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张玉德两个人,颇是费了点力气,才把张亮带出门,来到了梁大炮的家里。
一路上张亮心神不定,总是寻机想要溜走,而且嘴里也一直叨叨咕咕的不知在说什么,好在张玉德管教惯了,只要一瞪眼睛,骂上几句,张亮就立刻老老实实。
看到这一幕,我有些感慨,既然张亮这么怕他父亲,为什么以前就是不听话呢?
张玉德叹气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小的时候还是很听话的,后来管教的越严,反而越适得其反,开始是骂,后来打都不管用了。
我对张玉德说,其实这就是所谓的逆反心理,都说严师出高徒,棍棒出孝子,可你若是不顾孩子的心理感受,一味严厉,那就会让孩子对你敬而远之,他不愿待在家里,不愿按你说的话去做事,那他不去外面瞎混,还能干什么呢?
我又说,好在张亮现在脑子不清楚,逆反心理的部分估计消失了,对你的惧怕却从内心深处升起,如果你还是这么对他,估计他这个脑子以后都很难恢复。
张玉德愣住了,看了一眼张亮,张亮立刻一个哆嗦,他叹口气,低头思索着,良久不语。
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样的父亲起码是为了孩子好,而我,却连父亲此时身在何处,是否还活着,都不知道。
很快,我们来到了一片平房区,这里的房屋还是建国初期的,早已老旧不堪,在简陋破败的巷子里绕了几圈,张亮磨磨蹭蹭的终于把我们带到了一堵矮墙面前,然后就畏畏缩缩的再不敢向前了。
我走到这家门口往里看了看,院子里大概和张亮描述的差不多,而且中间还摆着一个香案,只是上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残破的院子里,堆满了杂物,那房屋也已是许久没住过人的样子,窗棂无力的耷拉着,上面的玻璃残缺不全,阳光映在上面,折射出了怪异的光芒。
院门是虚掩着的,我们走了进去,张亮一直被他父亲拖着,眼神躲
躲闪闪,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说:“有我们在这里,你不用怕。我问你,你那天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对吧?”
张亮怯怯的点头,我对他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就转身走到院子中的香案前,打量了几眼说:“按理来说,他一个地痞混混,家里不应该有这种东西的吧?”
张玉德说:“如果他家里供奉了什么,那也说不定,不过他这样的人,我不相信他会还有什么信仰。”
我笑了下:“那也说不定,你没听说,香港那边很多黑社会老大都是供奉佛祖菩萨,还有关公财神,其实越是这种人,心里越怕,他们不是没有信仰,是信仰太缺乏了,而且,他们都很虔诚,因为他们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信仰。”
看完了院子里,除了这香案其他也没什么异常,于是我们便走进了屋子里,不过说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我一进屋子就察觉到了不大对劲。
首先这屋子里很阴暗,有一股很难闻的气味。或许人们都会觉得一个单身汉的房间,气味也多半不会好闻到哪里,更何况是一个终日只知喝酒赌钱的地痞无赖?
但这种气味,却有些不同,不过一时间我也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只是隐约觉得,这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而且这房间给人的感觉很阴潮,就连墙角都长满了霉斑。
我正抬头观察,张玉德也四处看着,他皱着眉,捂着鼻子说:“这屋子里怎么跟死过人似的……”
我忽然就是一惊,他说的对,这种气味就是死人身上的才会有的,而且是那种死了很久的气味。
我之所以会知道,就是因为这种气味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先前我和秦玉、老潘他们一起去倾城公主墓的时候,那个墓里的气味几乎一样。
可是,这明明只是一个单身汉的住所,就算再凌乱肮脏,也不可能会有古墓里面的气味,那么出现这种情况,大概就只有一种答案。
这个房子里,曾
经应该死过人,而且那个死人在屋子里放了很久,所以才导致气味久久不散。
甚至,此时此刻,那个死人可能仍然在屋子里!
我对张玉德一说,他也很是惊讶,我们立即在屋子里翻找起来。
衣柜,床铺,墙角的老式木箱,被熏黑的天花板,所有一切可能藏着尸体的地方,都被我们检查过了,然而却是一无所获,除了找到一堆脏兮兮乱糟糟的东西外,就是天花板上的几只耗子。
唯一让人不安的地方,大概就是这屋子真的很阴潮,墙壁四周的角落,木床的下面,已经长满了斑斑的霉痕,看起来就像是曾经被水浸泡过一样,密密麻麻,让人看着不禁头皮发麻,后脊梁直冒寒气。
若是仔细看,甚至有一个瞬间我恍惚觉得,那些霉斑仿佛拼凑成了一个怪异扭曲的人形。
这样的环境,梁大炮居然也能住得下去?
我简直无法理解,就在这时,张亮忽然尖叫了一声,砰的撞到了什么东西,我跑过去一看,就见张亮正瞪大了眼睛,哆哆嗦嗦的看着墙角某处,面色惊恐,连话都说不出来。
张玉德比我速度还快,已经跑到那里,只看了一眼,也是惊呼一声,我转过去才发现,原来在那里的窗棂上,竟有着几个恐怖的血手印。
这血手印看起来很是清晰,我沉住了气,仔细检查了下,发现除了窗棂和窗台之外,地上也有一些血迹,只是因为这屋子里光线阴暗,而且地上脏兮兮的,所以看着不是很明显。
张玉德也定了定神,蹲下去看了看,一脸严肃地说:“难道梁大炮杀人了?”
“未必是他杀人。”我摇了摇头,也蹲下去循着血迹看去,“也可能,是他被人杀了。”
“他被人杀了?谁会杀他,尸体呢,如果从院子里拖出去的,刚才怎么没发现血迹?”
他这句话提醒了我,我霍然起身,挥手道:“走,去院子里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