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公公难做人

昭阳殿,还在为堤坝决堤,洪水泛滥议论不休的大臣们越说越激烈,工部不承认堤坝出了问题,前两年的堤坝决堤的案子牵扯出许多贪污受贿偷工减料的官员,他们还心有余悸,宁肯多捐些钱也不想叫上边查到自己头上。

偌大的昭阳殿里,工部官员们和户部僵持不下。

张多站在龙椅旁边的台阶下,每天他都站在这个位子,下边的大臣们或忐忑惑不安或幸灾乐祸,一眼就看得到,不过,也有许多是喜怒不显于色,稍稍一瞧就能看出不同来。

眼皮一晃,瞅到殿外一小公公朝他挤眉弄眼,张多眉毛一竖,眼神冷了下来,看清了是香榭宫的小严子后,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还好,大臣们大多时候不会把视线落到他头上。

他一步两步,慢慢转过身,趁皇上垂眼看折子的空隙,两步移到了边上,弯着腰,快速移到殿外,把小严子拉到一边,又歪着身子垫脚看了看,确定殿里没人看过来了,才阴着嗓子训斥,“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不在香榭宫好好当差,跑这来做什么?”

又朝守门的两个公公瞥了眼,刚才小严子差点迈进大殿了,他们竟当没看见,贵妃娘娘再受宠,也保不了擅自闯昭阳殿的人。

小严子也知道刚才莽撞了,扯了扯张多的袖子,一脸歉意,“张公公,奴才知道错了,这不是贵妃娘娘传来了好消息,奴才来禀告了吗?”

胡太医去香榭宫为贵妃娘娘把过脉了,是喜脉,一个多月了,皇上经常歇在香榭宫,他们当下人的也体面,可再如何体面也没有贵妃娘娘有了身孕来得体面,有了小主子,贵妃娘娘才会盛宠不衰,宫里长大的宫人们对这个道理再明白不过了。

张多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斥道,“什么好消息不能等皇上下朝了再说?”讯吃完,转身回殿,走了两步回过神来,退回来,上下端详着小严子,语声缓和,眉毛一扬,“你刚才说贵妃娘娘有好消息了?是那个好消息?”

小严子狂点着脑袋,“奴才来就是想和皇上说呢!”

小严子是皇上亲自挑选入的香榭宫,在外人看来他或多或少是皇上的人,故而,刚才他欲进殿时,守门的公公明知道不妥,也没拦着。

听到香榭宫有喜讯,张多嘴角的笑掩都掩不住,伸手拍了拍小严子的肩膀,酸道,“好小子,你的好日子来了!”

小严子嘿嘿笑着,点头哈腰晃着脑袋,他再如何也赶=比不上跟在皇上身边的张多,他还是有自知之明,脸上笑开了花,讨好的笑道“张公公,劳烦您禀告皇上了,此时,香榭宫的人都知道了,奴才还要回去盯着点!”

张多明白的摆了摆手,月份还小得盯着别走漏了消息。

回到殿里,重新站在那个位置上,张多心里多少有些魂不守舍,小严子告诉他了,他什么时候与皇上说?而且,照着殿里边的情况,早朝怕还得有一个时辰才能结束呢!

最上边的萧珂缮事儿埋着头,事儿看着殿下的人走神,工部和户部据理力争,工部要户部拿银子赈灾,户部说得明白要拿银子出来赈灾可以,得有名头,户部尚书可不是傻子,由着工部伸手要钱就给。

小严子来的时候萧珂缮就看到了,他一脸急切的模样,萧珂缮心下一紧,以为俞璟辞出了什么事儿,后张多出去说了几句话,回来时脸上有喜有纠结,余光瞥了下边的张多,他一直埋着头看着脚上的鞋,应该不是什么紧急的事儿,可萧珂缮心里仍乱糟糟的。

下边,户部尚书还在于兵部尚书争论,“臣觉得赈灾拿钱少不了,可总要有名头,要查清楚了,国库的钱要花到点子上,只凭一句堤坝决堤,淹了几处村子就兴师动众朝国库拿钱,有一就有二,以后,是不是哪儿路不通了,火灾了,也要找国库拿银子呢?”

户部管着国库银两和各地方人口盘查,他们已经搜集清楚了,虽说洪水成灾,可被淹没的村子,死伤不大,本就连绵着下雨,村子里的人有警觉,堤坝一挎,他们就聚集村里边的人逃到了山上。

工部尚书面色不善,心里骂户部尚书老狐狸,嘴上说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是基本,依刘大人的意思是不管百姓死活了?”

