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红的这一举动使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也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扑向那具干尸,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扑向那具干尸……
方红将那干尸被炸碎的部分都收敛在一起,许久才冷静下来,她看着这具尸体喃喃自语:“不……不是他……”然后又将目光转向了另一具端坐在桌边的完好的尸体。
我见方红跑向了那具端坐在桌子旁边的干尸,担心会出现什么岔子,便也紧随着跟了上去。方红的情绪早已失控,似乎也顾不上顾及那干尸是否肮脏,一把竟然将它搂在了怀里。我们三个人追到跟前便停下了脚步,棚子和我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谁都不知道这究竟是咋回事儿。
棚子问我:“我说老杜,这小姑奶奶是不是中邪了?到底唱的是哪出呀?怎么突然抱着个死人哭起来了?”
我瞪了棚子一眼,我说:“这我哪儿知道呀!”然后看了一眼那干尸,说道,“这是那具日本女尉官的尸体……”
方红回过头朝我喊道:“不……她不是日本人,她是我的姨妈!”
此话一出,四周顿时安静了,我转头看了棚子一眼,棚子显然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这一幕来的太突然,以至于棚子都没有反应过来……而我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惊讶,事实上方红现在所作出的这种表现早就已经有了痕迹。我一直觉得方红进山昏迷醒来之后的很多做法和言行都和之前大不相同,而且性格都似乎变了好多。
在此之前,我还以为是那次短暂的昏迷所造成的,我甚至怀疑过方红的神智已经被什么人控制了,从而将方红安排在我们身边监视我们!现在想来,恐怕事情并非如此,方红真正开始转变的时候并非是昏迷醒来之后,而是从那二层阁楼出来以后才对!其实在那二层阁楼里看到这两具干尸的时候,方红的情绪就已经有所反常,看来那时候她就应该已经知道了这具干尸的来历……
我知道方红这个时候一定会跟我们说一些什么,所以我看着方红,等着她的下文。方红一开口,便让我和棚子嗔目结舌,她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们要进这将军岭并不是为了找什么灵芝的,其实我的真实目的也不是找种牛!”这句话说出来确实够让我和棚子惊讶的,因为我们确实从来没有想过方红进入将军岭会有其它的目的。方红隐藏的太深了,我突然觉得背后发冷……如果方红要是敌特的话,那我和棚子恐怕早就不知不觉的见了阎王,但是当我们听了方红的故事以后,却真的打心底心疼眼前的这个和我们年纪相仿的姑娘!
一切都要从建国以前的很多年前说起,方红的母亲也是大户人家,她有一个孪生妹妹,姐俩都曾在苏联留学,有着相当高的思想觉悟,因为受到苏联革命思潮的影响,看着当时的百姓苦不堪言,便都决定投身革命事业。但两姐妹所选择的方式并不相同,姐姐也就是方红的妈妈毅然再次奔赴苏联,投身到了共产国际的大环境中,后来回国参加了革命,成为一名革命战士。但是妹妹却去了日本,并加入了日本的共产党,最后成功的打入了侵华日军的内部,表面上是从事文字翻译工作,事实上却是我党的一名情报人员!
当她再一次踏上祖国的国土之时,就开始暗地里进行情报传递,并设法联系到了自己的姐姐,姐妹二人开始联手,共同为我们的抗日大业奉献力量!后来有一次,妹妹找到姐姐说日军最近正在大肆寻找各种矿产资源,并在将军岭深处发现了稀有的矿物质,日军希望她能够给一名苏联科学家担当翻译,于是她便找到姐姐说明情况,并决定将搜集情报,找机会将相关资料传达给中方!
然而这一去就再也没有了音讯,日军的这一支部队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从此再也没有现身!而方红的妈妈则一直挂念着自己的妹妹,但因为妹妹搞的是谍报工作,所以又不能明说,等日本人被打走了以后,其妹妹的身份则并没有被洗白!但姐姐很多年来却并没有放弃寻找,而得到的消息却是渺茫的,甚至并没有人知道将军岭这么一座山!
1968年方红的妈妈因病去世,临死也没能够再见到自己的妹妹一眼,所以不能瞑目。当时的方红年纪还小,妈妈拉着她的手迟迟不肯咽气,她看着方红断断续续的说道:“要帮妈妈……完成心愿……”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张姐妹二人的合影,方红看着那个和妈妈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知道那就是妈妈一直挂念着的人!从此以后,方红便一直都在为了完成妈妈的心愿而活着!
