。
到了2000年以后,这位神婆还开一间属于自家的骨科医院,上下六层楼,非常厉害。而且一家人全都供奉着一条蛇!
杨神婆跟我讲,她家先祖当年只是个赶大车的穷汉,某一年的冬天外出送粮,回来的时候在路上,看到一条被碾成两端的青蛇,奇就奇在那条蛇竟然还没有死,虽然被碾成了两端,但却还能动!
过去人讲‘迷’信,大腊月路爬出一条蛇本来就很奇怪,而且断而不死,杨家先祖便把这条蛇捡了回来,用木棍布条包好,小心的带回家中,供养在炕边仔细伺候。
虽然那条蛇不吃不喝,但却不死。
如此一冬过去,某日,蛇不见了!
蛇丢失后,一家人惶恐莫名,还以为是被谁偷去炖着吃了,寻找一天无果。到了晚间,这拉车的穷汉可能是因为过于着急受了风寒,大病不起,还发起了高烧。
如此一连说了多日的胡话,等病好之后,杨家人便会这儿医骨的本领。
他们说,这都是蛇娘娘保佑着他们。
他家只有这一‘门’手艺,而后来开医院的其他本事,都是孩子们去医学院里学来的,也算是新老结合开拓创新,不单单的是靠‘迷’信吃饭。
所以她家的医院开业后很火,还有专程慕名而来的外国友人,比如骨折后因为医治不利落下残疾的可怜人,就专程会来找他家重新医治。(故事,具体指得是谁哪家医院大家别研究,更别瞎传,否则网友们都懂,这本书很难再写下去。理解万岁。)
听到神汉的名字,我有些担忧,因为神汉身后的讲究非常多,这里面儿包含的可不只是报恩之说,更重要的是,还涉及道香火供奉与功德命数。
因为在如今这个世道里,许多事情‘精’灵鬼怪无法自己出手,俗话讲‘人怕出名猪怕壮’,很多事情是见不得光的,否则将死无葬身之地。
于是它们就依靠神汉、神婆为自己谋取香火,即便出了事情,它也可以一推二五六,逃得无影无踪。
所以在‘阴’阳道上走的人没有不低调的,怕就是自己的‘势头’过大,引起自身承受不了的天谴!
说到这里,大家可能以为,天谴就是小说中的‘天劫’,打雷下雨什么的。其实不是,所谓的天谴是一种无形无状的势头。而天道同样也是势。一旦有人违反了天道轨迹,就像是两辆汽车迎头相撞,会引来天道的反噬。这叫天谴。
而且,势头越大,天谴也越发的强烈,就像小汽车的时速一样,速度越快撞击越猛烈。
简单的举例说明下,天谴到底是什么。
比如说,同样的话许多人在说,但偷偷说了没有引起反映,跟没说一样。
但如果是被人宣扬出来,越演越烈,引发出‘激’烈的争论,进而影响到很多人的‘势’都在往你身上集中,那后果就像某些人一样……虽然他们做的那些事在另些人看来,也许并不算什么,小巫见大巫。
但遭就遭在势头过大,与时下的‘天道’不符,倒霉挨收拾也是应该的。
这就是天谴。
对平凡人而言,类似的情况其实也有,比如在学校里某‘女’的行为不检,大家都觉得她太那个。可很多人心里明白嘴上不说,怕挨揍。可有些人却到处宣传。
结果,同样的想法,有的人挨了嘴巴,有人却平安无事。
这就是对‘势’的运用,‘闷声发大财’永远都是明智的决定,低调无错。
反观上窜下跳之人,若不懂得低调收敛,敢断言……几年以后书友们再返回头来看看,曾经的名人,往往都风光不了几年。
这就是天道,这就是命,其实并不深奥。
扯远了,还是继续说当天给张德财拾骨的这件麻烦事儿吧。
不怕事难办,就怕人难缠!
很明显,梁迁这个神汉是专‘门’过来捣‘乱’的,所以不一会儿就凑到近前,‘摸’着两撇小胡子,冷嘲热讽:“都别‘乱’动啊,小心被‘摸’了骨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知道的人听了他这话,也许不会觉得有什么,可那个时候的人多很在意这些说法儿,更加明白被先人‘摸’骨带到地下的可怕, ...
闻言纷纷看向我。
因为我是他家请来的‘大师’,随便伸手一指,就知道人埋在哪里……我说的话无疑是很具有权威‘性’的……
可其实呢,祖先‘摸’骨这种讲究,真的不好说它有还是没有。主要这预兆太不吉利,是人谁没点三灾九难,小病大痛?坏就坏在万一碰巧凑在一起,本不是个事儿也能说成事儿。
万事就怕认真!非要强拼硬凑的往一起扯,再捕风捉影的一通编排,西王母娘娘都能跟‘玉’帝做了夫妻,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而且拾了骨的人,心里难免会发慌犯腻歪,一旦感觉不好的时候就会手忙脚‘乱’,又让人说的心烦意‘乱’,没事儿也让人说出事来。
所以今天,我必须要把这个不好的说法平了,以免日后惹来麻烦。便转身对梁迁道“哎呦这位,看来是行家啊,怎么,义务劳动来了?”
我原本就不是善男信‘女’,说话自然不会跟他客气。
梁迁闻言咯咯一乐,道“哪里,俺就是个穷汉,卖苦力的,哪能跟你们穿制服的比啊。”
跟他一同来的人闻言大笑,与人道“他就是小保安,懂个屁!”
一句话说的我和梁勐一家人都很没面子,但光斗嘴不解决问题,我转身道“二子,你若信得过我,你就过去拾骨,先将老人的尸骨移到一旁放着。放心,我有准备。”
说着话,我转身朝喇嘛伸了伸手,喇嘛心领神会,从挎包里拿出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