吵到最后边,其他人不出声了,由着两人吵,最后,面红耳赤的两人只差没打起来了,萧珂缮没了耐性,手一抬,满堂寂静,“真瞧着怕还要好几日才能拟出个章程来,不如听听朕的意思?”

他的话一完,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都想摇头了,两人瞪了对方一眼,都怪对方说得太激烈忘了皇上的性子。

“国以民为本,户部该拨的银子不能少了,至于工部那边,朕会派人亲自去查堤坝决堤的始末,究竟是天灾还是*,须给百姓一个说法,好了,退朝,明日再议!”

殿里的人不动了,明日再议,议什么?皇上您都有了主意了没什么好议的了啊。

工部尚书和户部尚书脸色及其难看,出了大殿的门,嗤了对方几声,忙着回去查账了。

人走得差不多了,张多抬起头,走上台阶,吩咐宫人们把折子拿到后殿去,伸手扶着萧珂缮,说起俞贵妃有身孕的事儿,感觉搁在手背的手一抖,张多解释道,“老奴让小严子先回去了,皇上可要现在去香榭宫?”

以往早朝了,皇上不去香榭宫就在昭阳殿处理公务,刚才明显要走的举动,只有是去香榭宫了,张多回过神,他竟问了一句废话!

心里纳闷,小严子听了俞贵妃有身孕脸上可是笑开了花,太监都急着笑了,皇上听了却是没什么反应,不应该呀。

张多心里一想事,步伐就慢了下来,抬头时,萧珂缮已经走到前殿门口了,他拍了拍脑袋,皇上步伐匆匆还不叫步撵,想来是急着去香榭宫呢!

俞璟辞从胡太医来就一直心绪不稳,手放在沙包上,看着胡太医,放在膝盖上的手沁出了汗,“胡太医,小凉没说话诳我吧?”

胡太医还没说话,旁边的小凉不干了,“贵妃娘娘,我从来不骗人,真是喜脉!”想当初,师母的喜脉也是他号出来的呢!

胡太医很快收回了手,一脸轻松,“是喜脉,恭喜贵妃娘娘了!”

胡太医的话一说完,整个屋子瞬时热闹了起来,山楂禾津,禾宛,冬晴,夏凉高兴得不得了,山楂更是把小凉搂在怀里亲了好几口,嘴里还念念有词,“凉哥儿,你就是娘娘的小福星呢!”

小凉踏着身子要挣脱出来,反复两次,无果,由着山楂亲了他一脸的口水,再看看旁边被吓着的磊哥儿,他欲哭无泪,“小王爷,我是被逼迫的!”

俞璟辞担忧的说了打了会拳,不知道动了胎气没有,需要吃药不。

“不用,娘娘身子骨很好,胎儿没有大碍,是药三分毒,吃多了反而对胎里的孩子不好!”胡太医擅长女子方面的病症,说的是实话,不过,俞璟辞身子骨好是好,有些事儿却是不能太密集了,不然,会伤着孩子,见俞璟辞难掩兴奋,他摇了摇头,还是和皇上身边的张公公说一下吧!

送走了胡太医,香榭宫所有人都得了赏赐,不过,禾宛也敲打了他们一番,月份不足三月,谁要是出去嚼舌根,后果自负!

其中的后果二字咬得格外重,宫人们缩了缩脖子,点了点头。

萧珂缮走进门,青色石砖道路边还空着,今日格外打眼,他转头,对身后大汗淋漓跑来的张多道,“明日去花司找小甲,问问贵妃娘娘喜欢的葡萄藤什么时候种进来!”

张多来不及擦额头的汗,点了点头,初时他以为院子空着要种些名贵花草,没想到竟要种葡萄,心里为贵妃娘娘高兴,又为那边的皇后和淑妃无奈。

长兴宫和长枢宫的奴才都找了他好多次了,问问能不能让皇上翻那两人的牌子,张多也无奈,萧珂缮登基后就没翻过牌子,刚开始,他也不怎么去香榭宫,在昭阳殿处理了公务就回明阳宫歇下,他暗示过皇上,可皇上压根不理他,一来二去,他也不提翻牌子的事儿了,渐渐,皇上就喜欢来香榭宫了,后来他还想着,是不是两宫的人用了什么手段适得其反,叫皇上只来香榭宫了。

其实不然,皇上对贵妃娘娘,用的心思多着呢!