直到这次偶然在西洼沟听到了将军岭,才使得她心潮澎湃,心想那隐藏在心底许久的愿望,终于就要实现了,于是便借着找种牛的借口,来到了这深山之中……
听方红讲完这些,我和棚子相互看了看对方,原来方红也是从一开始进山就有了一个笃定的目的。我说为什么这一路上,方红都是这么的有活力,有干劲儿,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不想在过多叙述些什么,更不会责备方红,无论一个人做了什么事,当其初衷一旦涉及到了感情,其所有的后果都会显得苍白无力,在情感面前,人是最脆弱的。
何琳琳慢慢的走上前来,她将方红拽了过去搂在怀里,方红像是个孩子一样在何琳琳的话里嘤嘤的哭个不停,那哭声让人心碎。何琳琳安慰了方红一会儿,然后走到那具干尸面前,她说:“因为和妈妈长的一样,所以即便是从未见过,即便是已经成了这副模样,你还是能够一眼就认出来……”说着,何琳琳伸手将那干尸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顿时一头乌黑的长发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何琳琳伸手握住那干尸的头发,稍稍一扯,竟然从那干尸的头上扯出一个东西丢在地上……
这是?方红瞪大了眼睛看着地面上那干瘪的东西……何琳琳笑笑,说道:“不管怎么说,杀害咱姨妈的凶手已经找到了!”随即又迈步走向了那地上被炸碎的尸体,我们也跟着来到了这具尸体旁边查看,何琳琳用手里的枪将那干尸的头颅扒拉出来。我看着那干尸诡异的表情还有那红褐色的卷发上铺盖着黑色的直发,一瞬间觉得这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
我突然想到了在进山之时,河里面我所遇到的那颗骷髅头!当时我们还觉得那颗骷髅头很奇怪,但因为我们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后朝我们游来的老鳖身上,不想转头之后却发现那颗骷髅头竟然消失不见了,当时我的想法是被水冲到了下游,现在对照着此时的场景来分析,看来事情远远要比我所想象的复杂的多……
我转头看了棚子一眼,棚子瞪大了眼睛,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看了看我,说道:“老杜,你有没有觉得这头颅很眼熟?”
我点点头,嗯了一声,我问何琳琳:“你到底是怎么将这具干尸炸碎的?”
何琳琳说:“我一开始进门的时候就在这两具干尸的身上放了手雷,刚刚用机枪将手雷打爆!”
棚子疑惑地说:“我说何琳琳同志,本司令可是越来越佩服你的机智了,我就不明白了,你是如何提前预知的?”
何琳琳说:“还记得关于那些干尸和骷髅我跟你们说我已经找到了一丝线索,那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了。”说着,她转过头来问我,“杜后继,你有没有听说过长毛鼠?”
何琳琳此话一出,我头脑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瞬间觉得这个词非常的耳熟,我仔细的想了想,终于记了起来,我曾经在我爷爷的记事本上面看到过一段记录,当年我看这段记录的时候还是个毛头小子,那时候的我心高气傲,根本没把这记事本上的东西当成一回事儿,只当是故事来的,所以印象也并不十分深刻。
我隐隐约约记得爷爷在记事本上说过,世界上有一种动物几已灭绝,叫做长毛鼠,土话称之为长毛耗子精,也有人称之为鼠精或鼠鬼。据说这种动物是万鼠之王,也就是说天下的耗子千千万,种类也繁多,但都以这种耗子为王!但实际情况是不是这样,却不得而知,我想只不过只仗着这种耗子的毛长个大罢了。这鼠精皮骨可入药,好吸人脑髓,口中有毒囊,可致人昏迷,而且智商极高,阴险狡诈,后足直立,跳行,可通人语,年长的更有甚者会说人话!
棚子听了我的这套说词,看着我咋舌道:“啧啧,没想到呀,老杜,本司令还真没想到咱爷爷他老人家竟然收藏了这么多的封建遗留!”
我没好气的对棚子说道:“彭的坏,我们正在说正事儿呢,你能不能稍微有点儿正形?”
何琳琳说:“长毛鼠就是鼠精,但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长毛鼠真正不简单的地方并非在于它奸诈狡猾,智商高,而是在于它能够随意的控制尸体,无论是刚死的,还是死了很久的,只要筋还连着,他就可以支配!所以这这长毛鼠还有一个名称,叫做‘蛊兽’,实际上,它确实是一种蛊,而且是一种很厉害的蛊,更是世界上最大的蛊!而方红姨妈还有那个苏联的科学家事实上就是死在了那个鼠精的手上!”说着,何琳琳用手里的枪触了触地上的那具干瘪的尸体!
“等等……”棚子问道,“不对呀,看这地上鼠精的尸首,它至少也死了几十年了,怎么那具尸体里的鼠精却还活蹦乱跳的呢?”棚子的这个问题确实也是我所关心的,然而何琳琳却并不以为然,她说:“这两个人是死在这只鼠精手上不假,我猜测当时这鼠精一定是先将这二人迷晕了,然后才一一的吃了对方的脑髓!鼠精最喜欢躲在人的脑壳里面,这种高智商的家伙,为了更好的伪装,甚至还将帽子给死者重新戴好,现在想想,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生物,真是太可怕了,只是后来怕是给活活饿死在这里了!置于刚刚操控那具干尸的那个鼠精,我想一定是后来的吧,多半是随着你们来的……”
何琳琳的话并非是无中生有,她这么一说,我顿时明白了很多事儿。我终于明白来时在河里遇到的那个骷髅头为什么会长着头发,看来当时在水里的就是现在这个被炸死的家伙呀!它见了我们之后,便一直跟着我们,而那河边的另一双脚印就是它的,我说看着这么奇怪,不像是人的呢?后来它又引来了狼群,企图在我们和狼群搏斗的时候算计方红,但被棚子及时发现,那个慌乱中逃走的黑影也一定是它!
后来我总感觉一路上都被人监视着,可回头之后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原来是被这个家伙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