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颜被带到甲板底下,一股潮湿的腐臭味扑鼻而来,可她顾不上那么多,看见嫚儿依旧穿着那身衣服,被刀划开,露出狰狞的伤口,人昏迷不醒。
“嫚儿!”童颜忙上去低唤着,用手摸着她的额头,“天啊,她在发烧。”怒而转头,“你本来就要她死!”
“她武功那么好,这点小伤,死不了。”
童颜气得懒得再和他废口舌,寻了块布便出了甲板底层,寻了个能盛水的器皿装满河水,见萧墨依旧站在那里黑着脸看着她,没好气地道,“滚!”
萧墨脸一黑,看着毫不惧怕的童颜,说不清为何自己有种不希望再激怒她的感觉,咬牙转身离开。
没有火,没有药,河水没有消毒。
童颜无奈,只能用清水小心翼翼的处理着伤口外围。
一个侍卫模样人走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声不响的出去。
童颜一看,是药酒、外伤药和用药泡了棉布,还有一套干净的棉质男装,想必是船上没有女人衣服。
“忍着点。”
药酒烧着伤口定是非常疼的,嫚儿紧咬牙关,身子微微颤抖。童颜看着都心疼,小心翼翼的涂抹一点,用力吹着,希望能减轻她的痛苦。花了好长时间才处理完,用棉布包好伤口。伤可以慢慢好,可高烧不退就真麻烦了。
嫚儿嘤咛着,缓缓睁开眼睛,见到童颜,眼圈一红,“小姐……你没事就好。”
童颜忍着心里酸痛,笑着说,“活着,只要活着,什么都好。”安慰地拍了拍她,“我去寻些东西来,你好生休息。”
嫚儿想阻拦也没有力气。
童颜钻出甲板,发现一人立在门口,吓她一跳,定神一看,萧墨。
“有酒吗?”
萧墨没有说话,冲着侍卫点了点头,侍卫便去取了一瓶。童颜接过闻了闻,“拿一缸来。”
说着钻进甲板下,准备用酒帮嫚儿做物理降温。
童颜自然知道萧墨一直看观察她,看就看,她的本性他不是没见过,如今没什么好遮掩的,只是在处理嫚儿身子的时候,自然容不得他看,冷冷的走过,呯的将盖板拉上。
萧墨冷冽的眸瞳多了份探究。她动作熟练,雷厉风行,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矜持,倒像是跑惯江湖的人,而像是常处理伤口的。
青素是校散打队队长,对跌打伤处理本来就不陌生,而且,她还是红十字会志愿者,专门学过外伤处理,甚至学过简单的伤口缝合术,参加过抗震救灾,做过实战的救护员。
一名侍卫探个脑袋下来,“二小姐,王爷说让这姑娘上来住。”
童颜本想答应,谁知手被嫚儿紧握住,诧异地看了一眼嫚儿,她依旧昏迷的模样,手却死死的抓住自己的手,莫非……
“她伤太重,不适宜移动。”
侍卫看了一眼,将头缩了回去,不一会儿送进来两床干净的被褥,和几个热馒头小菜。
等侍卫一走,童颜忙拉紧甲板盖,轻轻的唤着嫚儿,果然见嫚儿缓缓睁开眼睛,虽然很虚弱,却带着一丝闪光。
“晚上……有人来救我们。”嫚儿用尽力气小声说。
童颜大喜,萧慕的人果然一路跟着。她赶紧将嫚儿身上的衣服裹得更紧些,可想想不对,“不行,你身子那么弱,伤口那么深,经不起冰冷的河水。”
嫚儿眼圈一红,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自小到大,在萧慕的暗卫训练营里长大的她根本不懂什么叫关怀,没想到自己负责监视的小姐,竟然能处处为她,真心实意的就像妹妹一样护着自己。
“小姐……”她哽咽着,嘴角却带着笑意,指了指身子下面。
童颜猛然明白,他们从水下来,那就会凿沉船,或许嫚儿也会很快离开水里,不必长时间泅水而逃。
到了半夜,没有听到一点动静,童颜有些急了,刚想问,忽感觉船猛烈的晃动了一下,便听见有人惊叫着,触礁了。