只希望,贵妃娘娘有了身孕,皇上能腾出点时间去长兴宫了,皇后身份搁在那儿,淑妃娘娘又有大皇子和太后撑腰,皇上多少给些面子,他也好做人。

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时,皇上的影儿又没了,只得继续跑上前,也不知皇上怎么走路,他跑着都差点跟不上!

屋里放了许多冰块,一进门就能感受到凉意,俞璟辞坐在书桌前,对面坐着磊哥儿和小凉,她手里拿着本书,脸上带着笑,嘴角微微上扬,一个字一个字念着书上的故事。

给旁边人递了眼色,示意不要打扰她,萧珂缮走到书桌不远的圆木梨桌前,俞璟辞诺诺的嗓音念起书来舒缓,舒适,叫人全身通畅。

她讲的是孟母三迁的故事。

萧珂缮手扣在桌面上,听得认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他就想过,她会对孩子很好,也会在他不在的时候给孩子讲故事,今日得见,和他想象中一样。

俞璟辞讲得慢,随时注意着磊哥儿的表情,他还没启蒙,很多道理都不懂,光是搬家,她就举了好几个例子,也没注意屋子里多了一个人,讲完了孟母三迁后,抬头叫禾宛递茶,看到旁边桌上坐了一个人,是萧珂缮。

她急忙起身,半蹲着行李,她起得急,动作极大小凉和磊哥儿被她的动作吓着了,磊哥儿窝在那里缩了缩脖子,一脸紧张,小凉则认为俞璟辞动作大了会伤着肚里的胎儿,皱了皱眉。

“快起来!”萧珂缮上前扶起俞璟辞,注意到磊哥儿双手抓着桌子,他扶着俞璟辞坐下,转过去抱起磊哥儿,“磊哥儿是不是被吓着了?”

磊哥儿不说话,咬着嘴唇,俞璟辞才发现他脸色不好,伸手要抱磊哥儿,被萧珂缮躲开了,“你有了身孕,不能再抱他了!”

萧珂缮在磊哥儿位子坐下,把磊哥儿放在膝盖上,朝外叫禾宛拿点糕点来,磊哥儿吃了甜点就会很放松,可不,他一说完,磊哥儿就抬头,看了看他身后。

“磊哥儿不怕,刚才姑姑是见着我,要给我行礼呢!”萧珂缮和李家小少爷独处过,带孩子还算有点经验,轻声细语陪磊哥儿说了两句话感觉他不害怕了,才对着旁边的小凉问道,“是你把出贵妃娘娘的喜脉?”

来的路上,萧珂缮就把事情打听清楚了,见小凉吓得脸都白了,他好笑,“朕不是说你不对,朕是想重重的赏你呢!”

俞璟辞也笑了,眼神落在一点也不显的肚子上,这个孩子是老天弥补她和萧珂缮的,她要好好保护她。

小凉蹲下身跪在地上,“臣,臣是太医......太医的徒弟,为贵妃娘娘把脉只算分内之事,不敢要赏赐!”

话都说不清楚了,萧珂缮也不吓他了,他是胡太医的徒弟,在太医院还没有职称,不过,小小年纪就能把出喜脉,医术不错,“改日,我叫太医院的人把你的名字加上去!”

小凉喜出望外,竟忘记了不能抬头,直直的看着萧珂缮,“臣谢谢皇上了!”在太医院挂了名就是官身,有俸禄了,大师兄在太医院待了好多年了还没挂上名字呢,一想他比大师兄厉害,嘴角都咧开了!

“把磊哥儿带下去吃点甜点!”萧珂缮顺手把磊哥儿递给了小凉,小凉顺势接过来,抱着往外走,磊哥儿趴在他肩膀上,楚楚可怜的望着俞璟辞,活像是被遗弃的小狗。

俞璟辞于心不忍,正要出声阻止,萧珂缮就朝磊哥儿挥了挥手,“磊哥儿先去吃了甜点再来啊!”

扫了张多一眼,张多立马陪着磊哥儿走了。

屋子里只有两人了,俞璟辞莫名紧张,感觉他环着她的腰,头枕在她肩头,俞璟辞动了动。

“别动,朕抱抱!”说得低沉,其中带着不言的喜悦,俞璟辞不动了,由他抱着,抓着他的手放在平坦的小腹处,“太医说才一个多月,还不显,之后就会一天天大了!”

肩膀上的头一点,俞璟辞接着说道,“太医说很健康,不用吃药,皇上,你说,会不会是之前的孩子又回来了?”

“是的,你是全天下最好的母亲,朕是全天下最好的父亲,孩子也知道辨别好坏,自然会回来!”双手抬起她,自己坐到椅子上,贴着她后背,“辞姐儿,以后别吓朕了!”

俞璟辞身子一僵,良久,恩了声,“臣妾不会了!”

俞璟辞怀孕的事儿并没有传出去,磊哥儿的夫子还没来,俞璟辞每日会给他讲故事,说起其中一个疑神疑鬼的秀才怀疑隔壁偷了他的书,晚上等人睡着了,就把书从床底翻出来数上一数,一本不少后,才敢去睡觉,可是,白天隔壁小二又拿了本新书,他心里越发不安了,怀疑心越来越重,见着谁,都像是要偷他书的人,最后,为了他的书不被人惦记,一把火烧了所有的书,化为了灰烬就不会引起旁人的心思了。

俞璟辞想告诉磊哥儿,怀着善良的心看待周围的人,成了惊弓之鸟,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磊哥儿手撑着脑袋,慢慢想着,小凉反应得快,“娘娘,他最后考上举人了吗?”

秀才家里的书都是祖辈传下来要他考举人看的,没了书,他还怎么看书考举人。

俞璟辞摇摇头,说道,“最后,他感觉有人盯着他家的门,意图偷他的东西,整天守在家里边,哪还有心思看书,更别说考举人了!”

“哦!”小凉眨眨眼,明白道,“娘娘说起这个,我想起一件事儿!”

磊哥儿被他一说,忘了过去,抢先接过话,“太后觉得她生气了,晕倒了,是病,太医看了,是大便燥热,姑姑,你知道大便燥热吗?就是拉不出臭臭,要吃药才可以!”

小凉拍拍手,摸了摸磊哥儿的头,赞赏道,“磊哥儿,你第一次说这么长的句子呢,以后要多说,说多了,大家会更喜欢你!”

磊哥儿脸红的看着俞璟辞,想证实小凉说的话。

俞璟辞愣愣的点点头,“磊哥儿很棒!”再问小凉,“太后前段时间气晕了是大便燥热?”

小凉还不知道把太医院院长出卖了,卖力的点了点头,“当时找我和师兄抓的药,我仔细看过,药方是治疗大便燥热啊,想来是太后吃了什么上火的食物,大便不畅吧!”

俞璟辞忍着笑,提醒他“以后到了外边,有人问你,你只当不知道!”

小凉本就没和谁说过,加上俞璟辞,也就只有磊哥儿了。

谁知道,这件事不知怎么还是传到了太后耳朵里,嬷嬷再让赵氏喝药时,她气得摔了药碗,牙齿咬得孳孳响,“好啊,好一个太医院,现在也学会忽悠哀家了!”

太后气不顺畅,嬷嬷们无奈,上前劝道,“太后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朝刚进来的嬷嬷摆了摆手,示意把地上的碗收拾了。

太赵氏气不过,要见萧珂缮,张多那个死人一直不通报,以前跟在先皇跟前就不喜欢她,现在跟了皇后还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太后抚着胸口,“叫人去一趟昭阳殿,说哀家身子骨不好,要见皇上!”

张多听了宫人的传话也不好做人,他知道太后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可是,皇上不去长寿宫真不是他的错,每次他都和皇上说了,皇上忙,去不了,他也不能拿刀架在皇上脖子上,逼他去吧。

这次也是这样,进了昭阳殿,张多不知道怎么开口,萧珂缮正在处理明日早朝要解决的事儿,皇上一直抿着嘴唇,眼神专注的看着奏折,不时,手在折子上轻轻拍两下,好像在思考,熟悉他的张多却明白,他不是在思考,而是在想着怎么处置人了,上次,南通传上言中丞亲戚靠着他在京为官在南通逼良为娼,嚣张跋扈的时候,皇上对着折子就是这副表情。

“皇上!”张多试了试一边茶杯的问题,发现冷了,急忙换上一杯热茶,低头看着茶盏,“长寿宫的宫人说太后身子骨不舒服,想要见您,您瞧着可要去一趟?”