也听见一阵阵急涌的水声,果然是凿了船底。外面正乱着,里面忽然打开两个圆型,合着涌出来的水浮上两个人,童颜立刻将嫚儿抱着送去,一人抱着嫚儿瞬间沉沉水底,另一个拉着童颜,她深吸口气,一起潜了下去。出了船底才发下还有几个鱼儿一般的水鬼,除了护着她和嫚儿飞快的游开的,剩下的人返身继续凿船,不一会儿,整个船底到处都是破洞。
还没等萧墨他们反应过来,嫚儿和童颜已经借着夜色的掩护,露出水面,各自悄然上了两个小小的独木舟。独木舟很矮很窄,在夜色掩护下偌大的湖面根本看不清。
救她们的人都是水性极佳的水鬼,他们没有上船,而是在水中推行着舟前进,而且走得飞快。
童颜悄悄抬头,看见偌大的船晃悠悠的已经倾斜了一大半,离她们越来越远,就算萧墨游泳,也难追他们了。
终于松了口气的她顿时感觉寒意刺骨,不由身子开始颤抖,努力将身子紧紧的卷缩着,依然扛不住冷。忽然,只感觉眼前一黑,一个身影压到面前,独木舟一晃动,人顿时轻飘飘的飞了起来,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耳边风呼啸而过,闻着有些熟悉的合着特殊男人味道的幽香。
是他,大坏蛋!
紧绷的情绪不自觉的放下了。好吧,送上门的,正好可以报仇。脑子想着,却因疲乏迷迷糊糊失去知觉。
再醒来时,身子被软软的暖洋洋雪白的羊毛被子裹着,懒懒的睁开眼睛,便看见俊美无双的萧慕依靠在软垫上,一手玩弄着一根白色鹅毛,一手握着书卷低头正看着书。
她的心终于放下了,既然萧慕在,嫚儿也应该无恙了,只是不知道铁冧如何了。
悄然四下环顾,这是个大马车,至少是四匹马的那种。垫得厚厚的被褥,柔软适中,舒服得让人全身松懒,不想挪动。
可能为了让她睡得舒服,窗帘子盖得几乎没有光,萧慕头顶车架悬挂着一只镂空白玉球,透出来夜明珠的柔白光芒,让他能看书。窗帘微微晃动下,露出一抹带着暖意的阳光,落在他微微发白的面庞上,多了一份柔软。
其实,他长得真的很养眼。萧墨也美,可太冷太硬,总是绷着一根弦,透着森冷,仿佛天下都要靠他撑着,他就是天。
而萧慕能静能动,虽然坏得流油,可温柔的笑起来却好似将天下事握在掌中,清风云淡间暗部天罗地网,步步算计无比精准,如此聪明强大的人,真不知道他为何要弄那么大动静的假死。谁都知道人走茶凉的道理,他离开了能担保再夺回来?
童颜歪着脑袋,细细看着他,这个时候的萧慕没有算计和狡黠,一脸淡淡平常容色,就像个温柔的邻家大哥哥。看到这样的他,有种错觉,他不是萧慕。因为萧慕那家伙很招人讨厌。
脑子里灵光一闪,现在想起来猛然醒悟,当初铁冧是假装与骆风扬的人对打,表面上是保护自己,其实是让骆风扬消除疑虑。铁冧受伤带着人离开,才让骆风扬放心躲进自己车里。好个铁冧,原来是双重间谍啊,王府护卫首领外加萧慕暗卫首领,那么厉害的人居然一直在自己身边,这究竟是对她好呢还是防着她呢?或许更重要的是看护翡翠璧。
想着他一次次的算计,让自己深陷困境,怒气不打一处来。
现在冲上去狂锤一顿不现实,打不过。咬一口不过瘾。她一定要好好想想要如何惩罚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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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区长毛了……米有银看吗?我哭长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