说完了,张多呼出一口气,眼神落在萧珂缮骨节分明白皙的手上。

“待会去吧!”

张多松了口气,只希望太后不要认为是他从中作梗就好了。

萧珂缮处理好了折子,叠好,左边的一叠是还没看过的,起身,见张多手还贴在杯盏上,“不是去长寿宫吗?”

张多回过神,急忙跟了上去。

连着几日天晴,宫里也燥热起来,长寿宫的宫女们正往地上洒水,见着萧珂缮来了,纷纷躬下身,半蹲行礼。

萧珂缮一句话也没说,径直入了大殿,里边传来朝哥儿的咯咯声,没人进殿禀告皇上来,赵氏也不清楚,捧起朝哥儿的脸,亲了一口,“朝哥儿就是讨人喜欢,知道陪在皇祖母身边,你比父皇有良心多了!”

以往太后也会说萧珂缮的坏话,韩湘茵听多了也不觉得有啥,谁知,门口竟传来一句冷声,“儿臣却是不如朝哥儿贴心,让母后伤心了!”

韩湘茵听得此话,立马转过身,矮着身子,“皇上吉祥!”

萧珂缮一声不吭,朝太后拱了拱手,有人端来椅子,毫不客气坐下,看着桌上的吃食,笑道,“朕听说母后身体不适,想来,全是谣传了!”

“不是听说哀家身子骨不好,你是不是就不来了?”赵氏看着愈发威严的儿子,心里苦笑,以前他小小的一个人窝在她身边,现在大了,什么都和她对着来。

萧珂缮没有回答这句话,拿起旁边的铜锣,摇了摇,朝哥儿却是以为他抢他的东西,一把手朝萧珂缮抓去,指甲刮到萧珂缮手背,立即有了指甲痕。

太后想拖住朝哥儿已经晚了,他整个身子扑在萧珂缮身上,嘴里骂着,“死开,死开!”

韩湘茵吓白了脸,不顾萧珂缮还没叫她起身,上前一步把人抱在手里,骂道“不得无礼,那是你父皇,你好好看看,是你父皇!”

萧珂缮垂眼,手背有了两条指甲印,还好,孩子小,力气不大,有点痒罢了。眼神扫过殿里边的人,眼神一冷,“谁在大皇子跟前乱嚼话的?”

殿里边有大皇子的奶娘,还有长枢宫的几名宫女,闻言,全部跪在地上,“奴婢们该死,奴婢们该死!”

韩湘茵担心萧珂缮生气,抱着朝哥儿也跪了下来,“皇上,朝哥儿年纪小,还请皇上不要生气!”

赵氏不耐烦的摆摆手,“起来,都跪着做什么,我看啊,朝哥儿说得好,整日不陪着他,一来就和他抢玩具,小孩子能懂什么,被抢了东西,自是要抢回来!”

韩湘茵仍绷着脸,太后的意思想把事情摘了去,她明白,可大皇子顶撞皇上,传出去,会说她没教好。

萧珂缮拿着铜锣又甩了甩,上边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见朝哥儿瞪着眼望着他,他把铜锣递过去,“可想要?”

朝哥儿红了眼,又要伸手拿,却被韩湘茵阻止了,“父皇玩会,朝哥儿要懂礼貌!”韩湘茵努力让她的声音听上去和平常一样,殊不知,朝哥儿不仅不依,反而朝她脸上抓去,韩湘茵身子往后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萧珂缮觉得无趣,起身,拍了拍衣角,地上的朝哥儿苦恼不止,他心里烦闷,“不会教孩子就找个夫子进宫,朕瞧着淑妃要好好约束大皇子身边的宫人们了,什么话都当着大皇子讲,耳濡目染肯定会学了去!”

轻描淡写的扫过地上跪着的一众人,转身朝太后行了行礼,“儿臣还有要事处理,改日再来看望母后!”

说完,就带着张多走了!

赵氏坐在椅子上,气得全身发抖,这就是她的好儿子,当了皇上就不管她了,好,很好。

扶起韩湘茵,见她一脸委屈,想哭又不敢哭的模样,太后气得更甚,“你先带着朝哥儿回去,哀家去香榭宫一趟!”

赵氏看来,她和皇上关系越来越远,肯定是俞璟辞吹了枕边风的缘故。赵家才朝堂上和俞家支持的周阁老是死对头,俞璟辞看她不顺眼,肯定会在皇上耳边说她的坏话,想明白了其中关键,太后趁着韩湘茵走了,叫嬷嬷帮她穿戴好衣衫。

嬷嬷劝她,“主子,算了,天色不早了,不若明早叫俞贵妃过来请安您在好好发落她不更好?”

“明早?”

从那日俞璟辞抱着萧磊出了长寿宫,之后一次没来过,长兴宫那边,俞璟辞也没怎么去,她聪明着呢,知道怎么对自己好怎么来。

嬷嬷也想起了请安的事儿,不好再劝了,她在旁边看得明白,皇上好像对太后不喜是因为别的事儿,并非俞贵妃从中挑拨。

嬷嬷出去叫了步撵,太后坐上去,胸口还上下起伏着,太医院的那群人,给她开那种药,也是从香榭宫传出来的,分明是俞贵妃授的意。

到了香榭宫门口,宫人们瞧是太后的步撵,吓得腿一软,打开门,叫还在里边栽葡萄树的小甲快退到一边,别惊了太后。

进了第一道门,旁边跪着一花匠,旁边是几株树苗,赵氏不甚在意的哼了声,香榭宫好大的架势,院子里的花草说换就换。

宫里边的花草有惯例,春夏秋冬换四次,若是遇着要办赏花宴或是其他宴,需要花的话要提前去花司报备,太后的长寿宫说了要办宴会,可花司的人也没有问一句,而这边!

嬷嬷注意到太后的视线落在花匠的脸上,他不由得也多看了两眼,小甲本就长得好,皮肤白嫩,容貌俊俏,嬷嬷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太后衣摆,当着人盯着花匠瞧,传出了闲话就不好了。

太后不知道她被人误会了,收回视线,又进了一道门,这道门里全是桃树和石榴树,她不屑的哼了声,盛传俞公府家底丰厚,养出的女儿却是没见识的,可是,越往里走,她就说不出没见识的话来,嬷嬷注意着太后脸色越来越差,看了看院子里的花草,盆景,她在宫里好多年了,的确,香榭宫的盆景是最精致的了!

俞璟辞听到宫人禀告说太后来了,她心里觉得奇怪,叫小凉抱着磊哥儿去偏院,她回屋里换了身衣衫,大红色的石榴裙,脖子上挂了一个项圈,刚换好,就听禾津站在门口说太后来了!

她扶了扶发髻,撩开帘子,走到太后跟前,福了福身,“太后吉祥!”

赵氏想没听到她的话,眼神在屋里四下打量,一圈后,视线落在她脖子上的项圈上,“俞贵妃这边真是凉快,走了一回路,全身发热,刚坐下就觉得凉快了,香榭宫还真不是一般寝宫能比呢!”

赵氏被屋里的摆设惊着了,书桌是上好的禅香木打造,凉席上丝蝉被是今年刚进贡的新品,当时,周瑾给她拿了一床,而香榭宫,外间丫鬟守夜的床榻上搁的都是丝蝉被子。

丝蝉被及其丝滑,,贴着皮肤柔顺阴凉,夏天盖正好合适。

“刚才小王爷在这边玩,臣妾叫她们多放了几块冰,太后走热了,一进来,觉得凉是自然!”俞璟辞声音不疾不徐,稳稳维持着姿势没动。

赵氏心里边的气可不止这些,屋子里,每一样都是宫里边精挑细选出来的珍品,皇上对她还真是好,长寿宫的物件都没她这边的值钱。

“俞贵妃还真是会享福,哀家就没那么好的命了,冰块多了觉得冷,少了觉得热,不如,俞贵妃教教哀家,如何才能想你这边不冷不热刚刚好!”

坐在椅子上,拿起刚倒上来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接着再抿了口,搁下,握着茶盖,轻轻沿着茶荡了两下,等着俞璟辞回答。

“太后身边的嬷嬷在宫里好些年了,经验比臣妾多!”太后的意思不就是叫她去长寿宫伺候她,俞璟辞从来不是软性子,如今又怀着身孕,更不会应下。

赵氏听出她的弦外音,冷了脸,又喝了口茶,看着旁边的宫人,“不是说磊哥儿那孩子再吗,怎么没看见人影!”

禾宛心里边着急,俞璟辞怀着身孕,太后一直不让起,要是肚子出了什么问题,她们都不要活了。

“奴婢这就去请小王爷来!”禾宛说着就退了出去,朝门口的夏凉打了个眼色,叫她去请皇上来,她则去了偏院。

磊哥儿知道太后就是上次发火的人,他抱着门框不走,禾宛哄了好几句,他就是拽着门框不放,小凉也在旁边劝他。

“磊哥儿,娘娘在殿里等着你去救他呢,娘娘怀了宝宝,不能一直蹲着身子,你要是不去,以后小弟弟出来了会说你没有保护他呢!”禾宛转了个弯,劝道。

当时,知道俞璟辞怀孕后,她们问磊哥儿是弟弟还是妹妹,磊哥儿想都没想,说是弟弟,皇上听了高兴了好一阵,她们也是。

听了禾宛的话,磊哥儿纠结了两下,神情害怕的转向小凉,要哭不哭,很是可怜。

小凉摸摸他的头,鼓励他,“磊哥儿要勇敢,弟弟靠你保护了!”太后没叫他,他要去也没有名头,反而会给贵妃娘娘带来麻烦,小凉把磊哥儿送到小门,看着他走远了,才转身回了屋子,后宫真的太复杂了,师傅说得对,还是太医院好。

磊哥儿进了屋子,叫禾宛放下他,跑过去扶着俞璟辞,看向椅子上的太后,他也不行礼了,而是拉着俞璟辞,要她去椅子上坐。

俞璟辞摇摇头,叫他给太后磕头,“小王爷,快来给你皇奶奶磕头!”

人少的时候,俞璟辞吩咐了所有人叫他磊哥儿,小王爷只在当着外人的时候叫,小凉也是,故而,听着俞璟辞的话,磊哥儿拧了拧眉,固执的要她去椅子上坐。

太后眼神都变了,移到她的肚子上,眯起了眼,片刻,脸上堆出了笑,“磊哥儿,来,皇奶奶抱!”

磊哥儿害怕的躲到了俞璟辞身后,太后置若未闻,接着说,“磊哥儿,来,告诉皇奶奶,你叫俞贵妃坐着,是不是她肚子里有宝宝了?”

皇上除了香榭宫哪儿也不去,照着时间来看,俞璟辞的肚子也该有动静了,刚才磊哥儿还一直盯着俞璟辞的肚子瞧,不是有了孩子是什么!

俞璟辞心一滞,生怕磊哥儿说了出来,还好,磊哥儿埋着头,藏在她后边,一句话也不说,他不说,殿里边的人也不说。

“皇上驾到!”

张多声音传来,俞璟辞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萧珂缮走进殿里,俞璟辞在旁边站着,磊哥儿害怕的藏在她身后,拧了拧眉,上前朝太后行了礼,“母后怎么响起来这边了?”

赵氏哼了声,偏开了头。

萧珂缮沉着脸,看着殿里边其他人,“什么时辰了,还不知道传膳,太后来了,记得多加几个菜!”

赵氏脸色稍微好看了些,想起是在香榭宫,好不容易好的脸色又垮了下去,“不必了,哀家回宫用膳!”

宫人们得了皇上命令,鱼贯而入往桌上摆膳了,太后还想拿捏俞贵妃两句,可她刚才说了回宫用膳,要还在这待着,说不过去,只得言简意赅说了两句,“哀家瞧着香榭宫什么都比长寿宫的强,俞贵妃又是个会享受的主,哀家的意思,叫她明日去长寿宫,叫哀家也享享清福,如何?”

说是问萧珂缮,却是看着说上的菜肴。

萧珂缮听了,瞪向太后身边的嬷嬷,嬷嬷腿一软就弯了下去。

“好大的胆子,是不是平时偷奸耍滑不尽心伺候太后?”说完,牵起太后的手,温声道,“母后别生气,那些不尽心的奴才只管打发了出去,要是长寿宫没人了,朕让张多去您跟前伺候!”

偏头,狠厉的扫过几个宫人,“太后心里边不舒坦就是你们没伺候好,伺候不好太后,朕拿你们做什么,来人,拉下去......”

“好了!”喝止道,“她们伺候得哀家很好,要换了人,哀家才是不舒坦,天色不早了,哀家也回了!”

赵氏忍着怒气,没想到皇上宠俞贵妃宠得这么紧,面部扭曲了好些下,出门才,对着后边得萧珂缮道,“不用送了,快回去用膳吧!”

“母后慢走,明日朕去长寿宫请安!”

赵氏无力的摆摆手,回去的路上怎么想怎么觉得难受,联想起哥哥派人来说皇上派人打压赵家的同僚的事儿,脑袋疼得紧,一回长寿宫,就叫人去请太医。

“叫胡太医来!”

嬷嬷不敢有其他,应下就走了。

按理说,俞璟辞有了身孕,不能做再伺候萧珂缮,两人就不用通房了,张多搓着手,在外边走来走去,小严子觉得奇怪,“张公公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走走走,一边去!”张多身为总管,皇上要去哪儿睡觉他管不着,可长兴宫的那位手段了得,探头看里边,萧珂缮抱着磊哥儿教他鞋子,贵妃娘娘人不在。

思考再三,他走进去,小声道,“皇上今日歇在何处?”

萧珂缮刚写完一个大字,收起笔,放好,抬头瞄了他一眼,张多心下一惊,“老奴该死!”明白患了皇上的忌讳,张多陪着笑。

“皇上,娘娘有了身孕,夜里怕是......”

说得隐晦,张多只祈求皇上接过话。

“无妨!”

张多面色一僵,退回了门边。

俞璟辞出来,见张多挎着背,很是气馁,她走到桌边,拿起笔,在萧珂缮旁边写了一个小字,问萧珂缮,“张公公怎么了,好似苦恼得紧!”

“别管他!”

竟过问起他的房.事来了,是该找机会敲打敲打他了。

俞璟辞没放在心上,萧珂缮写一个字,她就写一个字,两人字迹完全不同的风格,然而,看上去,莫名的协调!

第57章 两人不明意第23章 俞墨渊转性第111章 太后气晕倒第58章 女人们的争斗第133章 说明苟且事第116章 先皇的抱负第69章 游船遇惊险第1章 楔子第41章 探望故人归第80章 送走舒良人第64章 俞璟辞生病第16章 寻花问柳处第109章 给你机会死第45章 惹来一身臊第58章 女人们的争斗第31章 生病找源头第64章 俞璟辞生病第130章 皇后的妙计第46章 情愫逐渐起第77章 婆媳嫌隙生第52章 被流放出京第108章 迁入香榭宫第43章 太子府宴会第126章 热锅蚂蚁爬第97章 探查宫里人第87章 定北侯惊场第54章 进屋讨衣服第12章 宋氏奸计第36章 打探私密事第109章 给你机会死第98章 情势来得及第41章 探望故人归第77章 婆媳嫌隙生第46章 情愫逐渐起第37章 一二三之事第118章 借刀好杀人第70章 羡慕和嫉妒第58章 女人们的争斗第59章 谁算计了谁第112章 再次怀孕了第43章 太子府宴会第12章 宋氏奸计第17章 身子不舒服第94章 进宫打马吊第95章 尿了人一身第98章 情势来得及第7章 府中来客人第37章 一二三之事第50章 真相大白时第二次见面第35章 熬进宫谢恩第62章 陆侧妃没了第85章 骑马备秋猎第48章 查背后之人第30章 府中现龌龊第133章 说明苟且事第118章 借刀好杀人第131章 不准过继孩第102章 明月楼隐事第38章 享一荣宠第120章 淮南入商会第二次见面第38章 享一荣宠第123章 俞墨阳归来第1章 楔子第23章 俞墨渊转性第33章 去庄子散心第130章 皇后的妙计第59章 谁算计了谁第110章 李灵儿计谋第50章 真相大白时第78章 归还礼品单第36章 打探私密事第112章 再次怀孕了第9章 妯娌间不合第86章 长乐说亲中第6章 宋氏使绊子第52章 被流放出京第44章 贺沁欢和离第23章 俞墨渊转性第78章 归还礼品单第122章 双胞胎出世第102章 明月楼隐事第40章 南下赈灾了第59章 谁算计了谁第33章 去庄子散心第88章 探望郑霜儿第38章 享一荣宠第4章 宫里贤妃来第105章 气得动胎气第117章 背后出阴招第21章 太子府相遇第46章 情愫逐渐起第126章 热锅蚂蚁爬第74章 寺庙里遇人第54章 进屋讨衣服第129章 毁尸灭迹了第41章 探望故人归第111章 太后气晕倒